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的破庙之中,七八个泼皮围着蔺渊,他们一人拿了柄冰镐不怀好意的对着蔺渊。蔺渊背靠着破败的供台已是无路可退。
“你是哪家的少爷?”这个大胡子率先发话,看起来像这伙人的头目,满脸的络腮胡子连蒙面的布都蒙不住。
“我就是个穷教书的,各位大爷饶命。”蔺渊抱拳拱手。这幅吓坏了的鹌鹑样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匕首拍上他的脸道:“你这皮子可值不少银子,还跟我们装穷。”他一把拉过蔺渊的手摁在供台上,紧接就扬起刀来:“现在写信要你家人送五百两来,不许报官,否则剁下你的手来喂狗!”
“我写,我写。”蔺渊急忙接过纸和笔,在写字前他看向大胡子道:“各位英雄如何称呼?混那一路的?兴许我家大人与你们是旧时。”
大胡子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怎么?想着日后好报复?”
“看各位腰间带有冰镐,我还以为好汉是京西冰科道的。”蔺渊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还真会猜。”大胡子冷哼一声。他身后的小弟低声道:“老大,这小子猜到咱们的身份,要不要作掉他?”
“怕什么,咱们蒙了面。”大胡子匕首直接钉到蔺渊手边,恶狠狠地道:“爷爷我混的就是冰科道,赶紧写!”
“好。”蔺渊低头写信。大胡子嫌他动作慢便派个小弟过来催,自己则是与其他人在一旁烤火。
小弟等到不耐放,干脆推着蔺渊骂道:“快点,磨蹭啥.....”他话音未落,银簪直接贯穿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至死也没想到面前之人会用发簪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大胡子等人早已被吓呆,他们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蔺渊捡起冰镐然后一步步走来。
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想要溜。大胡子拦住他们,喝道:“滚回来!咱们五个人还怕他一人?”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大家,于是众人攥紧手中的冰镐,但是没一人敢率先冲上去。
他们都是些地痞流氓,也不会什么武功,顶多是比别人吃的壮实些,胆子大些,皮实一些。平时干的也是些偷鸡摸狗,敲诈拐骗的事。向来是群体活动,靠人数多来取胜。
如今兄弟死在一旁,他们面对蔺渊十分发怵,也许此人是位武功高强之辈呢。
大胡子搬出自己的后台道:“我家大哥是京西冰科道的柳龙王.....”
蔺渊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道:“柳七,我知道。半个京城的冰都是他供的。”他看着手中的冰镐道:“找的就是你们。”
“你说什么?”大胡子糊里糊涂,不是自己绑了他吗?怎么变成他找来的?
蔺渊拿过供台上的信,是他方才写好的,两指一夹递到大胡子面前道:“麻烦你交给柳七。”
大胡子他抡起冰镐砍向蔺渊,他个头壮力气大,冰镐都被他抡出风声。蔺渊灵活的闪过,中途还有空将信塞到怀中。
与蔺渊了解到的一样,在京西冰科道手下混的喽啰都是些制冰运冰的苦力,没什么武功傍身。
公平,我也没什么武功。
在两方都没武功的前提下,在这场混战中不怕死、不怕疼,敢下狠手的人必将胜出。
小臂挨上一刀的蔺渊转手就将冰镐钉到另一人的头骨之中。趁此空荡有人在背后暗算,蔺渊没能完全闪躲开,锋利的冰镐在他的后背处留下不短的痕迹。
蔺渊快速回身削掉对方的胳膊,那人惨叫一声倒地不起。他又顺势将冰镐插入另一人的胸口处,下手狠辣绝无半刻犹豫。
“上,上啊。”大胡子推着唯一健在的小弟上前。那小子年岁不大,吓得是浑身哆嗦,朝着蔺渊拜了起来:“爷爷饶命,我没杀过人,我也没做过坏事。我是被他们拉来的。”
大胡子抬脚就踹起他来,他自己怂到不敢上前便推自己的兄弟去送死。
蔺渊靠着供台朝着小孩招手道:“你过来。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王一,刚满十六。求爷爷饶命!”他不敢抬头,瞥了眼蔺渊手中不停滴血的冰镐硬着头皮回话。
蔺渊倒是没为难他,从掏出怀里的信道:“务必交到柳七手中。”
王一接过信后连滚带爬的逃跑。
蔺渊转身面向大胡子,他身上伤口不下五处,而他本人就像不知道疼似的毫无反应。
“你你你!”大胡子指着蔺渊,结巴了半天才道:“京城脚下,你敢随意杀人。”这话说的怪可笑的,尤其是从这么个泼皮口中说出。
蔺渊嘴角微微扬起,大胡子被他这充满寒意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蔺渊缓缓抬起手中的冰镐,在月光照耀下泛着寒光,这让大胡子更加害怕。
“爷爷,咱们无冤无仇的,何苦大开杀戒,您就当小的是个屁,放了吧。”大胡子哭丧着脸求饶。
“放了你?”蔺渊眼眸一暗道:“白虎山二十四人死于这冰镐之下。你们可有放过他们?”
