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蒋嬷嬷来了,刘回顿时垮了脸,强撑着笑意迎了上去,却见蒋嬷嬷只是递过来个食盒。
“夫人听说伯爷还要处理公务,吩咐厨下做的,夫人说,公务要紧,伯爷也要注意身体。”
刘回接过,应承一定送到段文裴面前,蒋嬷嬷这才放心地离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刘回试探地递上茶水,询问段文裴是否进些吃食。
宫里的饭菜向来是中看不中用,又熬到这个时辰,难免饥饿。
段文裴并不是重口欲之人,闻言轻抿了口茶水,说不用了。
刘回转身,想了想还是把蒋嬷嬷送东西过来的事说了出来,“爷,夫人既然想着你,也不好拂了夫人的面子,你多少用点。”
她?给他送吃食?
段文裴抬头看了眼放置一旁的食盒,心静如水。
旁人不清楚,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南絮对他是何种态度,怕是下人自作主张送过来的。
“我不喜欢京都里的吃食,拿下去吧。”
刘回知道他的口味,也知道他对吃食的挑剔,只得照做,没走几步,狂风从没关好的窗外挤进来,把刘回手中错开的盒盖掀翻在地,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定睛细瞧,是两样蜀地的小食,还有一样润喉的甜汤。
刘回欣喜,忙搁到段文裴面前,“爷,还是尝尝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烛火被风吹得飘忽不定,伺候的下人忙去关窗,段文裴眯着眼拨开吹乱的发,从公文里抬起头,略带鲜辣的气味也随之而来。
嘴里唾液分泌,段文裴瞧了半晌,终于伸手端了过来。
样子看着像模像样,味道只能算勉强,用了大半,就着甜汤下肚,倒是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当真是夫人叫人送的?”
他觉得该说些什么缓解刚才在属下面前拒绝的尴尬,结果出口是再次确定吃食的来历。
刘回忙不迭地点头,添油加醋地解释,“没错,是夫人亲自看着她们做好,才送来的。”
他的愿望很简单,主子们相处融洽,他们伺候起来才轻松。
段文裴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扬起脖子把剩下的半碗甜汤一饮而尽。
“给静园那边捎个信,我晚点过去。”
新婚第二晚不与新婚妻子同房,确实不妥,既然南絮有心示好,他也不必和她如此生分。
况且,他倒不是对李湛拦她吃味,实在是有些不喜这人,加之今日在御前这人话里话外有心与他过不去,抛去对他能力的肯定外,李湛这人未免有些小肚鸡肠。
对于段文裴的让步,刘回自然喜出望外地往西边传话去了。
推开的房门眼看要被狂风打过来,中途被人眼疾手快地按住,进来的是余荣。
“爷,兵器库那边着人查了,只是咱们去晚了一步,刘大人全家十几口人都遭了毒手,无一幸免。”说到此,他用手在喉间比划了下,“都是一击毙命,被割了喉。”
刘崇是兵器库守官,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将,宣武帝登基时,段文裴还和他打过照面,生的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这样的人如此轻易的殒命,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凶手武功高强,要么是刘崇与之相熟。
白日里,帝王留他在宫里那么久,正是为了之前查到的兵器库失窃之事。
事关朝堂,他对南絮有所隐瞒。
李君己此次入蜀并不是毫无所获,探查刺客是其次,更深的还是要查清楚兵器库武器失窃之事是否与赵家和翼王有关。
果不然,被李君己探查出,京都与蜀地一直都有隐秘的火器交易,只是蜀地早就是铁板一块,家族势力错综复杂,任凭李君己天大的本事,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窍,别说找到源头了,便是各处的上家下家都没摸清楚,抓了几个小喽啰也是一问三不知。
如此,只得往京都里递帖子,请示圣意。
当时帝王问他的意思,他说先退出来,从京都着手。
只是这位刚和皇家攀上儿女亲家的右都御史忙着表忠心,在折子里立誓,再容他些时日,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李湛在御前极力附和,帝王决断不下,让他二人从京都和西蜀同时探查,总会摸出点有用的东西。
倒不成想,有人比他更快动手。
把手里的笔挂到笔架上,段文裴合上案卷起身,“走吧,去瞧瞧关在暗牢里的那人。”
*
任外面狂风呼啸,暗牢里却静的可怕。
发觉有人进来,关在最里侧的身影缓缓动了动,待抬起头,正好看见段文裴石榴红的衣角。
“竟已有月余了…”
他兀自喃喃,前言不搭后语。
