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教练的面试时间到了。
但最终没能来12个人，只有固丰市本地的6个，还有外地的一对小情侣，听说是渭南那边过来的。
俩人坐了一夜火车硬座，怪辛苦。
万舸戈也不管俩人最后能不能留下了，直接给报了路费、住宿费。
去驾校的路上，万舸戈给柳栖说了下注意事项，主要是如何扮演好一个“笨且不配合教练”的学员，吵架有点难为柳栖，可以从冷脸、扬言投诉等方向上自由发挥，说几句刺头话就更完美了。
柳栖含笑，不断点头。
“提前给自己挑个顺眼的教练。”万舸戈笑了笑说。
柳栖颔首：“荣幸。”
俩人一路说着到了驾校，李迹梦已经组织大家在驾校的前台大厅等着了。
万舸戈一眼扫过去，这次是四男三女，多是年轻人。年轻挺好，虽然不免冲动，但素质上要好一些，也服管。
不像她之前学车那个驾校的教练们，基本四五十往上，仗着多吃几碗经验的饭，鼻孔都是朝上出气的，别说敢骂学员，驾校老板都不怕。
万舸戈让大家挨着介绍了自己，心里已有了个数，这一批应该能留下70%往上的人。尤其是渭南来的那对恋人，估计大学毕业没两年，看着既朝气蓬勃又有干劲。
“刚才李校长已经跟大家说了面试规则——把我们旁边的这位男士当作学员，一人带着完成一个项目的教学，我们会通过旁观、视频监控和‘学员’自身感受来综合打分。”万舸戈从桌子上抓起李迹梦准备好的小纸条，都标号了数字，让大家挨个上前抓阄。
“1号是哪位？”
李校长扬声喊道，声音里遮不住的愉悦，亲耳听到“李校长”这三个字真是舒坦。
一个戴着墨镜的高瘦寸头小伙儿举了举手。
“您叫？”
“岑原。”
“方便摘了墨镜吗？”
“戴墨镜不行吗？外面雪反光，眼睛都要照瞎了。”
李迹梦张了张嘴没说话，把目光投向万舸戈。俩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这个小伙儿读书时绝对属于“热血高校”那一挂的。
万舸戈点了下头，说：“那就开始吧。”
柳栖跟着岑原走了出去。
好在今天是个晴天，外面不算冷，只是雪的确挺闪眼睛。万舸戈走在最后面，眯了眯眼，用手挡了下视线。
她该戴墨镜的。
岑原在最前面走得步子生风，到跟前时还一点不拘束地朝她俩喊了句：“你俩快点撒，慢得跟蜗牛一样，等全部面试完天都黑了。”
啧，还挺操心。
岑原选择带“学员”进行“倒库项目”的训练。
“学员“柳栖站一旁表现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但很快就不配合了，淡淡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直接上车练吧。”微微垂首，带着点鄙夷的眼光看了看低他一头的岑原。
岑原愣了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行。”然后就蹲在库前面的马路牙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上，在注意到万舸戈投来的目光后扬了扬手：“不抽。”
万舸戈没说话，继续看柳栖练车，这岑原还挺有脾气，一听柳栖说都懂，也不上车跟着，万一操作失控怎么办……
倒不担心车，很怕柳栖翻车。
果然……
柳栖开着车朝马路牙子冲去。
岑原倏地蹦起来，“嗷嗷”大喊：“你要把我撞死啊？哥你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啊，小心我家人狮子大开口讹你……”
话未完，柳栖一个急刹车停下，车屁股似乎都弹了一弹。他将头探出车窗，用食指摇了摇，示意他让开。
“嘿！”岑原走到车窗旁，微弯了腰，“哥，装逼可以，你要考试这么开绝对一把挂！”
“你说话注意点，我跟你们驾校老板熟得很。”柳栖演上瘾了，逗得万舸戈忍不住扯起嘴角，拼命忍住。
岑原点了点头，绕到副驾驶上，叹了口气：“学车的都是祖宗，我跟着你练几遍吧还是。”
“少说点话，我嫌吵。”柳栖面无表情道。
岑原给气笑了：“你这样的准得多挂几次就老实了，牛逼哄哄……”
柳栖掏出手机，对他脸拍，说：“再说一遍。”
岑原看他两秒，推门下车，起身的动作潇洒极了。
然而帅不过一秒，退回副驾驶，把挂在头顶的墨镜拿下来，一把扣在柳栖眼睛上：“哥，外面雪闪眼睛，墨镜你戴，消消气。”
柳栖用手拿下墨镜，从纸巾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沿着镜框细细擦了一遍，然后重新戴上，冷冷道：“谢了。”
岑原撸了把寸头，张扬地笑了笑：“我不化妆，上面没什么粉底腮红……化妆的是那位，漂亮老板。”他扬起下巴，看了看万舸戈。
柳栖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岑原回之以微笑，开始讲起各个要记的点位。
