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吃过早饭,万舸戈开上车去了趟幸福社区。

    “差一分钟迟到啊,签……”她到的时候,居委会才上班,白峰正坐在门岗查考勤,见到她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哪个干部。

    “你咋跑来了?坐……”白峰给她拽了个椅子,又朝大厅里谁喊了句,“出来个人,继续签到!”

    “你忙你的,我来看看我那花儿。”万舸戈踢了下椅子,没坐。

    白峰站起身,引着她往“心花怒放”室走,嗤道:“你还惦记那花儿,多亏我给它浇水……”

    万舸戈忙道:“君子兰金贵着呢,不能多浇水!”

    “知道知道知道。”白峰一连串道。

    “心花怒放”放松室。

    纵使窗外素白装裹,这里却万紫千红,似生机蓬勃的春天,有栽种的,有瓶插的,有水培的,还有各种材料做成的假花,无一不是热烈地怒放着,体现出主人用心地呵护。

    白峰给她介绍,居委会对这里进行了改良,不再是某人永远拥有一盆花,而是“传递式”——有些人恢复阳光状态了,就会把养花赏花的位置让出来,给下一个心理出现阴霾的人暂有。

    “真不错真不错。”万舸戈由衷夸奖。

    白峰“嘿嘿”一笑,道:“其实是柳栖的主意。”

    “哈?”

    “你那盆金贵的君子兰,其实也是他在养着。”

    “??”

    万舸戈走向窗边,早晨的太阳光在桌子上积了一小片,熠熠的,正好落在君子兰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诗经》里的一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看你也用不上它了,不如送给柳栖吧。”白峰坐上窗沿,长腿随意伸着,微倾了下身子,朝万舸戈说道。

    他顿了下,又说:“贵么……让他掏钱买下。”

    万舸戈笑了笑:“你还真别说,我就是要送给他的。”

    “哇噢。”白峰做作地拍了下手,“那怎么不送我?”

    万舸戈当了真,说:“等你下班跟我去拿,我妈朋友店里多得很。”

    白峰连连摆手:“开个玩笑。”

    万舸戈让白峰帮着把这盆花包起来,放在车上。她坐到驾驶座上之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微拧了眉问:“柳栖经常来这里养花?”

    “是啊,怎么了?”白峰微弯了腰道。

    “你刚说‘我用不上它’了,柳栖用得上?”万舸戈又问。

    ……白峰顿了顿,打哈哈道:“什么‘用不用得上’,就一盆小兰花,你不要给他呗,他比你会养花。”

    万舸戈拧着眉看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开车走了,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白峰松了口气,像好不容易瞒住什么似的。

    到商虞大厦“栖息心理咨询工作室”时,柳老板正在开晨会。

    万舸戈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了,有点尴尬,站远了些等着。

    过了一会儿,有个打扮得像棵圣诞树的妖娆大哥过来,进门前看见坐在外头的万舸戈,嚷嚷道:“你咋不进去呢,坐这可怜巴巴的。”

    万舸戈心道:我哪里可怜巴巴,小声点大哥。

    她笑了笑,没说话。

    大哥又道:“别怕,柳医生人很好的,你是抑郁症还是焦虑症还是精神分裂症?”

    万舸戈仍然礼貌微笑:“都不是。”

    “那你坐这干啥?”

    “等柳医生……有点事。”

    万舸戈一脸僵笑,想着这人总该进去了吧。

    谁知那妖娆大哥撸了下锃光的头发,提了口气,大着嗓门朝门里喊了声:“柳医生,你门外有个不知道什么病的,非说自己没病,我看快要犯病了,你赶紧出来看看吧!”

    一嗓子吼出来好几个人。

    万舸戈都认得,柳栖,西南和老A。

    柳栖有点懵:“你……怎么了?”

    万舸戈十分无语:“来看看身残志坚的柳医生,送个锦……花什么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还不如定制个锦旗送来呢,这捧个花……盆,站在这里属实尴尬,再被这莫名其妙的大哥一掺和,显得她尤为好笑。

    “胳膊还疼吗?”万舸戈顶着几个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问,又装作解释,“昨天感谢你帮忙挡那一下哈,要不然我该脑袋开花了。”

    柳栖抬了下胳膊,示意她看:“不疼。昨天那人本来就是冲我。”

    听了这话,万舸戈瞬间想抱着她的花……盆原地消失。

    太尴尬了。

    救命。

    她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栖。

    没等柳栖再说什么,西南“嘻嘻”笑道:“他疼,他疼。”然后就把老A拽了进去,老A又把那位看病的妖娆大哥拽了进去。

    “那我走了。”万舸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举了下花盆,迟疑着问道,“你要吗?”

