雷声轰鸣动天地,紫电撕扯裂穹庐。
天河倒悬,雨幕连天,燕京城外的雁度山,山路蜿蜒,烟水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电光闪烁之下,依稀可见几辆装饰着朱缨宝石的香车疾驰在山路上,驾车的车夫们都是好手,他们手臂青筋崩裂,催逼着马儿快奔。
狂风暴雨中烈马嘶鸣,盖住了马车里女眷的尖叫。
蓦地,风里传来些许异动,车夫们瞬间浑身紧绷,有个车夫回首,骇得心神俱丧。
天衣卫统领岚舟,亲自追来了!
雨泼人面,山风哭嚎,岚舟一人一骑,左手持缰绳驭白马,右握残月花纹银弯刀,戴狰狞丑陋的昆仑奴面具,绯衣如血,踏风破雨而来。
车夫们惊惧不已,奋力鞭打着马儿。
宝马香车在山路之上颠簸着,像醉酒的莽汉,一路歪歪斜斜,倒是香车后缀着几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丝毫不受影响,正稳步前行。
罗裳便是从稳健的青布马车上醒过来,她摸了摸头,额头上突起好大一个包,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嘶嘶”抽着凉气,罗裳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身处一辆内饰精致讲究的古代马车上,面前坐着个穿着荆钗布裙、眼神阴郁的美人。
“恭喜宿主,绑定村长成长地图!”
“目前地图还未被激活,请宿主在三天内激活地图,否则将被抹杀!”
冰冷的机械声炸响在罗裳耳边。
穿越了?
“激活地图?怎么激活?任务是什么?完成任务有什么奖励吗?”
任凭罗裳如何在心里呐喊,地图一片灰色,没有任何反应。
罗裳知道自己赶上了穿越的潮流,她在末世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只不过别的女主穿越,绑定的系统功能强大,发布的任务都很明确,只要完成任务女主就能坐宝马香车,得无数美男青睐,登上人生巅峰。
怎么到了她这里,只有一份地图,不仅功能不明,任务不明,奖励不明,还要完成找不到方向的激活任务,完不成任务还要被抹杀。
罗裳暗暗咬牙切齿,贼老天,玩她呢。
在末世,各方势力以村落聚居,那时人们逃离城市到农村避难,罗裳扮猪吃老虎一路过关斩将成了桃源村村长,先后吞并了几十个村落,成了末世实力最强的村长。
死前她又缴获了一批物资,里面的物资足以支撑村落温饱无虞地过三年,不想因此引来各村落觊觎,那些村落忌惮罗裳的实力,于是引丧尸大军围攻村落,村落青壮年浴血奋战,几近全军覆没,为保护村落妇孺,罗裳率残部勇士自爆,与围剿他们的各方势力和丧尸大军同归于尽。
罗裳还没有从血战的肃杀中回过神,忽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拽回了她的思绪。
“妹妹,咳咳……罗家列祖列宗会记得你的牺牲……”
男人的声音?
原来面前的美人是男扮女装,他的声音虽带着几分沉痛惋惜,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压迫。
只是……这台词,莫名熟悉!
罗裳猛地掀开车帘,雷声轰隆,山路崎岖,边上是深不见的悬崖,底下浊流滔滔,前面的马车不要命地狂奔。
车夫们的马鞭抽在马儿背上,骐骥沁血,高昂着头凄鸣,山石横斜,为首的马儿前蹄立空,停了下来。
后面的马车互相争道,拥挤之下竟都坠落山崖,装饰华丽的香车撞在崖壁之上,顷刻间化为齑粉,宝马香车如泥牛入河,只有女眷们的裙裾,成了浊浪边的残花朵朵。
罗裳来不及为女眷们扼腕叹息,因她所在的这辆马车,马儿也受到惊吓,眼看着也要翻车了!
