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季家有她,罪不至死啊。
那年人族和妖魔两族关系岌岌可危,尤其是魔族中分裂出来的修罗族。人皇曾言,有在天道山修行弟子的家族可享无上荣誉比肩将相,且能得到一生的庇护······包括罪不至死。
八岁那年季疏浅因为天生灵根被天道山选中,季家成了唯二能享受此特权的家族,怎会呢?
季疏浅仍记得那天,她剑指龙椅上的昏晕君王时,君王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你看这名单上没有你。”
季疏浅接过那张盖着天道山印的信纸,目光掠过,上面赫然只记了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她。
她有些浑浑噩噩地去了月华殿,只记得一袭白衣浑身泛着柔和光芒的师父笑着问她:“小七,怎么回来了?见到你家人了吗?”
她冷笑了两声,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沙哑着嗓子冲他喊道:“为什么呈给人皇的信上没有我?为什么我家被定罪满门抄斩的时候你们不告诉我?为什么?”
容与抬手摸上她的头,季疏浅侧身避开,容与有一瞬失神。随后他淡淡开口:“兴许核名处的长老弄错了,为师定会治他罪。”
季疏浅在心中冷笑,人界能选进来的统共两个人,况且她如今位居南峰主殿,这也能被弄错?
后来···修罗来犯,她没法分神来处理这件事,好像到最终就草草了事了······真相似乎也不重要,她也没来得及给家人立上衣冠冢。
定了定神,季疏浅深吸一口气,幸好重来一世,她能提前看看他们,也能改写这一世的结局······
宁樾正闭目养神,感觉之前一直在打量自己的少女收回了目光没了动静,他慢慢睁开了眼,瞥了一眼少女。
却发现少女的眼眶微红,像是想到什么,神情不自觉间染上了痛苦,他看了看她收回了目光。
他不信这个少女会信任他,交易或许是真,但他不信这个少女会任由自己留在这三界洲,毕竟,人人都想除他而后快。
夜色渐浓,皓月当空,星垂平野,远处夜市千灯,华灯初上照亮无尽黑夜。
季疏浅和宁樾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停住了剑,虽然人们对仙魔有所耳闻,但他们若真大摇大摆凭空出现在热闹街道上,估计还是会引起一阵小小的喧闹。
季疏浅默了一瞬,说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你···上点药,我去给你买个像样点的衣服。”
我们?宁樾听到这词,微微皱了皱眉,迈腿跟上了少女。
突然前面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季疏浅这才想起她现在身无分文,更不可能指望这“衣衫褴褛”的大魔头有钱了。
但她迟疑了一瞬,不抱希望的开口:“你···有铜板吗?”
宁樾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他依稀记得,千年前他在人界小住的一段时间里,好像这里的人都要用铜板,银元来买东西。
要不回家?一个念头在季疏浅心里飞快掠过。不行不行,季疏浅又在心里默默否决了这个想法。
以容与的监视程度,估计她前脚迈进家门,后脚就被容与抓回去了。
她正准备伸手把束发的那根白玉簪子取下来时,面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宁樾抬手扔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过来。
季疏浅接住然后不确定地问道:“嗯?”
“当了吧。”宁樾平静地开口,语调毫无波澜。
季疏浅低头看了看那块黑漆漆的东西,是一个黑玉扳指,扳指用金线描边,中间镶了一块紫色晶石,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出手还挺阔绰,他也真舍得。季疏浅在心里默默想到。
穿过这条偏僻小巷,便来到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红灯高悬,热闹异常,街道两旁摊位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找到一家古玩店,季疏浅回头看了看,确定现在已经隐身的宁樾还跟在自己后面,抬脚迈了进去。
店家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头发花白,正仔细打量着攥在手中的玉杯。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看来客,是个看起来碧玉年华的小姑娘。
他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敷衍地开口:“小姑娘,我们这京城第一古玩店可不收寻常玩意儿。”这小姑娘衣着素净,一点儿不像京城权贵家的小姐,他不觉得他能拿出什么稀奇玩意。
季疏浅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柜台,把玉扳指放在桌上,淡淡开口:“这个收吗?”
老店家闻言瞥了一眼,就见那黑玉扳指的玉材上好,像这样的纯净的黑玉恐怕皇室也拿不出几块,他不由得扶了扶眼镜。
他细细的看了看玉扳指,一时无言,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少女,琢磨着该开什么价。
在她沉默的时候季疏浅传音给宁樾:“这个是不是很贵重,真的当了吗?”季疏浅虽不懂这些,但看那店家的反应,这应当是珍品了。
宁樾一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冷冷地说:“当就当了,别废话。”
季疏浅默了默,其实宁樾现在的态度比她预想的简直好太多了。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几天的开销,想着顺带宰他一把,幽幽开口:“一百两,这可是传家宝。”然后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空气。
宁樾听到传家宝三个字时,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啊,我以前都没遇到过您这么爽快的客人。”店家笑得格外开心,眉眼间的皱纹都藏不住浓浓的笑意。
见到他的反应,季疏浅心中疑惑,她明明已经开了个够离谱的价了啊,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难道报低了?
