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万籁俱寂。
拿着平民牌婚纱的另外三个人沉默了，被宋婼言吼了一嗓子的谢明危也沉默了，眼里高光消失，神色凄凉地喃喃：“没想到你竟然厌恶我至此……”
宋婼言一头雾水：“？难道不是你厌恶我至此吗！”
另外三个人观察了一会，得出结论，这两个人的牌肯定不一样，卧底就在他们之中。
但荣华有话要说：“不一定啊！我觉得两个人都是平民也有可能！”
荣锦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那宋婼言怎么可能是这个反应？”
荣华眨巴眨巴眼，看看谢明危又看看宋婼言，一脸八卦地说：“那宋姐心里不是有白月光吗，肯定不愿意穿……是吧？”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几个人坐的近，基本上都听见了。
谢明危瞬间面如死灰，看起来好像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荣华心系大哥，忍不住问：“宋婼言，你就真的那么想跟你的白月光结婚？”
她的白月光？
宋婼言想起了她的白月光——一嘿嘿布丁奶茶，那香甜浓郁的味道，爽滑软糯的布丁，喝完一整杯睁眼到天明的提神醒脑，这些美妙的特质无不吸引着她。
于是她重重点头：“如果可以，我愿意跟白月光结婚。”
再加上茉香奶绿、绝味鸭脖、麻辣小龙虾、冒烤鸭、熔岩芝士鸡等作为陪嫁。
谢明危的脸色更惨白了。
程景疏默默坐直了，给助理发信息。
【疏】：帮我查个人，三分钟，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总裁说女人你在玩火】：好的小程总，麻烦您说一下查谁。
【疏】：不知道他是谁，你先查出他是谁，再查他的全部信息。
【疏】：把微信名改了，像什么样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总裁说注意消防安全】：……好的小程总。
荣华急了：“你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
宋婼言拍案而起，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布丁奶茶：“你在说什么！它就是最好的！它是我生命的光，是我活着的意义！我的肚子里有跟它的爱情结晶！”
谢明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程景疏发信息给助理：找到了直接扔海里喂鱼。
【总裁说我们要遵纪守法】：小谢总这是违法的！
宋婼言在眼角抹泪：“如果你们执意要我跟它分开，我就只能吃点华莱士把爱情结晶打掉了。”
所有人：“？”
程景疏沉默了一下，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你说的白月光，到底是什么物种？”
宋婼言举起手机切换到外卖软件界面，露出刚点的五杯布丁奶茶：“来认识一下吧，它应该一会就到了。”
谢明危噔地一下又坐下了。
程景疏默默拿起手机点了几下，跟助理说不用查了。
【总裁你这个磨人的豆浆机】：……好的小谢总。
【疏】：大晚上打扰你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总裁我将永远尾随您！】：感谢小谢总！！我会更努力工作的！！
程景疏看着助理的微信昵称，缓缓扣了一个问号。
【疏】：？
【总裁我将永远追随您！】：打错了喵。
【疏】：……
程景疏收起手机，不想参透助理丰富的内心世界。
十分钟后，五个人一人捧了一杯奶茶在那里吸。
谢明危经过此番闹剧，酒醒了一半，想起自己刚刚说的一番话，脸色涨红，不敢看宋婼言。
宋婼言不知道为何也有些不自在，捏着卧底卡和平民卡看了又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卧底。
所以谢明危拿到的牌是婚纱？她拿到的是寿衣，跟他的牌不一样所以产生了误会。
那谢明危刚刚说的那番话，难道是在……
系统哼了一声：【现在反应过来了？晚了！】
宋婼言长舒一口气：“还好我打断得快，不然我就要被投票出局了。”
系统：【。】
好险，差点脱单。
喝完奶茶，时间也不早了，五个人宣布散场，各回各家。
就在程景疏快要上车的时候，荣锦红着脸叫住他：“内个，程景疏，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程景疏看了看腕表，语气平平：“大概没有什么时间。”
荣锦霎时间红了眼眶：“你就这么绝情吗！我后天就要走了诶！”
精心打扮过的少女捏着裙摆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柔顺耀眼的金发似乎都黯淡了。
这次团建是为了在她出国之前跟朋友们再聚一聚才举办的，也是为了在临走前多看程景疏几眼。
……顺便问问，他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程景疏平静地看着荣锦，这个从小时候刚认识开始就嚣张跋扈的女孩在他面前收敛了小脾气，努力做出乖巧温柔的样子，她对他的喜欢毫无道理，正如他对她的厌烦。
最后，程景疏叹了口气，道：“好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婼言，正要交待什么，宋婼言立马心领神会：“不用担心我！我跟桑榆一块坐地铁回去！”
荣华也立马道：“姐你不用担心我！我让司机送我回去！”
荣锦抽空看了眼荣华，道：“没有担心你。”
荣华：“QAQ”
程景疏和荣锦走到一边说话去了，宋婼言跟桑榆结伴离开。
谢明危鼓起勇气叫住她：“宋婼言，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没有得到回应，谢明危的声音小了点：“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要是不爱听就不要放在心上，都怪我喝醉了乱说话，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也不乱说话了，你不要生气……”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应，谢明危心凉半截，抬起头一看，身边只有一个嚼珍珠的荣华和一个等待两人上车的司机。