电光火石间,车夫勒紧绳子,驾着马车踏过香车残影,青布马车横空飞起,而后平稳落地,雨水打在车夫暴起的青筋上,折射出油冷的光。
罗裳搜罗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她穿进一本她看过的男频书里,书名为《病弱罪奴逆袭成天下共主》,主角正是原主的哥哥罗城。
原书罗城和罗裳兄妹二人本是燕京耀眼的麒麟子,无奈二人父亲罗信是邻邦宋国的奸细,被天衣卫查出后,罗信提前将子女送出,自己留下断后。
男主罗城携原主逃亡,期间原主为保护哥哥自愿与哥哥换了衣衫,并跳车与天衣卫周旋,后被捉拿,在天衣卫下辖的无间狱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又被扔进教坊司,成了千人骑万人乘的舞伎。
多年后,原身父亲和哥哥潜回燕京,彼时原主周旋于陈国权贵之中,成了名噪天下的花中魁首、倾世妖姬,引得五陵年少争缠头,天下文人竞折腰。
原身虽成名妓多年,却仍有世家贵女的傲骨,不想在情天欲海中沉浮,见得亲人,本以为能脱离苦海,赎身从良。
可原身父亲和哥哥却不肯助原身脱离青楼,反而苦劝原身,以美貌为筹,以身体为器,周旋士大夫的床榻之间,为其窃取朝廷情报,在原主帮助下,罗城父子逐步蚕食了陈国江山。
原身父亲本是宋国不得宠的皇子,潜入到陈国为细作,几经沉浮成了权臣,一朝得势后携陈国江山荣归宋国,继承了宋国大统,成天下共主。
原主本以为苦尽甘来,可陈国旧部骂原身是红颜祸水、亡国妖姬,宋国朝廷上下也觉得原身曾为青楼女子,不配为一国公主。
原身父亲、兄长成了忍辱负重的英雄。
原身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罗城父子一朝得天下,也深恨旁人议论他们打下江山,是靠出卖女儿、出卖妹妹的身体得来的,原身成了父兄的污点,她怕给父兄抹黑,自愿退居幽僻冷宫,罗信想赐死女儿,又怕天下人非议其无情。
彼时罗城设宴,原身受邀参加,却在席间错手杀死丞相公子,罗城只得“忍痛”将其处死,解决了父亲的心病,由此被封为太子,成为新的天下共主,拥三千美人,坐万里江山,好不快活。
哼,渣爹贱兄!
榨干了原身的每一滴血肉!
连她的死都是至亲之人登上王权宝座的垫脚石。
可恨他们自始至终都在假惺惺扮仁慈,做出一副不得已舍弃原主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罗裳与原主同名。
且她穿越的节点正是原身为了保住哥哥,与哥哥换了衣衫,准备牺牲自己的时候。
她可不是原身,凭什么牺牲自己。
许是见罗裳面色发冷,对面的罗城脸色一暗。
罗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罗城假惺惺道:“父亲也会以你为荣的……妹妹……哥哥会永远记得你的好……”
雨珠射面,水侵入罗裳的眼。
罗裳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亲哥哥推下了马车!
出于本能,罗裳反身抓住罗城的衣袖。
罗城果断地撕了衣袖,眼神冷漠无情。
“呲啦……”
裂帛的声音刺耳难。
“狗东西……!”
罗裳的咒骂消逝在风雨里,悬崖边的山风乱卷,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大少爷!属下誓死保护您!”