一刻钟后，面试结束。
重新蹲回马路牙子上的岑原仰起脖子，冲旁边站着的万舸戈问道：“面试能过不？”
万舸戈低头：“今晚十二点前告知结果。”
“还挺正儿八经的。”岑原叨叨，“不过我就喜欢正经的。”
第二个面试的是渭南姑娘，徐之棠。
典型的渭南女人性格，大大咧咧，泼辣，但又真诚而温柔。
在徐之棠面前，柳栖没有演得太过。
主要是对方一句一句的，他根本接不住。
徐之棠的脾气是带着嘲讽的夸，让人一句都怼不回去，说话风格还挺搞笑，就算真被骂了也一点不气。
“哥，你真太帅了，库角都被你吓弯了。你别再压它了，小心它喘给你听，那可少儿不宜了哥。”
“方向盘90°到位！不烫手吧哥，今天零下二十度呢。”
“哥你腿真长，踩刹车悠着点，翻车的话第一个断腿呢。”
“哥有没有人说你眼睛大？但这么大的眼睛咋不看点位呢？”
万舸戈听得直乐。
太逗了这姑娘。
等徐之棠结束面试，她走过去问了问从前的工作情况，对方是个自来熟，很能活跃气氛。俩人站那儿叭叭的，跟好姐妹似的。
“下一个吧。”柳栖走过来提醒万舸戈。
“哥我咋样，你满意吧？”徐之棠看着他两眼放光，知道自己的面试结果跟眼前这位男士有很大关系，赶紧拉拢拉拢。
“你当相亲呢？”万舸戈笑了笑。
“相亲那可不敢，我可入不了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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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只求面试能美言两句。”徐之棠三句话不离自己的面试。
万舸戈推她回去：“赶紧叫下一个来，晚上跟你说结果。”
徐之棠冲她飞了个吻，走了。
“太冷了，你去监控室看着吧。”柳栖皱了皱眉，看着万舸戈眼睫上一层淡淡的白霜说道。
“也行。”万舸戈搓了下手，戴着手套也感觉到冷，跟他说尽量别下车，差不多“演演”就行了，后面教练们也是有试用期的，不合适就换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栖点点头，让她赶紧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有意操控面试时间，加快了速度，基本上15分钟结束一个，要不然最后面的应聘者要等很久。
徐之棠的男友叫闻天，性格跟徐之棠完全相反，不怎么吭声，脾气也温柔，从头到尾连句大声都没有，过分内敛。
第四个面试的是女孩，固丰市本地人，叫任羽宜，微微有些大小姐的骄纵。
第五个也是女孩，叫郑喜兰，年纪大些，四十岁，但保养得好，看着跟二三十岁的一样，挺温和。
第六个和第七个男人估计等得久了，有些不耐烦，其中一个还当场骂了脏话，另一个都没等柳栖把话说完，就走了。
万舸戈和李迹梦一直盯着监控看，不住低声讨论着，很快俩人心中就有了人选，就等着再和柳栖合计合计。
“不得不说，还是柳哥最帅。”李迹梦道。
万舸戈揶揄地看她一眼：“有想法？”
李迹梦狂摇头，说：“没。总感觉跟他没话说，要你不在，我俩一句话都说不了，我都尴尬死了。”
万舸戈“哈哈”笑起来：“有这么夸张？”
“所以我很好奇你俩都说啥，不觉得没话说？”
“大概是有过一起练车的友谊吧。”
李迹梦撇了撇嘴，没接话。
正说着，柳栖进来。
万舸戈给他递了杯热咖啡，有些不好意思道：“冷吧？”
柳栖摇了摇头，接过咖啡，冲监控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有合适人选？”
万舸戈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每个人的性格，还写了她心中的优先人选：“你把把关吧，看我说得准不准。”
柳栖接过来，细细看着，关注点先在一手清秀的字上放了一会儿，而后才看那些分析。
过了一会儿，他赞许道：“你也可以当咨询师了，说得很到位，人选跟我想得差不多。”
万舸戈得意地笑笑，又问：“你说‘差不多’，哪个跟你想的不一样？”
柳栖低头思索了几秒，犹豫开口：“第一个，是叫岑原吧。”
“怎么？我感觉这小伙儿看着刺头，其实挺暖，嘴毒了点，但是情绪自始至终还算稳定吧，说问题也是就事论事，不故意找茬……”
“是么？”柳栖淡淡反问。
“那你怎么想？”万舸戈疑惑地看过来。
柳栖想了想，说：“感觉……有点轻浮。”
“啊？”万舸戈没想到理由是这个，岑原一大小伙子，柳栖也一男人，何谈对其“轻浮”之举。
柳栖摇了摇头：“只是猜测。我想多了，可以录用试试看。”
万舸戈不知这突然的转变为何而来，懵懵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