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下章入V
    又过去两周,身体各项指标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当然也是因为幼危强烈要求,爸妈同意他出院了。

    病房里的东西姜小云没让外人碰,都是她亲自收拾打包好,看着容诚父子一件件搬上车。

    等病房里被搬空了,幼危左右看看,他的轮椅呢?

    这时候容逾尘卷着袖子走进来,把他打横抱起,上下颠了颠,乐了:“哥把你打包卖了吧,能卖十块钱吗?”

    “容逾尘!”

    容逾尘立刻不敢了。

    这时候幼危才发现他所在的私人医院,或者说私人疗养院像古堡一样,旁边竟然有座机场,除了病人和家属,还会安排私人飞机从全世界各地接医生团队。

    机场停着两架私人飞机,幼危和妈妈乘坐一架,她嫌爸爸和哥哥太吵,不许这两个人坐同一架。

    对于她的决定,幼危非常赞同。

    这也让他见识到了容家的富有,云家从来没有私人飞机。

    回到房间,幼危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从小到大就住在这里。

    幼危想,也许因为他和“容幼危”都是高三学生的原因,他们都在努力学习,备战同一年的高考。

    不过他在书架上看见了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容幼危已经被首都大学提前录取,但他还是决定参加高考。

    幼危越发觉得他就是“容幼危”,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选。

    晚饭的时候,他拿着通知书走进餐厅。

    “现在就回学校是不是太早了。”为了庆祝出院,姜小云亲自下厨,她看见幼危手中的东西,害怕地咬紧唇,“要不要再等几天?到时候让你哥送你去,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揪他耳朵。”

    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年前,儿子就是从学校去书店以及回家的路上,差点彻底离开她。

    幼危摇摇头:“我不想上首都大学。”

    姜小云松了口气,又温柔地提醒:“你十五岁时跟妈妈去参观,说你最喜欢这所大学,一定要考上。”

    她怕幼危因为失忆了,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忘了。

    或者说她更害怕的是,幼危连自己最喜欢的都能忘,那她这个母亲呢?还能记得多少。

    幼危抿了抿唇:“我不想上学。”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接触和云家有关的一切。

    姜小云眼眶竟然又噙着泪花:“小宝终于学会撒娇了。”

    幼危:“……”

    饭桌上,幼危沉默地听这一家三口说话,主要是容诚和容逾尘就没停下来过,餐桌气氛十分活跃。

    “老婆,明天去看爸妈吧,小宝醒了,得跟爸妈说一声。”容诚提议,“大宝留下来陪小宝。”

    姜小云:“好,妈喜欢玫瑰,你别忘了。”

    幼危正在专心剥虾,一抬头。

    “是妈妈的爸妈,你外公外婆。”姜小云抽了张纸,替他擦嘴角,“前年走的,你外公走了不到十天,外婆也跟着去了。他们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妈答应过他们,你有什么事立刻让他们知道。”

    幼危说:“那我也去。”

    他不是容幼危,但他知道这一家子都爱“容幼危”,现在他既然已经是“容幼危”了,用着他的身体,就该做些什么。

    第二天一家四口一起去墓园,没有带司机,出行只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容逾尘当司机,幼危和姜小云坐在后座,车内意外地宽敞。

    今天天气好得有些过分,下车后,姜小云给幼危带上渔夫帽和墨镜:“太晒了。”

    幼危低头捏了捏皮包骨的手腕,在医院躺了三年,不仅运动功能严重受损,连皮肤都承受不住自然环境的刺激,一般的阳光都能轻易晒伤他。

    他现在真的像个娃娃一样。

    外公外婆合葬在一起,墓碑前,姜小云和容诚一起拜祭父母,姜小云又忍不住抹眼泪,倚在容诚怀里。

    轮到幼危时,他很内疚,因为他只是幼危而已,不是容幼危,不是他们真正的外孙。

    顶着别人的皮囊让他心底的歉疚抵达巅峰。

    对不起,暂时叫你们外公外婆,幼危想,只要还是容幼危的一天,他就会代替容幼危好好活着,替他们照顾好姜小云。

    “好了,跪一下就可以了,当心头晕。”姜小云把他扶起来,“晕不晕?那么用力干什么,额头都红了,外公外婆知道的呀。”

    她把幼危搂在怀里,揉了揉他的额头。

    幼危已经习惯整天被抱着,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她肩头,一点黑色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只来得及看见云执鹰的侧脸,云执鹰就已经转身下山,消失在视野中。

    “小宝?”姜小云问。

    幼危这才发现刚才不小心用了力,他连忙松手:“对不起,我想去那边走走。”

    他指着云执鹰离开的方向。

    云执鹰为什么来墓地?来看谁?云家的哪个人死了吗?

