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许阳秋跟叶一窝在同一个沙发毯下面,挤在一起,几乎头挨着头,一人拿着一个勺子吃那份剩下的蛋炒饭。
吃着吃着,她莫名觉得这个事后场面有点喜感,抬手捂着眼睛埋头偷笑,嘴里含着半口蛋炒饭,还不敢笑得太放肆。
“你不是不吃碳水吗?”叶一把碗里的鸡蛋挑给她,还是那副过于会照顾人的样子。
“我还不跟别人吃同一碗饭呢。”许阳秋自暴自弃道,“人总归是要打脸的。”
叶一正色道:“【0号算法】的层层加密果然只是许叔叔留下的某种彩蛋,我们这两组人没日没夜钻研的,竟然只是他几十年前随便写着玩儿的东西。这多少有些......惊人。”
“是项目组那些人太草包。”许阳秋没什么力气,放下勺子靠在他肩上,“据我所知,这一层加密卡了他们一年半,而你只花了一天,叶小天才。”
“不一样。”叶一聊起开发话并不少,神情严肃认真,“几十年前和现在的技术水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以那时候的科技和认知写出这样的代码,凭心而论,我做不到。”
“叶一。”许阳秋转身面对他,“你为什么叫叶一?”
“嗯?”他扭头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想说就不说,我随口一问。”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你刚问过我拿回公司之后想做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
“我爸那封信写得好长,我就挑重点跟你说吧。'桂魄'一开始只是个公益项目,没想着能连上卫星做成GPS导航。项目初衷是跟公安联动,通过地图打标能力实现走失儿童寻回。
那时候监控没那么发达,压根没有天网系统。谁家孩子要是被拐卖或者走失,根本找不回来,所以我爸在博士毕业前带着一群人做了这个项目。”
她感觉到叶一温热的下巴轻轻搭在她头顶,他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她感觉像是滚进了一堆暖烘烘的被子,不自觉打了个呵欠,打完声音都带了点水汽:“那个人人垂涎的'实时'定位能力,也是这时候诞生的。后来桂魄发展成了民用导航公司,凭借着不延误和精准定位逐渐领先行业......但他没忘记初心,依然长期与政府合作,继续做走失儿童寻回的公益项目。”
“你想放弃物流,回归传统的导航行业,再把被徐董砍掉的公益项目捡回来?”叶一的气息吹起她头顶的发丝,痒酥酥的。
“嗯。”许阳秋声音越发懒怠,“印象里......我小时候还曾经因为公司的名字跟我爸闹脾气,我当时觉得公司名字里只有他和我妈,跟我没半点关系。今天我才知道......'桂魄'其实就是因我而存在的。他信里说我特别小的时候走丢过两天,最后警察叔叔上门的时候,'保险箱'女士用鼻涕吹了个好大的泡泡——他信里是这么写的哈。
我爸去世之前,我年纪实在太小,骄纵任性不懂事,没人会跟我说这些。他去世之后,我妈整个人跟被抽了魂儿一样,话特别少,所以我根本没机会知道这些事。之前觉得遗憾......现在也算是被弥补了。
如果真的拿回公司,那我大概会继续他没做完的事情。学他那样守护更多的家庭,而不是做一个纯粹的资本家。”
老吾老,幼吴幼。她记忆里日渐模糊的父亲,原来有这样温柔纯白的底色。
叶一用下巴轻蹭她发顶:“你问我为什么叫叶一......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走失的?”