    柳栖皱了皱眉:“真不用这样。我胳膊没事,就挫了下筋,养几天就好了。真没事,昨天也多亏了你来帮忙,要谢也是我谢你……”

    万舸戈听着他一口一个“没事”,忽觉气血上涌,逼得她必须得发泄一下,忍不住怒道:“没事没事,等哪天有人真捅上来了,才算有事是吗?”

    “都是朋友,有必要这么瞎客气么?”

    “我真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宁愿忍着说‘没事’,也不想办法解决这种问题?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吗?”

    “花放这,爱要不要,也不是专门买的!”

    万舸戈一连串吼完,没看柳栖的表情,也没管楼道里其他公司探出的脑袋,径直从楼梯间走了,电梯都没等。

    她怕自己在这里多站一秒,还要继续炸。

    在她二十七年的人际交往中,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忍着不说,还总把别人的好意拒之于千里之外。

    当然,别人怎么样,跟她没关系。

    万舸戈又有些尴尬,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头,可能是那大哥搅乱了她的计划,让抱着花盆在门外苦苦等柳医生的她显得有些智障吧。

    还有西南带着八卦的“嘻嘻”。

    在她的预想中,应该是自己捧着花盆过来,对方认出了是“心花怒放”养得那盆君子兰,然后以此入题,开玩笑似的聊聊天,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一下对方今后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最好劝说不能总是忍让。

    谁知道,全乱套。

    商虞大厦楼下。

    万舸戈迎着风深吸一口气,却被风顶得气息逆行,打起了嗝,接着被激起迎风泪,眼尾通红,像哭过一般。

    柳栖追下楼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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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恰好看见她拍着胸口掉眼泪的场景。

    完蛋,自己非常完蛋。

    他不再面无波澜了,急急跑过去:“对不起啊,你别哭了。”

    “谁哭了!嗝……”万舸戈被一声又一声的嗝弄得满面泪花。

    柳栖跑旁边便利店拿了包纸巾,递给她,有些不知所措。

    万舸戈摆摆手,她不能再吹风了,这嗝太糟心了,转过身朝车走去,也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尾巴。

    “嗝……你,嗝……你怎么跟个鬼似的?”她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坐,却被副驾驶的柳栖吓了一跳,竟然不打嗝了。

    “真的抱歉,今天我是没反应过来……花很好看,我知道是你的那盆君子兰……谢谢啊。”柳栖有些磕磕绊绊地道歉,主要是第一次见万舸戈发这么大脾气,往常都是笑呵呵的。

    但很显然,万舸戈还沉浸在打嗝这件事中:“嘿,都说打嗝不停的话被吓一下就好了,还真是!”

    ……柳栖松了口气,笑了笑:“嗯。”然后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刚才买纸的时候顺便拿的。

    “那个,我刚才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就是吧,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不礼貌了……”万舸戈缓过劲来,又尴尬起来。

    “真没事……”柳栖说,很快停下,换了个说法,“没什么的,适当发泄其实是好事,排浊后清。”

    “呵呵,不愧是心理咨询师。”万舸戈道,“那你怎么不适当地发泄发泄呢?”

    真是个好问题。万舸戈想,直接给对方干沉默了,她又后悔又尴尬,她俩没有熟到可以聊不愿意说的心事的程度吧。

    “那啥……我说着玩的。”她说。

    柳栖却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在我曾经的成长经历中,的确不允许随意发泄情绪这一行为。不过以后,我会试着这么做的。”

    “为什么……啊,我不问了,好的。”万舸戈咬了下自己舌尖,今天这是怎么了,步步踩雷。

    柳栖用手指敲了敲车窗,笑笑道:“不用这么小心。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创伤过往,有时候说了是好事,有时候不说是好事。”

    “有点绕。”万舸戈道。

    柳栖笑了笑:“有机会再跟你说吧,希望到时候说了,能算做好事。”

    万舸戈听得云里雾里,不自觉道:“你跟那个人真的好像……”

    柳栖皱了皱眉,但很快平静:“是么。”

    万舸戈回过神来:“但我有个问题,既然你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保持心理健康,为什么不这样做啊?”

    柳栖面无表情:“牙医知道吃糖对牙齿不好,你猜他吃不吃?肠胃科医生知道喝冷饮对胃不好,你猜他喝不喝?”

    万舸戈听完这一溜儿,愣了起码有三秒,倒不是被柳栖的一连串反问给问住了,而是心觉:第一次见他这么说话,怎么有点子可爱。

    “哈哈哈……”她放声大笑。

    柳栖却没有笑,然后又显得万舸戈非常智障。

    “哈,哈。您还真不愧是心理咨询师啊,该疼的不疼,该笑的不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疼,知道笑?”万舸戈毫不客气地吐槽。

    这下,对方终于笑了,用手抵着唇道:“但真不疼。你不会有逼着人说疼的癖好吧?”

    万舸戈不知想到什么,莫名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