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招聘进行中
    倒不是唐欢娇气,只是,这驿站在地下室的话,那得有多阴暗潮湿啊。

    她肺部可刚查出个结节呢,医生说不能长期在这种环境里久待。

    但来都来了,也不好却宋凌的面子,唐欢收敛了表情,还是跟着宋凌二人走到了那个有些隐蔽的入口处。

    随着何辛轻轻把门推开,深藏地下的阳光驿站也初步显露人前。

    原本不抱什么期望的唐欢,突然眼前一亮,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

    “哇,好漂亮啊!”

    另一个来面试的妹子也露出了有些惊艳的神色,看着入口两边风格明快的壁画,眼睛微微一亮。

    等宋凌率先进去,将里面的顶灯打开后,几人已经沿着“向日葵之路”走到了驿站里。

    虽然是阴天,但越往里走,却有一股温暖干燥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里就是工作的地点了。”

    宋凌指着最前面的阳光小站,介绍道:

    “工作内容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负责代理服务的客人招待、登记等内容,目前应该不会很忙,另一个就是负责后面几个区域的管理,等下带你们过去仔细看一下。”

    等几人把整个驿站的各个区域都逛了一圈后,唐欢只觉得精神振奋,忍不住问道:

    “那具体上班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呢?”

    站在明亮暖和的驿站里,她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自己听说这里是地下室时有多么抗拒。

    “上班时段分为白班和晚班,因为我们还有便民项目,所以打算24小时全天营业,白班的时间可能稍微长一点,具体也可以再协调……”

    唐欢边听边点头,对此倒没什么异议。

    反正上班地点就在小区里,时间长点也还行,总比每天挤地铁两小时还要996容易接受多了。

    而且,唐欢很喜欢驿站的那个阅读角。

    也不知是谁布置的,灯光明亮,环境宽敞,顶天立地的书架很有氛围感,原木色的大书桌很适合写写画画,角落里的懒人沙发突显出一股惬意的气息。

    书架上则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类图书,唐欢大概看了下,选书品味居然很不错,还有不少刚出版的新书,恨不得当场坐下来看会书再走。

    另一个妹子则对未来的主要工作内容,也就是阳光小站的代理服务很感兴趣,还问了宋凌不少相关的问题。

    何辛最喜欢的则是共享会客厅。

    虽然断舍离过,但她家里的空间还是太小了,如果把朋友带到这聚会,聚餐、桌游、喝茶聊天……岂不是爽歪歪?

    ……

    等几人把驿站里外都逛完了,接下来就是面试环节了。

    何辛还是第一次做面试官,感觉挺新鲜的,宋凌则熟练多了,她以前上班时做过人事工作,人员招聘这块稍有经验。

    至于面试问的问题,首先排除一般企业会问的婚恋生子,只要能保证正常上班就行。

    何辛和宋凌最感兴趣的,还是面试者对这家便民驿站有没有兴趣,活着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上班还是要稍微有点乐趣,才能用心去做。

    等两个应聘者走后,何辛看着自己记在本子上的面试内容,刚准备和宋凌沟通一下,就见宋凌手机响了起来。

    她瞅了一眼屏幕,突然神情严肃起来,起身说道:

    “小何,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哦哦。”

    何辛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并没在意,趁着这个时间,悄悄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你回来没呀?”

    系统没吱声。

    何辛有些失望,看来系统这次更新升级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她还想再买个阳光顶灯的说。

    还有那个平静小书,功能也很有趣的样子,据说可以治愈不良情绪,让人内心充满peace&love,回头可以先兑换一本看看效果怎样。

    何辛正在这想有的没的,突然就听到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熙熙攘攘的,不禁抬头看去,这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去,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宋凌,她身后跟着大约十来个人,清一色女性,什么年纪打扮的都有。

    这些人一进门,原本安静得像杯水的驿站,仿佛被丢进了一颗维c泡腾片,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很快变得热闹非凡。

    “这些都是来面试的,咱们今天上午有的忙了。”

    宋凌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什么?这些人都是来面试的?!”

    何辛当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她们招人的消息才放出去多久啊,就来了这么多人了?

    “嗯,”宋凌说道,“我刚刚出去,就是因为她们找不到入口。”

    没等何辛开口,她已经自觉地又加了一句:

    “放心,广告公司那边我已经催过了,招牌下午就到。”

    “行吧,那咱们赶紧面试吧。”

    突然来了乌压压一片人,何辛刚才面试的新鲜劲儿彻底没了,只觉得压力山大。

    把其他人安顿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了,她就和宋凌赶紧进去面试了。

    第一个进来的人,就是个熟人。

    宋凌看着这个扎着马尾辫、衣着朴素的女子,不由问道:

    “李姐,你怎么会来我这面试?”

    听宋凌这么一问,何辛也拿起简历重新看了一眼:

    姓名,李然,年龄……咦,李然?这不就是宋凌的对门邻居吗?

