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1】
    【明若风时常觉得,师父看似清冷无情,实则多情柔软得令人生厌。】

    【但这并不是问题。他拿起那件染了血的素服,柔软细腻的鲛纱贴上脸颊,似乎是在隔着这件尚有余温的衣服,触摸那个他可望不可及的明月。

    只要云浮能为他留下来,永远留在他身边,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老者的目光从那叠薄薄的纸上移开,静静地盯着坐在面前的女子,不错过她任何一个反应:“如何?可有感触?”

    当事人云浮面无表情,比起被觊觎的惊怒,她眼神里更多的是疑惑。

    云浮艰难地从这些字句中寻找重要信息,略一沉吟,道:“先生是说,在我门下,有一弟子曾被大妖镜灵附身,在今夜子时……”

    她停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还是说了下去:“会坠入突然出现的黑洞核心,在失踪七年后堕落成魔,将我、将我囚禁?”

    老者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反应,却仍旧挑了挑眉,那张犹如枯树皮的面颊浅浅浮现出个笑来:“既如此,你想如何?趁着一切还未发生……永绝后患?”

    云浮收回纷乱的思绪,端正坐着,眉眼低垂,不动如山:“修士卷入黑洞会有性命之忧,自然是救。”

    老者道:“即便这少年将来会折你臂膀,断你灵根,将你变作傀儡木偶,你也要救?”

    云浮微抬起头,思索片刻,道:“我是他的师父。既是师父,徒儿处事无道,是我之过。”

    老者大笑,意味不明道:“有理,有理。却不知将来你与他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时,能否想起今日之言。”

    云浮抬眼望他。身材低矮的老人,仿若山间根系虬结的老树桩,脸上每一条纹路都刻着岁月的痕迹。她并不动怒,只是有些无奈,轻声道:“先生何故如此?不过是尚未得知真假的谶言,即便发生,也不过是无知孩童行差踏错,算不得真。”

    她面上毫无波澜,甚至带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仿佛即使对着这老人,也是长辈一般如海的温柔包容。

    老者斜了斜身子,毫无形象地躺靠下来,不甚在意道:“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你这无情道,又不是尼姑教,说不准,他就是你命定的道侣。”

    云浮微微蹙眉,却不是为了这句“命定的道侣”。

    修士修道,在于修心,而非名,道各有不同,一个人也许要走许多条路才能判断出什么最适合自己,多数修士甚至直到飞升之际,才明悟自己所修之道。

    云浮虽然目标明确,可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无情道,而面前这个人倒是比自己还笃定。

    不过一想此人拿着不知真假的怪异谶言就敢拦她的路,仅仅只是定义她所行之道,也不算什么口出狂言了。

    云浮平定心情,轻声道:“道与命,都由人为,难说天定,先生说笑了。”

    她起身,遥望天色,云层始终都是暗沉古怪的色彩,黑气翻滚,似有生命般压在天顶,不知何时就会蔓延至人间。

    云浮暗暗叹口气,垂眸,抬手至额前,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道:“晚辈代宗门与数位弟子,谢过先生。时间紧迫,晚辈告辞。”

    老人动也不动一下,抬头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你对我带来的谶言,还有别的感觉吗?”

    云浮垂眸思索片刻,认真答道:“弟子犯错,是我教导无方,提前得知,便可多做引导;镜灵现身而我浑然未知,实属失职,若我能救下无辜之人的性命,尽到了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幸运。多谢先生。”

    待她说完,稍一抬眼,老者已经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同他来时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此处只余风声。

    *

    镜灵是云浮所在门派追查了百年之久的大妖,最初只流传于凡间,是传说中的妖物,只有少数人知晓它真正存在。若非镜灵百年前犯下大案,修仙者也不会执着于追查追杀,平白留下因果。

