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治愈
    那片领域是空无一物的白。

    或者视觉情报连白这一信号都无法传递,就只剩无尽的伽蓝之堂而已。和雷灵给人以暴烈的印象不同、这里平静得过头,只能听到自己脉搏的鼓动,和领域主人的声音。

    ——对面的人已经几乎站不住了。呼吸只剩吐息,心跳也相当微弱。凭这样的状态还能驱使领域,真是了不起的举动。

    但是,还是很可悲。对着一丝咒力都没有的猴子展开咒术极致的术师,你恐怕是天下第一个吧。哪怕用这招杀死了自己,想必过后的余味也会很恶劣。

    这就足够了。…啊,这次是预想之外的状况,不过我已经闹得足够了。也是时候该打道回府啦。

    没有悔恨。

    也许可能有一点。…但我懒得想了。

    「遗言、…」

    「……哈,那种东西才没有」

    再说,也不一定是我输。

    从落脚点向外扩散,天空的湖面径直延伸。然而这是阴云遍布的天空,在这其中、紫色的雷线随着渐渐迫近的轰鸣蔓延。

    伏黑甚尔扯开嘴角。从诞生之际就是天与咒缚的这具身体、从未对所谓的咒术有任何一丝理解,也没兴趣。被压迫到现在的精神磨成刀刃,「是咒术师的话就杀了」、像这样次次切开命运的连锁,只为了自己能够轻松。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那些都是垫脚石般的存在。

    所以,毫无恐惧。

    「那就试试看吧。…看我能不能跑得过闪电」

    男人戏谑地笑了。这是司曾经听过的笑声。

    -

    「司…、司…!」

    视野前是一片鲜红。然后整个身体都随着某个力道摇晃着,喉咙和气管里全是铁锈般的气息。为了活下去,我拼命地让空气在体内循环,却依旧压不住胸口的剧痛和缺氧感。

    「可恶,肺不行了…、别讲话,现在就带你去硝子那里…!」

    「悟…」

    「不是都说了别讲话吗!!」

    气到像是咆哮一样的声音,破开我已经模糊的知觉,让声音主人的特征更加明显。啊啊,是悟。…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试着抬起手,手腕就被他一把握住了。那掌心的确带着热度,也有着触感。这不是自己濒死时的幻境,——认识到这点的瞬间,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但这样好像不太好,还清醒的意识霎时闭合起来,被悟使劲晃了两下,我才勉强拾回清醒。去回忆发生了什么。

    领域的展开在咒术战中是杀手锏,施加的咒术按理来说都是必中。要么同样展开领域、要么用咒术反击,这就是对应的寻常做法。没有半点咒力的甚尔应该是无法反抗的。

    但是,那里确实地存在着另外一个做法。足以两败俱伤。

    「在被击中之前径直过来攻击术者本身…吗……、我还是太大意了…」

    「……」

    即使咒具的磁力受我控制,消耗了过多咒力、体表缺少防御的我的身体也能用空手贯穿的样子。那次攻击错开了心脏,但肺部确确实实地因此受损,只能算不是即死的致命伤。

    刚才的我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在想来,没死真是太好了。

    在悟的帮忙下我勉强支撑起身体。心跳一阵一阵地缺拍,因为能感觉到刺人的危机感,旁边的始作俑者却一声不吭。

    墨镜之下,天空色的六眼璀璨地闪烁着,然而那其中是前所未有的杀意,几乎都能让状态虚弱的我直接晕过去了。

    上臂被紧紧地箍住,好像连骨头都发出将近脱臼的哀鸣。身边的人压低声音,好像正在磨着槽牙、意图咬断谁的喉咙的野兽。

    「…我要杀了那家伙。」

    将我带出地下、让硝子紧急治疗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听着他如此重复着。

    -

    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不在这个世界,而是在前世的职场。电脑屏幕上是每日看惯的枯燥的工作,后辈为自己泡好了咖啡,旁边工位的女同事大声讲着电话。是熟悉到仿佛发生在昨天的场景,但我将手放在键盘上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出那些符号了。

    屏幕上的表格扭曲成蜿蜒的咒符,又变成二进制的怪物。最后因为过热黑屏。只能倒映出我的脸。

    那是司(我自己)的脸。…但又沾满了鲜血。我知道,这是,那时候的…

    -

    意识恢复得过于干脆了,仅仅是睁开眼这一个动作,我就重新置身于现实之中。

    眼睑一点也不沉重,身体的感觉也不违和,就像只是睡得久了一点一样。感官没有任何盲点和杂音,记忆没有缺失,床帘在风中轻轻晃动,床头有花的馨香。连接着我胸口的仪器响应着心跳、发出一声一声的电子音。

    我试着呼吸,呼吸机里传来新鲜的氧气,胸口也不再有任何痛楚了。

    正当我打算发出一点声音让人注意到的时候,从远至近响起了脚步声。从外面进来的硝子径直路过我的床,叼着烟凑近开着的窗户,在兜里摸着打火机。

    为了提醒她,我轻轻咳了两声。这才让她察觉到这边。

    「呜哇,竟然醒了」

    「那是什么反应…在病房里抽烟是不是有点非常识啊」

    「没事啦。这里通风很好,司前辈又戴着呼吸器」

    「现在没戴了。」我将扣着口鼻的呼吸器扯了下来。手腕的力气有些松弛,却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睡了多久?」

    「一周多。」

    「意外的长呢…」

    「已经不错了。司前辈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是被吃空的螃蟹壳一样,‘里面’的大部分都不行了,还零零碎碎的」