想到这,季疏浅有些惭愧,心想以后回天道山了还是再找点什么给他赎回来。
现在不愁没钱了,季疏浅有了一丝逛街的惬意,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市井漫步。
季疏浅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街道,她有些失神,这应该就是齐国鼎盛的时候了。上一世,两年后先皇驾崩,昏君继位,苛捐杂税,民生凋敝,再不复今日之繁华。
果然,人间的权力更迭便是如此,没有什么天长地久。
她突然转头看了看宁樾,魔界强者为尊,哪怕他被封印千年,魔族依然视他为主,好像这千年···魔界都没有新王继位。
走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季疏浅走进前院对柜台上的掌柜说道:“两间房。”那掌柜连忙赔笑道:“哎呀姑娘,今日巧也不巧,只剩下一间房了。”
季疏浅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诶诶诶,姑娘慢着。明日可是中元节,恐怕满城客栈都快住满了。”
中元节?她隐约记得小时候,每到中元节,广陵城中的汴河会放河灯,岸上都是人挤着人。
犹豫了一瞬,她觉得掌柜说的在理。而且···他们俩应该都不需要睡觉,就当个落脚之地了。
他要是实在在意,大不了她到屋檐过一晚也行。
默了一瞬,季疏浅点了点头道:“那就一间吧。”
宁樾有些诧异地盯了她一眼,不是说人界女子最重名声吗。
到了客房季疏浅撤掉了宁樾身上的术法,顿了一下说道:“你先疗伤,我去买套衣服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宁樾正盯着眼前的少女突然笑起来,就听到甜美的女声响起:“你伤还没好,我还是设个结界来保护你吧。”
话音刚落,就见到面前出现了一层淡蓝色结界,宁樾:“······”
刚踏出门,季疏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可不能让那个魔头跑了。
在街上找一处成衣店不难,刚进店,店小二十分热情的上来问道:“姑娘挑些什么,我们这边有新款,都是上好的料子,京城找不出第二家了···”
季疏浅看到后边的男子衣袍,忽略了店小二的推销径直走过去。店铺很大,季疏浅突然看到立于一排锦袍前的男子,男子穿着墨绿色锦袍,头发用琥珀色的发冠高高束起,身旁立着一个侍卫,男子匆匆挑了两件衣袍就转身离去。
或许是哪家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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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疏浅收回目光,她觉得此人的身形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但总归和她没有关系了。
季疏浅挑了一件墨色缎子衣袍,一件深蓝色阔袖袍,犹豫片刻再挑了一件月白锦袍。
说到底用的是他的钱,还是不能亏待了···季疏浅又给他挑了几个束发的发冠,转身在女子衣裙处给自己随意选了两件。
季疏浅走后,宁樾给自己施了个净身术,又叫店小二送了一桶水来。
他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血迹已经消失了,只是纵横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他并不需要用水洗澡,只是以往在魔界时习惯了泡在泉水中减轻断裂筋脉的疼痛。
于是,季疏浅一回到客栈就见到大半个身子浸在浴桶里的宁樾。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被血迹遮掩的容貌露了出来。
宁樾似乎没发现她回来,她仔细看了两眼。
宁樾靠在浴桶上,水汽氤氲让他容貌有些朦胧,墨色长发搭在浴桶边,发尾有水滴滴落。他闭着眼假寐,脸色有些惨白,鼻高唇薄,眉眼锋利,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偏偏额心间有一抹暗红色的魔纹,平添了一分妖冶。
“看够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季疏浅猛的回过神来,她还正在心里嘀咕着,长得倒是和传言中凶神恶煞的那款毫不相干。
宁樾慢慢睁开了眼,今日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温水确实能缓解筋脉旧伤带来的疼痛,他盯着有些失神的女子缓缓开口:“你不会要看着我更衣吧?”
“没有没有,衣服放这里了,你自己挑。”季疏浅逃一样地关上房门,宁樾瞥了一眼仓皇逃跑的少女神色晦暗。
估摸着他应该换的差不多了,季疏浅在门口问了问:“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得了许可后季疏浅进到屋内,就看到宁樾一身墨色的袍子立在床榻边,动作极其优雅的仿佛在剥橘子一样的···撕开了手上的铁环。
······季疏浅默了一下,找了个话题开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宁樾觉得有些好笑,她难道是不知道魔不用吃这些凡人的食物吗。
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似乎有些犹豫:“嗯···我知道我们俩其实都不用吃,但···偶尔吃点,也挺有意思的嘛。”
怕他不同意,季疏浅态度十分强硬地又补了一句:“我们俩的交易我完成了,现在你没完成,这期间你就得听我的。”
宁樾:“······”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鬼使神差的,宁樾“嗯”了一句,她看起来也耍不了什么花样,呆在这倒也是无聊。
宁樾准备往门口走,就听见少女急匆匆喊住了他:“宁樾等等,你不会就打算这么出门吧?”
宁樾闻言皱眉看着她,怎么事这么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季疏浅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又看着他默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魔都不束发吗?
她犹豫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宁樾披散的长发问道:“你们···不束发吗?在人界男子都是要束发的。”
闻言宁樾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头发,魔界不是不束发,只是···他在魔界过的随意惯了,基本都披散着头发。
况且就算束发,他也只会拿个发带施个术,看着桌上的发冠,宁樾的神情冷了冷。
“不会。”宁樾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后准备离开,季疏浅立马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刚刚他说什么,不会?
“那个···”季疏浅有些结巴,“我会,你介不介意我给你束?”
“介意。”宁樾皱着眉盯着那只扯住自己袖子的手,以前从来没有人胆子这么大过。
“不行,你不能这么上街,我都不介意你怎么介意上了?”季疏浅不由分说地拽过了他,抽出一旁的木椅道:“坐下。”
宁樾:“?”她就这么···一点都不怕自己?没察觉间,内心涌上一股苏苏痒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