    那太好了,他要鼓掌庆祝的。

    姜小云道:“好,让你哥抱着你吧。”

    墓地在山林间,轮椅不方便,幼危在平地都不能走太远,何况这种路。其实幼危嫌坐轮椅的自己像小瘸子,走不动的时候,都是容逾尘抱着。

    幼危摇头:“我可以。”

    云执鹰离开的那片墓地很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座墓碑下有一束崭新的球菊,他几乎是处于本能地走过去。

    他的墓碑就这么孤独地出现在他眼前。

    墓碑上只有两个字,幼危。

    死亡时间是三年前,只有十八岁。

    原来他三年前就死了。

    酒鬼姓张,在酒鬼家时他叫张幼危,在云家时他是云幼危。可现在他死了,死后什么都没有,仅仅是个无名无姓的幼危。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

    原来他什么都不是,既不是张幼危也不是云幼危,当时他和云执鹰争,怕云执鹰抢走他三少爷的名声,却还是被抢走了。云执鹰一遍遍许诺带他离开云家那个地狱,到头来却是他亲手把自己推入地狱。

    现在他是容幼危了,有爸妈和哥在身边,他想如果想他死了,没有醒过来,会埋在他们容家人附近,而不是这样孤独到,连一个姓氏都不配拥有。

    “容先生?”一个声音响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执鹰突然去而复返。

    幼危挨着容诚站,被他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后,又带着帽子墨镜,全副武装,云执鹰一定认不出来。

    果然,云执鹰的目光只是在他唇上一扫而过。

    “云总。”容诚与云执鹰客气地握了握手,“云总也来扫墓,这么巧。”

    云执鹰点头:“是。”

    “那就不打扰云总了。”姜小云说,“我们这就走。”

    她走在最前面,幼危和云执鹰之间隔着容诚,而容逾尘走在最后,把幼危挡得严严实实。

    “他是谁?”幼危问。

    容诚低头解释:“爸爸在生意上认识的人,云家的三少爷,年少有为。这两年名声很响,对了,他好像和你差不多大。”

    姜小云转头嗔怒:“姓容的,你不多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差不多大的两个人,云执鹰已经是名声响亮的云总了,可他们儿子却在病床上浪费三年,好不容易醒来却连路都走不好。她怕容诚这个大老粗伤到儿子自尊心。

    容诚和容逾尘两个人都是齐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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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躯一震。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容诚赶紧道。

    容逾尘后知后觉发现没有被骂,幸灾乐祸地牵着幼危的手,走在最后,看老爸伏低做小地哄老婆,乐得不行。

    幼危扯了扯他的手。

    “怎么了?要抱了,是吧。”容逾尘刚一低头,就福至心灵地知道弟弟要抱,弯下腰,轻松把刚刚一百多斤的弟弟抱起来,任劳任怨给弟弟当代步工具。

    幼危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肩头。

    云总,云家三少爷。

    云执鹰成功夺走了自己拥有的一切,把不该是他的据为己有。

    幼危想云执鹰现在最后悔的恐怕就是,三年前那场拍卖会没有成功进行下去,不然卖掉自己,说不定还能为他巴结上某个大人物。

    幼危心底的恨意在此刻抵达顶点,他忍不住握紧拳头,他身上没有什么肉,三年里一直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能恢复得这么快还是因为家人不离不弃的照顾。骨头硌得他浑身上下都在疼,恨意让他想撕咬云执鹰的肉。

    只有云家地狱以及酒鬼的血脉,才能生养出云执鹰这么恶毒的人。

    这样的恶人还是不要继续祸害了,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云执鹰最好现在立刻死去。

    既然想报仇,幼危就不会再等待,他抽空搜了搜容家,知道容家是百年世家,姜小云出身书香门第,两人的婚姻不仅美满,也给各自家族带来空前绝后的利益。这样的家族,云家再过个一百年也比不上。

    以爸妈和哥哥对他的宠爱,幼危相信随变动点手脚,都能让云执鹰现在的社会地位崩塌,可是他不能直接让父母去对付云执鹰,他没有理由。

    他必须亲自动手。

    更何况手刃仇人这种事,幼危也不准备假以他人之手,不仅是云执鹰,还有云遮、云迦……他们所有人,幼危都要亲手报仇。

    目前医生说最好还是静养。

    幼危没有犹豫,从墓园回来这天晚上,他拿着通知书去书房。

    容诚正在处理公司的事,姜小云给他打下手,偶尔出点主意。

    幼危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

    容诚很惊讶,摘掉老花眼镜:“不是不是想去了吗?”

    幼危不知道怎么把自己说出去的话吃回去。

    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姜小云瞪了老公一眼:“怎么,你和小宝一样大,可以陪小宝玩啊?小宝要和同龄人在一起玩,不让他去学校,他能去哪里找同龄人?就你们父子两个毛手毛脚的!你还想小宝陪着你喝茶?容逾尘这个大老粗,抱着小宝下山,不到半个小时的路,小宝腰上都能青一片!你就不能让小宝出去找同龄人一起玩吗!”

    容诚悻悻地拿文件挡住他的宝贝茶壶:“不就是上学吗,我马上安排。”

    幼危看着他唯唯诺诺的爸,最后对姜小云说,“谢谢妈。”

    姜小云牵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不许说谢谢,不过去学校,你也要答应妈妈,第一不许住校,第二你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不许一个人,要让人陪着……”

    絮絮叨叨叮嘱半天,姜小云才不放心地把幼危送回房间,亲眼看着他睡着了才肯出来。

    可是一出房门,姜小云就抱着容诚哭了,软成一滩水:“我不想他去学校。”

    “我知道。”

    儿子刚醒,姜小云恨不得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怎么可能舍得他现在就去上学?

    只是幼危昏迷的三年里,她亲眼看着幼危的同学上大学、军训、谈恋爱,寒暑假要么去公司实习要么调研,就连谁家小孩不学好,逃课、挂科她都羡慕不已。

    逃课也好,挂科重修都不错,因为她的小孩,连睁开眼喊妈妈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