    她对上次和李然女儿一起吃火锅的事还记忆犹新呢。

    李然身材瘦削,看着就是个干脆利落的人,见宋凌面露惊讶,也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落落大方地答道:

    “宋凌你别多想,我是诚心来面试的。”

    “驿站的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比在超市收银要方便多了,就在小区里,还有地方照顾涵涵,而且老板还是你这么个好相处的人,简直没有比这更适合我的工作了。”

    对哦,何辛想起那个总是独自在家的小女孩,对于单亲妈妈来说,上班地点离家近,可是非常友好的。

    宋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轻轻点了点头,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开始问下一个问题:

    “请说一说你对阳光驿站的工作内容,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

    ……

    几轮面试下来,除了李然这样的单亲妈妈之外,来面试的还有:

    像唐欢那样最近被公司裁员的失业人员,还有刚退休的中年妇女,有之前做过保姆保洁、想换份轻松工作的家庭主妇,还有自称被家长要求过来面试的宅一族……

    连宋凌这个小灵通都感慨道,原来小区里住着那么多形形色色,没在上班的人。

    何辛也笑着开玩笑道:

    “我还以为咱俩这种不上班的人算是少数,没想到还挺多。”

    宋凌也感叹道:“是啊,我是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面试,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那么大张旗鼓地招人了。

    她已经有种不妙的预感,这次她们可能要面试很多很多人……

    *

    结果还真被她们说中了。

    上午来面试的人太多,俩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回去吃,就吃点三明治凑合。

    这边刚吃完,那边驿站的招牌也送来了,又去门口把招牌挂起来。

    “嗯,这回应该不用我带路了。”

    宋凌左右端详了下崭新崭新的门头招牌。

    清爽的白色底板上,左边是一朵没有叶子的向日葵花,金黄的花朵下面写着sunshine,也就是阳光的英文,向日葵花旁边则是橙色的手写体“阳光驿站”四个字。

    “这招牌看上去还挺醒目的,应该不会有人找不到入口了。”

    何辛也在托腮欣赏:

    “怎么样?我就说加个向日葵在旁边比较好看吧?只有文字的话太单调了点。”

    宋凌笑而不语,指了指不远处往她们的方向走来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驿站。

    何辛转头一看,立即吓得浑身一颤:

    妈呀,她这才歇不到一分钟吧,怎么又来人了?

    她此刻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当时写招聘启事的时候,因为害怕没人来面试,她就把要求写得特别宽松,一言以蔽之:是个女的就行。

    结果……

    何辛看着不断往驿站走来的人群,深深叹了口气:这算是幸福的烦恼吗?

    ……

    一天的面试下来,面试人什么反应不知道,何辛和宋凌两人反正是累得半死,嗓子都快冒烟了。

    此时,两人一人含着一片金嗓子喉宝,瘫在大厅的沙发上,累得不想说话。

    不对啊?何辛突然回过味来:

    我不是投资人吗?怎么成了生产队的驴子,比上班还累呢?

    再一看同样累得不行的宋凌,她又安慰自己:

    快了快了,等招到合适的人来,自己就彻底解放了。

    她正安慰自己呢,突然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请问,便民驿站是在这儿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拎着个布袋子,有些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入口的坡道太长,何辛都怕她走路摔了,赶紧起身过去扶了一把:

    “奶奶,我们这还没开业呢,您过几天再来吧。”

    “我知道你这没开业,”老奶奶却摇摇头,指着自己说道,“姑娘,我是来面试的。”

    宋凌、何辛:???

    “奶奶,您没跟我们开玩笑吧?”

    宋凌见老奶奶一路走过来,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先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坐在沙发上歇会儿。

    老奶奶却摆摆手道:

    “不是开玩笑,我真是来面试的,别以为我人老了啥都不会,电脑的基本操作我都学过……”

    宋凌和何辛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就算这个奶奶什么都会,这么大的年纪的人了,她们也不敢雇呀,万一上班累出个好歹咋办?

    好不容易哄着老人坐下了,宋凌眼珠一转:

    “奶奶,您是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钱吗?要不跟我们说说?”

    “我不缺钱,我有退休金,够自己活的。”

    这下宋凌也搞不明白了,“那您上我们这来应聘,是为了?”