她靠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不问也行。”
“必须问。”他语气不容置疑。
“好倔。”许阳秋笑得肩膀轻轻耸起,又被他用圈着她的手腕按回去。
“我不是走失,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被遗弃。”叶一平铺直叙地开口,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跟福利院的其他人不太一样......我就是在福利院出生的。”
许阳秋心里生出了许多疑惑,却没问,无言地被他抱着,听着他继续说:“听院长说我......那两个人有我的时候只有十五六岁。我出生以后,他们把我留在福利院里,从福建......上了一条船,那船后来沉了,挺出名的新闻。”
许阳秋注意到他奇怪的称呼,他没说“父母”,而是用“那两个人”指代。
“那船上坐的都是偷渡客,我猜测他们可能是想去美国或者新加坡这些地方打黑工。”叶一越抱越紧,仿佛想从她身上多借一点温度,“......我十几岁的时候,院长才跟我讲了他们的事情,让我把跟我同龄的两个人当作......父母,对我来说还挺困难。”
头顶有一点温热的触感,风一吹又传来阵阵凉意,她想要抬头,却被他牢牢困在怀里,不让她看见他的神情。
许阳秋很清楚这不是他全部的过去,让他宁可咬破嘴唇也不肯说的过去,到底是什么呢?发顶那点水痕让她不敢问,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语气依然没什么感情,还是那种不会讲故事的平缓语调:“他们去世时一个十五,一个十六,没有墓碑,也没有灵堂。我的名字不是他们起的,他们大概不知道一个新生儿需要经过注册登记、落户起名这些繁琐步骤。这些手续都是福利院的老师帮忙办理,我确实姓叶,但'一'这个字,大概是因为简单,他们随便选的。”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许阳秋轻声宽慰,“是个好名字。”
“别扯。”叶一的话里满是温柔,语气因为她的话轻松了不少,“我听不懂。”
“......我就说那篇周易星盘的文章肯定不是你写的,没文化的理工男......”他体温比她高一点,烘得她犯困,她咕哝完这句话,便被汹涌的睡意裹挟,意识不清。
半梦半醒间,额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一句似有若无的话,但她并没听清,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她没在叶一怀里醒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放到了床上,勤劳的小叶早早上班,懒惰的财务会在午饭前出现在公司。
明明是同一家公司,但两个人从来没有在工作日的清晨见过面。许阳秋从烤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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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温热的滑蛋全麦吐司,咬了一口,随手扭动微波炉旋钮。
三十秒后,微波炉“叮”了一声,她从里面拿出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
叶一搬进来之前,她每个月吃早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但现在,她满足地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用半杯牛奶顺下去,拎包出门上班。
她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个陌生的私人号码。许阳秋设置了免打扰功能,陌生号码前两次打进来都会自动挂断。会响铃说明这个陌生号码在半小时以内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许阳秋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一会儿,快挂断时才接起来,听到电话那端声音的瞬间,她神情冷了几分。
这通电话没持续多久就被她挂断。
挂断电话后,许阳秋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进包里,抓起车钥匙出门上班。
今天周五,许阳秋下班前收到小陆的消息,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下午给叶一发了个消息,提前告诉他晚上不回家吃饭,让他下班后不要买太多菜,不用做她那份。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叶一成了她的专属厨师和稳定饭搭子,每天早上在烤箱里留好早餐,晚上拎着两袋子各种各样的食材在厨房里忙碌。
她独居三年多,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之前某次跟同事聚餐,没意识到不回家吃饭要提前说,到家看到叶一托着腮帮子坐在中岛上等她,面前是几盘凉透的小炒。
他那天但凡发个消息问问,或是但凡自己先吃,许阳秋都不会那么过意不去。但家里有个“空巢小叶”等她回家吃饭这件事,实在是让人觉得愉悦又安稳。
晚餐是小陆请客,考虑到他资金紧张,她选了一家日式简餐,只点了一份蔬菜咖喱。
小陆今天没戴帽子,他发型是标准的板寸。小陆见她只点了一份咖喱,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给我省钱啊,秋姐。”
许阳秋笑笑没说话,于是他又点了一份唐扬鸡块摆在中间:“秋姐,最近确实资金紧张,等我工作之后再请你吃高档点的。”
她笑道:“台岛的住处找好了吗?”
“嗯。”小陆皱眉道,“新竹租金不算低,合租也要八千多台币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到就先付了一大笔房租。”
“有困难的话跟我说。”
小陆连连摆手拒绝,许阳秋也没坚持,夹起一块西兰花放进嘴里,一直都没动中间那盘鸡块。
她既不吃炸鸡,也不跟习惯跟别人分享。简餐店的咖喱又咸又油,她实在胃口不佳,只挑挑拣拣地吃完了蔬菜。
“天气实在太热。”她怕小陆多心,随口把胃口不佳怪在天气头上,接着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简餐店里没有洗手间,商场洗手间在简餐店的斜对角,她一来一回花了许久。等她重新回到简餐店的时候,发现小陆对面坐了个人。
那个本该在家里等她的人,此刻跟她的包挤在同一个位置上,看起来正在跟小陆聊天。
叶一来这干什么?印象里......叶一和小陆这俩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到底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