他始终忘不了见到兄弟们尸首的惨烈景象。京西冰科道就如同鬣狗般,以百人之数来围困,兄弟们满身都是血洞,竟无一人留有完好皮肤。
大胡子知道他所说之事,急忙推脱道:“那....那都是柳七和方正勇领头干的,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
“你既拜了柳七的码头那便是一路人。这话是柳七与我兄弟说的,今日我原样奉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胡子自知今日所遇之人不是善茬,带着仇恨的人又怎会宽恕敌人,干脆拼他一把!
而此刻的蔺渊处于力竭状态,还带着一身的伤痕。若大胡子拼死一斗,他的赢面不算大。
“呀!”大胡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扑向蔺渊,高扬的冰镐却在一道白光下断裂掉落,紧接着一道红影闪过,抬脚便将大胡子踹出去。
扁窄的剑立于身侧,火狐裘下包裹的正是唐黎。她剑指大胡子,满目怒气:“光天化日竟然行凶!”
大胡子被踹翻在地,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他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明明就是.....
“哎呀呀呀。”罪魁祸首蔺渊正捂着胳膊疼到痛呼,俊秀的五官痛苦的挤到一处。
唐黎注意到他的满身伤痕更是心疼,她指向大胡子的剑甚至在发抖:“你!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算什么本事!起来!跟我打!”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胡子指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道:“死了,都死了!都是他杀.....”
“好痛!”他的话被蔺渊的痛呼声掩盖。唐黎满心满眼的都是蔺渊,哪里有功夫听别人废话,她还未询问蔺渊,蔺渊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你别晕啊,我....”唐黎手足无措,如今身处破庙,外边还是大雪纷纷,晕死过去的蔺渊她根本无法解决嘛。
大胡子见红衣女子分心便想溜走,还未爬到门口飞来的剑挡住他的去路。这大胡子还是个识货的,一眼认出凤鸣古剑,他总算明白今日之祸乱的源头。
原来是白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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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蔺渊来寻仇。
可是...蔺渊不是死了吗?
可是....蔺渊不是个男人吗?这剑怎会是位漂亮姑娘在用?
难不成,她才是蔺渊!
“姑奶奶饶命!”大胡子深知江湖传言,见过凤鸣古剑出鞘的全都死了。他还有老子娘要侍奉,不能死啊。
看他叩头的叩的真诚,唐黎大发善心的收剑入腰间,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大胡子转念一想,肯定不能明说自己的身份。那屋里的疯子直言为白虎山报仇,而蔺渊又来救他,说明他们是一路的,绝对不能让蔺渊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大胡子伸头看向身后,确定那疯子还晕着就编起故事来。
当然,他也没给自己的身份洗白。只是隐瞒冰科道的出身。劫那疯子不过是想要翠云裘,随便讹诈一些银两。
“那这些人是怎么死的?还都是死于冰镐。”
大胡子颤巍巍伸出来手,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还觉得瘆得慌,他指向蔺渊道:“都是他杀的。”
唐黎直接笑了出来,对于大胡子的话一点也不信。就蔺渊那差到离谱的武功,他要是有本事杀五个人,我还能当上女官。
再说了,谁家连杀五人的凶手能把自己弄到满身伤痕疼晕过去?
“你不老实。”这是唐黎对大胡子的评价。她着急救人便指挥大胡子道:“背上他。”
“啊?”大胡子往后退了一步,尤其看见蔺渊晕死还攥着冰镐,他更是不敢上前。
“啊什么啊,我还要带人去治伤,顺便报官。”
“报官?就不必了吧。对您也不合适,是吧。”毕竟您蔺渊的罪名跟我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快,背上他!否则。”腰间的凤鸣剑再次出鞘,她的意思很明白。大胡子明白的也很快,他以最快的速度背起蔺渊。
漫天大雪下,由红色的身影开路朝着大路而去。
大胡子腿上受了伤,走路不便再加上驮着个人速度更是慢下来。就这样唐黎还催他要快些,为了保住小命他只好埋头快走。突然后脖颈处感受到凉意,就听蔺渊阴恻恻的警告道:“今日之事不可许乱说。否则我定割了你的舌头。”
“小的明白,小的知道。”难为大胡子背着个人还要鞠躬讨饶。
唐黎听到身后的有说话声,转身询问道:“你们在说话?”
“没,是小的在自言自语。”
“前面就到了。”唐黎指着远处庄严的衙门口。大胡子没想到这蔺渊真敢把自己往衙门口领啊。他腿一软差点没把真正的蔺渊撂在地上。
唐黎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稳后,跑到衙门口与护卫交谈几句,很快来了一队人拿着铁链朝着大胡子走来。
大胡子就这样被锁拿住,唐黎安慰着他道:“你不用怕,跟着他们去案发地,一五一十的说出经过,也好为死者鸣冤。”
还说什么真相,真相不就是你旁边这个疯子干的嘛!
大胡子是怕了蔺渊,他偷偷瞥了眼,心想若是这人晕了他就说出实情,也好脱罪。
谁知靠倒在一旁柱子上的蔺渊正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大胡子吞了下口水又看眼身旁红衣女子。
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留着自己这条命不过是想为手下脱罪。
老大啊!你就不该招惹白虎山!
大胡子欲哭无泪,跟着官兵再次回到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