荣华一头雾水，嘴里嚼嚼嚼：“哥你说啥呢？宋婼言早就走了啊。”
谢明危：“……”
冷风一吹，他清醒了，默默转身，恢复八风不动小谢总的模样：“回去吧。”
嘉宴楼旁，澄澜江静静地穿过城市，两岸的高楼大厦闪烁着霓虹，对岸的马路上，车灯连成一道长长的红线。
两个人一路走着，没有任何一个人先开口。
荣锦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走着，似乎在数地上的沙砾，小高跟磨得她脚后跟火辣辣得疼，天气又冷，身边暗恋多年却始终对她不屑一顾的少年一言不发，乱糟糟的家庭，将要启程的飞机，隔着山与海的大洋彼岸……思绪越来越发散，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哪里都不好。
这个夜晚糟糕透了，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就要落下来。
身边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她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快速跑到一旁的便利店买了双拖鞋。
程景疏将包装拆开，把拖鞋放到她脚下，然后坐在她旁边，中间隔了不近的一段距离。
“你……”荣锦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我后天就要走了，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程景疏垂下眼帘：“一路顺风。”
荣锦突然站起来，把小皮包往他怀里一摔，哭着说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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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程景疏将她的包放到一边，平静地看着她：“抱歉。”
荣锦还是在哭：“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桑榆？不然难道是宋婼言？”
程景疏嘴角扭曲了一下：“别说这么恐怖的事。”
荣锦抹了把眼泪，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你……那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程景疏叹了口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可是……可是你真的很好，很优秀……”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程景疏轻轻打断她，“我冷漠，说话不好听，不近人情，对不愿搭理的人连礼貌都吝啬于给予，拒绝的话，甚至让你伤心的话我都说了无数遍了，你只是喜欢家长口中称赞的我，他人眼里艳羡的我，被礼节包裹起来的我，你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程景疏淡淡地补充：“我不是个好人，你甚至想象不到我会用什么恶心的手段对付对家的竞争对手。”
荣锦哽咽地问：“给对家公司的发财树浇开水吗？”
程景疏：“……”
程景疏：“不是，我们这里不信这个。”
他递给荣锦一包面巾纸，又把外套借给她，带着她往回走：“真的很抱歉，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都会给你一样的答案，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不要把目光只放在我一个人身上，等你去过更远更大的地方后，你会发现像我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
“或许还会觉得，‘本小姐当年是瞎了眼才看上程景疏这个死人脸吧？！’，一切都说不准的。”
荣锦默默地把外套穿在身上，觉得暖和了点，又听见程景疏学着她的语气说的这番话，破涕为笑：“我哪有这样说话啦！”
程景疏摇头笑了笑：“有的，你平时说话就是这样，不用在我面前刻意用不属于自己的语气说话，跟一个人在一起时需要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就像走路时穿了不合脚的鞋，迟早会停下来的。”
荣锦拎着拖鞋，没有换下那双漂亮的小高跟，倔强道：“我偏不停下来。”
“那你就等着像灰姑娘的姐姐一样吧。”
灰姑娘的姐姐：砍掉脚后跟。
荣锦沉默了一会，换上拖鞋。
两人又走了一会，老张开着车来接他们俩，程景疏帮荣锦拉开车门：“上车吧，晚上冷，让老张送你回家。”
说完就关上了门，自己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荣锦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老张劝道：“荣小姐，别伤心了，我送你回家吧。”
荣锦担心道：“他那张嘴跟管制刀具一样，能过安检吗？”
老张：“……”
程景疏独自走着，人群从他旁边逆流而过。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会过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荣锦太张扬太肆无忌惮，这份热烈到几乎不近人情的喜欢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一个人为什么如此喜欢一个并不了解的陌生人呢？这毫无道理，就像荣锦喜欢他，谢明危喜欢宋婼言一样。
等等。
程景疏面无表情地站住，给宋婼言发信息。
【疏】：到家了吗？没让谢明危送你回家吧？
【宋您上西天】：哪能呢！我靠自己就能安全到家！
【疏】：那就好，离谢明危远一点。
【疏】：你根本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恐怖的手段。
【宋您上西天】：是啊，我上次还看见他往你桌子上的发财树浇开水。
【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