    老奶奶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说了大实话:

    “我想在这儿找个工作,万一哪天生病倒下了,也有人给我送医院去。”

    原来这个老奶奶姓袁,子女都不在本地工作,自己老伴儿也去世了,就一直一个人住。

    袁奶奶说,子女有子女的辛苦,这年头过得都不轻松,也不指望他们照顾自己了。她也有点退休金,日常也够生活了。

    但是人老了,总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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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的。

    她就是怕,哪天突然倒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所以想着出来找份工作,至少有人能互相照应着。

    袁奶奶说完还笑了笑,特意强调道:

    “没工资也行,只要让我在这上班就行了。”

    何辛和宋凌两人在一旁听得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

    何辛见袁奶奶眼含期待地瞅着她俩,和宋凌悄悄对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袁奶奶,实在对不起,我们不能雇用您来工作。”

    见袁奶奶脸色一黯,何辛赶紧补充说道:

    “其实,您不用来这上班,也能天天过来的。”

    “我们便民驿站的大厅是对外开放的,而且24小时都有人,您要是不想一个人在家呆着,什么时候都能来。”

    宋凌也在一旁说道:

    “袁奶奶,您别担心,独居老人有照顾政策,您的困难我们会帮您反馈给街道的。”

    “就是啊袁奶奶,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您别担心。”

    在两人的劝慰下,袁奶奶心情平复了许多。

    临走前,她还特意问了下那个什么代理服务是干啥的,听了宋凌的介绍,突然问道:

    “小宋啊,那我这是不是,啥事都可以在你这儿……下……下单?”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比如您生活上不方便做的一些事情,只要是正常合法的,我们这边都可以帮您处理。”

    “明白了。”

    袁奶奶被两人送到门口时,眯着眼又看了一眼墙上的“代理服务”四个字,突然抓着何辛的手说道:

    “小何啊,你们这驿站,是最近就开业吧?”

    “对,下个月初就开业了。”

    “那行,我下个月再来。”

    “好嘞,欢迎您来光临。”

    *

    送走了袁奶奶之后,见没别的人来了,两人关上了驿站的门,一起坐下来喝点茶:

    刚才又陪着老人家说了半天话,这嗓子是真干啊。

    何辛还惦记着刚才的事儿,边喝茶边感叹道:

    “袁奶奶这事儿,听着真让人心里难受。”

    宋凌也有同感:

    “我听小张说,他们街道其实一直在关心附近的孤寡老人,也有定期派人去上门照看,只是现在老龄化严重,老年群体的人数前所未有的激增,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确实啊,老龄化问题很难解决,就算儿女孝顺,也不一定能顾得上,即使找了保姆,也不一定照顾得好,真难呢。”

    何辛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在世时,其他几个子女都在外地,当时吴女士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老人,根本忙不过来,直到退休后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觉得,咱们的代理服务,可以多考虑一下附近老人的生活需求,能出门的还好说,不太能出门的,连三餐都艰难呢。”

    “就比如打扫卫生也好,做饭也好,买东西也好,只要价格合理,应该会有市场的。”

    宋凌点点头:

    “我之前就接过这样的委托,帮过一个临时有事的客户照看老人几小时。老龄化社会,类似的需求肯定是存在的,回头咱们再研究研究。”

    “不过,”宋凌话锋一转,把话题拉回主线,“当务之急还是先招到驿站的管理人员。”

    她说着就看了看何辛,“小何,你有看上哪个人选吗?”

    何辛翻了翻自己的面试记录,“我觉得那个唐欢挺不错的,思路清晰,大方健谈,而且在小区住的时间也长,对各方面都比较熟悉,容易上手。”

    “嗯,我也觉得她可以。”

    宋凌点点头,又翻了翻手上那厚厚的一沓简历,“我觉得……”

    ……

    最终经过商议,何辛和宋凌确定了3个人选。

    一个是宋凌的邻居李然,一个是何辛推荐的唐欢,还有一个人选,则是妙妙猫舍的管理员郑晴。

    郑晴其实并没有来面试,而是宋凌主动请来的。

    郑晴和宋凌关系一直不错,当时宋凌被排挤的时候,郑晴还帮她说过话,后来也因为这件事和其他人闹了矛盾。宋凌走了没多久,她也离开了猫舍。

    但这件事郑晴并没有告诉宋凌,等宋凌听说的时候,郑晴已经离开猫舍好些天了。

    宋凌来找郑晴的时候,对方有些诧异,但在实地参观了驿站的环境,了解了驿站的服务内容后,觉得和自己的理念相合,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首先说明,我可不是因为内疚,才请郑晴来驿站工作的哈。”

    为这事,宋凌还专门跟何辛解释了下:

    “郑晴虽然年轻,但做事非常踏实靠谱,工作能力没得说,又有管理猫舍的经验,我想请她过来负责驿站的日常管理,这样一来,咱俩也轻松多了。”

    何辛完全没意见,驿站现在就缺这种复合型人才,只是好奇道:

    “猫舍那边,真让郑晴走啦?”

    说起猫舍,宋凌就不由冷笑一声:

    “郑晴矜矜业业做了那么久管理,就因为仨瓜俩枣的利益,就要把人赶走,我看这猫舍也是要完。”

    何辛对宋凌和妙妙猫舍的纠葛也不陌生,闻言笑道:

    “猫舍那些人本来就目光短浅,不然,怎么会把你这么个人才给放走了呢?”

    宋凌听了哈哈一笑,朝何辛竖起大拇指:

    “小何,会说话就多说点,姐妹心里听着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