    此妖无形无体,幻化一切,最初现身,据说是在午夜子时,以镜子为媒介,以众生贪念恶意为食。因为没有实体,难以剿灭,也难以察觉,一旦出现便是为祸一方。

    可惜老者告知她的情节多为师徒两人的情感纠缠,云浮并不知道她在谶言的故事中是如何消灭镜灵的。

    镜灵附身某一人之后,就像墨水滴入水中,几乎融为一体,查不到任何踪迹,也难以将其清除。已经被滴了墨的水,无论如何也不是清水了。

    云浮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

    她一挥衣袖,面前薄雾尽散,光影不断变化,她思索着老者那谶言中零碎的信息,一边想,一边引出仙剑,往宗门御剑而去。

    *

    玄天宗是修真界的顶尖门派之一,它原本扎根在清坪谷内的一条山脉中,藏于云雾之下隐世多年,可惜千百年前突逢巨变,谁都无法独善其中。

    云浮身为掌门嫡亲师妹,除了教导后辈,也有镇守四方之责,平日里都在前线,轻易不回宗门。此次回来的突然,连闭关修炼的掌门都惊动了。

    她急于求证纸上的内容,顾不得繁文缛节,径直御剑进入掌门居所,正好和收到消息出关的掌门澜海道人撞了个满怀。

    云浮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莽撞,视线扫过身后犹犹豫豫跟来的弟子,温声安抚道:“抱歉,是我有事要拜访师姐,失礼了。各位先退下吧。”

    为首的弟子抱拳一礼后带人离开,一边的澜海道人这才出声道:“你平日里不是轻狂的性子,这是怎么了?”

    云浮无奈叹口气,“兹事体大,我们进去说。”

    澜海道人眉头轻轻皱了下,一言不发地回身示意她跟上,等云浮在她对面坐下来,她这才一挥衣袖关上门,声音有些疲惫:“我记得你今晨出发去了南海支援,是南海出事了吗?”

    云浮摇摇头,开门见山:“我在路上遇见一位……仙人,他向我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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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了许多事,与宗门弟子和黑洞有关。”

    她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位老者,澜海道人却已经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催促道:“怎么个仙人?”

    云浮定了定神,道:“他身上并无任何气息,与天地相融,不像生也不像死,我查探不出他的来历。”

    澜海道人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连你也感觉不到?”

    云浮点头,又说:“是以,我拿回了他给我的谶言。”

    她伸手将一叠纸推向澜海道人,接着道:“我认为这些谶言共有三个重点。”

    “第一,黑洞将在七年后侵袭至三界,倘若我没有猜错,人间已经有了初步预兆。若我们不加以防范,恐有灭世之灾。”

    “第二,此人料定我所行之道为无情道。既然有明确之道,也许,圣山已经、或是会在不久后开启,我猜那是一条救世之路。”

    “第三,门派有一名弟子,在宗门内常年受同门欺凌,他十岁时曾被镜灵附身,而我们毫无所觉,后又因欺凌怨恨同胞,这是你我的失职。”云浮犹豫了下,艰难吐出口气:“……他将来,会因、因我走上一条错路。那人说,他心悦于我。”

    澜海道人静静听她说完,轻轻敲了敲桌子:“若真如你所言,那确实应该防范。”

    “不过……”她低下头,手腕一翻,云浮猝不及防闻到一阵花香:“谶言在哪?”

    云浮愕然低头,只见桌上散落了各色花瓣,香气袭人,却已经不见白纸踪迹。

    她用力眨了眨眼,语气急促道:“这不可能——”

    澜海道人无奈叹道:“我知道。我能肯定,你方才拿出来的确是白纸黑字。只是我的手一触碰,它便散了。”

    云浮愣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

    澜海道人轻轻咳了声,苍白的面上浮起阵阵晕红:“无论如何,既有预警,我们就不该轻视。不过也不必太过紧张,命数难言,谁也不能笃定真假。你先说,那个备受欺凌的弟子是怎么回事。”

    云浮凝神道,“我看过他的名字,明若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该有十五岁了,五年前这孩子满门被灭,故才入了宗门,明家的灭门案……”

    她思索许久,才不确定道:“据说,是因为火灾。”

    修真者虽然记性极好,可云浮又要上阵御敌,又要教导宗门弟子,能记住这些已经实属不易。

    澜海道人不久前负了伤,气虚得很,也没了从前的温和从容,她拧眉,轻声斥道:“也不知曦光是怎么挑的人!”

    她一动气,就又引来阵阵低咳,云浮忙倒了杯热水推到她面前,道:“若真与镜灵有关,只怕也是查不到什么的。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随后再商量对策。”

    澜海道人静默一瞬,点点头,又道:“如果查明为真……”

    她抬头,紧紧盯着云浮的双眼,苍白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罕有的凌厉:“飞泉,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