罗裳身体被罗府的管家接住,管家高声呼喊保护少爷。
随着他的呼喊,后面的数十辆青布马车停下,车里飞出来成百的黑衣人,他们穿着普通下人的衣裳,各个肃穆而立,比之车队后的两队骑兵,气势更为凌厉。
他们视死如归立在青布马车上,拱卫在罗裳前面。
而那辆载着罗城的青布马车则在众人的掩映下,悄然远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享罗府供养,今日便是报恩之时,誓死保护大少爷!”管家一番慷慨陈词,拼命地吸引岚舟的目光。
原身虽是女子,却与其兄是孪生兄妹,又正处在雌雄莫辨的年纪,若不出声,远远望去差别不大,那岚舟约摸认不出真正的罗家公子。
果然,岚舟停了下来。
管家,也是宋国人,是罗信最忠诚的狗!旁人认不出原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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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却一定认得。
罗裳眼里的阴冷一闪而过,罗城和管家配合如此顺畅,李代桃僵之计定是众人早就商量好的,他们早就决定牺牲原主,偏还要装模作样骗原主自愿去死。
端看管家横刀在前,刀刃却是对着她,看似保护她,实则只要罗裳敢乱说话,顷刻间便可斩杀罗裳。
若是她穿越前的身体,她自然不惧,她是古武传承人,还有木系灵力,能主草木荣枯,只是她刚刚穿进来,原身又是个病秧子,她还无法灵活驱使这具身体。
“管家伯伯,裳儿也要保护哥哥,不管谁想要伤害哥哥,都得从裳儿尸体上踏过去。”罗裳声音怯怯地,像是给管家作保证,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少女束白玉冠,几缕乌发黏在玉白的小脸儿上,眼里泪水交织着雨水,淌过淡白的微抿着的薄唇,握着匕首的手不停颤抖,像一枝风雨中饱受摧残的茉莉花,又脆弱,又倔强。
管家叹了口气,将刀刃朝前,“少爷,放心,老奴就是死,也死在少爷前面。”
罗裳深长的睫羽下划过一道暗流,怯声道:“管家伯伯,裳儿的命不足道哉,您不要管裳儿,您还得照顾哥哥。”
管家脸上愧疚之色更甚,也不再多言,只挡在罗裳面前。
罗裳嘴角讽笑一闪而过,随即将目光投向打斗中心的岚舟。
逼窄的山路上,岚舟一人战百人。
罗府的护卫都是江湖亡命客,各个都是刀头舔血以一敌百的浪人,可在岚舟面前,却全无招架之力。
现场几乎成了岚舟的屠杀秀。
残月弯刀流星落,绯衣猎猎饮血凉。白马嘶嘶破清涧,一刀霜寒百人殇。
岚舟在山路间起落,夜幕雨倾如注,残月弯刀与罗府死士们的刀剑擦出火花,湿冷的空气里血腥味弥漫,死士们前仆后继,最终只能成为岚舟的刀下魂。
断肢残臂齐飞,鲜血与颅浆乱迸。
岚舟身姿刚猛又轻盈,姿态从容且迅疾,如一只雄健凶猛的鹰,一只优雅起落的鹤,翻飞间有一种雅致又残忍的韵律。
罗裳骨子里的战意被燃烧起来了。
一种嗜血的渴望燃烧了全身的肌骨。
当最后一名死士被岚舟一刀扫落山崖,管家出手了。
“你这个只会杀人的怪物,老夫跟你拼了。”
“少爷,快跑!”
管家想不到岚舟如此厉害,他望了一眼罗裳,决绝地冲了上去。
“管家伯伯,别管我,你走吧!”罗裳凄厉地哭喊着,瞳孔闪着幽凉的光。
“噗呲!”
管家没有与岚舟对战,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于是他向前一扑,用身体接住了岚舟的刀,弯刀刺进身体里,他不管不顾,死死抓住岚舟的手,嘶声力竭吼道:“少爷,快跑!”
罗裳没有逃跑,丢了匕首,跌跌撞撞朝管家奔来,带着哭腔道:“管家伯伯……”
管家见罗裳不走,目眦欲裂,几近泣血。
李代桃僵?
岚舟眯着眼,识破奔过来的罗裳是女子。
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和讽刺,面具下薄唇轻启,声音凉薄嗤笑,“蠢猪!”
罗网里的鸟儿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岚舟没有推开濒死的管家,他一面欣赏着管家血流如注,面如死灰的样子,一面任罗裳跌跌撞撞地奔过来。
山风呜呜咽咽,挑破千帘雨,少女清瘦单薄,满脸惶急,在泥泞的山路上,恍如受伤的麋鹿,狼狈地跌在他面前。
罗裳爬起来,扶着奄奄一息的管家。岚舟面容冷漠,如孤山屹立在旁。
罗裳瞳孔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藏在袖笼的金钗精准刺出,直取岚舟咽喉。
一道金光擦过岚舟的喉咙!
岚舟的手此时正被管家给死死抓住,猝不及防下被罗裳刺中。
鲜血飞溅。
久违的温热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