    「小硝子…那个比喻也太吓人了吧」

    「嗯。就是内脏损伤和多处骨折。即使是我也费了一番功夫哦,过后请吃饭吧」

    「是是…」

    我随口应允着,硝子则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放到耳边。「喂—?嗯,司前辈醒了哦。…没事的,他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啦。…哦哦快点过来吧,再过一会儿我就得让病人睡了,快点快点」

    「是悟?」

    「对。这段时间他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找袭击了你们的那个家伙」

    「……然后呢?」

    「没找到。哪怕动用了御三家的情报网也没戏,多半是到国外去了。悟气得不行,把都内盘星教的据点都破坏了几个,差点闹出大事来」

    「……这样」

    用了很酷的新招数哦。硝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让嘴里叼着的烟上下晃晃。

    「司…!没事吧!」

    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从走廊响到房间内,一把扯开我的床帘,一看就憔悴得彻底的弟弟扑了过来。那张脸上难得出现了黑眼圈,但他还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好彻底似地、一直在用六眼瞪着这边。

    「没事的,悟,已经完全好了。」为了让他放松,我连忙抬起双手。「看,这里那里都不痛了哦。」

    「司前辈…!」

    又是一个……

    兴许是刚刚才和悟在一起,夏油后脚进到病房内,从他背后探出了让他晚一步的罪魁祸首。那是之前见过的妙龄少女,甚尔曾经锁定的目标。

    「……星浆体?」

    面对我的疑问,夏油看了一眼少女。「没错。我和悟自作主张,让她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了」

    「这是这家伙选的,我们能保证她的选择。」悟抬起手,拍了少女的脑袋一下。「暂时先让她在高专的结界内生活,要是那男人再过来我就杀了他,要是其他家伙过来,也一样」

    「…据点破坏的盘星教元气大伤,大概一时半会不会有暗杀发生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光芒反而不减,不仅如此,原本应该起到缰绳作用的夏油也默认了这个状态。我撑起上身。明白凭自己也许无法改变悟的决意了。

    ……同时,心里也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这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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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的温柔。

    「…既然你们这么说。」

    夏油点了点头。他背后的少女踌躇了一下,走到我面前。

    「那个时候,汝…你保护了我…谢谢」

    是说法方式有点奇怪的女孩子,她努力纠正着那些词语,向这边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没办法动弹身体去扶她,只能连忙出声。「没关系,所以快起来…」

    「不行!汝是妾身的恩人…!得在这里谢到天黑为止…!」

    「那是单纯的困扰,快起来啦…」

    最后还是由夏油将少女架了起来,两个人又打又闹地走出房间。硝子也跟着出去,临走时向这边吐了吐舌尖,顺手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一时这里只剩下我和悟,而他毫不介意地坐在了我的床沿上,手肘抵着大腿,沉默着埋着头。

    和我不同、有些硬质的白发凌乱下来,遮盖着他的侧脸。我能从这段沉默中里察觉到他的情绪,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安慰。

    要不然从我这边先开始吧。踌躇地想要开口,悟却先看了过来。

    「…稍微想一想自己的事,司。我不是也在你面前死了一次嘛。」

    「……」

    「你是因为那个,才战斗成那副样子的吧,明明只要想的话就那么逃掉也无所谓。…随随便便就想去死,别开玩笑了」

    「…先随随便便死掉的是悟那边」

    「啊——啊,哈哈、也对啦!」

    自暴自弃似地大声回应着我,像是进入到了某种状态一样,他隔着被子的棉芯紧紧扣住我的手。和失去意识之前一样的力道,有种快要这么断了的错觉。

    「……但是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那种情况。」

    和上次醉酒后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所以你也不要再那样了。」

    我无言地攥紧拳头,想要动一动被扣住的那边手腕,却又松懈了力气。

    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反抗弟弟的执着,又不想反抗。因为好像这么甩开了的话,他就会自己跑到很远的地方、连头也不回。…没有任何证明,只是强烈的、有着这种预感。

    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离开吧。…说不准越简单越正确。

    「…我明白了。」

    我答应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背。

    这一次是确确实实的应允,像是束缚一样牢固。

    -

    「啊——,真是,这两个五条…」

    「…要叫醒吗?」

    「没必要,就这样吧」

    医务室的病床并不宽敞,却挤了两个人。一个缩在被窝里,另一个披着制服外套,压着被子的另外一角。墨镜都掉到了地上,鞋也没脱,但空气中的两股呼吸声却格外平静,想必连梦境都是平稳而美好的。

    「……睡着的脸意外的差不多呢,这俩」

    「哈哈,明明一醒过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关系真好…」

    不过两个180以上的大男人睡一张床,实在有点让人想洗眼睛啊。硝子揣着兜自言自语着,挨在掏出手机的夏油旁边。

    咔嚓。

    调到最低的快门声响起,一张照片被收进手机的屏幕里。翻上盖子,夏油拍拍硝子的肩膀。「好啦,出去出去。悟的起床气可是很吓人的」

    「是——」

    距五条们的手机接到那张照片的配图邮件,还有一段时间。

    -

    伏黑甚尔

    被司的领域直击。但靠天与咒缚的强韧度保住一命,顺着暗处的关系逃到了海外。身上没多少存款,吃软饭的大哥哥多学一门外语多一条出路。

    从脸到身体留下了雷纹疤(被雷劈后的闪电状伤疤),左手也受了严重的伤。之后会回国找人治疗,在那时才会和某个人再会。

    没有杀死司的缘故是那时也没有多少余裕。本来想摧毁心脏,但抓偏了。

    会记很长时间的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