段文裴垂头看了眼,明白过来,刺杀是在他被赐婚后,平日里他又不常穿这样的衣裳,自然能推测出这是刚新婚后的打扮,以此推测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日子,倒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心细的人。
和聪明人说起话来,总会容易些。
他淡淡道:“说说吧,这次入京,赵家派了谁来?或者说,秦氏许了你们什么好处,才能让你们这些低阶的‘屠獠’为她卖命。”
‘屠獠’是赵家的家生刺客组织,向来有傲骨,即使是最低阶的也不会轻易听命除主君外的人。
听他一语道出自己的身份,刺客并未觉得意外。
进京来的兄弟都在那场刺杀中死了,他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留着他不过是还有用处罢了。
他未抬头,用沉默回答了段文裴。
余荣想让人打开牢门,他有的是手段,不信撬不开这人的嘴,却被段文裴伸手拦住。
屠獠都是硬骨头,未必有用。
相较于赵家,对于这种从小就被抱离父母身边,当成杀人武器一样培养的刺客,他总是有些怜悯之心。
他蹲下身与牢里的人平视,不疾不徐道:“屠獠里多是晋、元、周三家的子弟,小时候我身边也跟过两个屠獠,就是周家人,一个叫周贵,一个叫周全。”牢里的人似乎动了动,段文裴只当没看见,继续道:“所以,除了想留一个活口外,也是因为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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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看见了他二人的影子,你知道的,当年若不是周贵和周全舍命相护,我未必能活到今日。你们周家的人真的是…”
最后两字他说得很轻,牢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扑到牢栏处,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段文裴,恶狠狠道:“周家人真什么?够傻?天真?若不是你表现的野心勃勃,周家怎会选了你?你说过的,赵怀州,是你说的,你要带着周家的人走出屠獠谷,你要还周家人自由,结果呢?哈哈哈哈哈哈,你根本斗不过秦氏,你斗不过她,你干什么要承诺!是你,害了我周家!”
穿过尘嚣的记忆在眼前苏醒,段文裴有短暂的怔愣,当年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周家的屠獠渐渐和眼前的人影重叠,剥离开,是往昔血淋淋的悲剧。
他垂下眼,再抬首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他起身站远了些,“既是周家人,来的便是赵家本家人了,秦氏三个儿子,能让你们心甘情愿听命的,想来也就只有那个即将成为赵家少主的四公子赵怀珏。”
那人还在控诉,只是听见赵怀珏的名字,眼神有片刻的躲闪。
段文裴勾了勾唇,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身后的咆哮也慢慢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不,来的不是四公子,不是他!!”
*
一夜无梦,南絮醒来的时候,天光还未大亮。
她伸了伸懒腰,转身朝外,还想再睡会,却冷不丁地瞅见临窗软榻上鼓起的‘大包’。
揉了揉眼睛,又揪了几下胳膊,确定不是梦后,南絮忙掀开被子看了两眼。
幸好,衣衫齐整。
她挑起床帐往那头观望,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晨光熹微,给那张深邃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情,薄唇也微微翘起好看的弧度。
美色谁都爱,南絮也不例外。
若是这人性子不那么冷,不和侯府有着根本上的冲突,或许时日一久,她也能和他做对和和美美的夫妻。
可惜啊,事与愿违。
“可惜什么?”
突然的出声,让南絮惊地捂住了嘴,她竟不知不觉地小声说了出来,更没料到刚才还睡着的人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帐帘放了下来,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南絮没出声,只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一阵窸窸窣窣后,室内归于平静,等南絮再挑帘往外看,屋里已经没了段文裴的踪影。
她拍了拍胸脯,“呼,吓死我了。”
“你很怕我?”
“啊!”
南絮跌回床内,只露出双眼睛与长身玉立在床前的人对视。
“不…不怕,只是没料到伯爷会过来歇息。”
她没上妆,白日挽起的发散在脑后铺了满枕,愈发衬的脸儿小巧精致,皮肤光滑白嫩。
在她咬得嫣红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段文裴错开视线,“起来吧,刘回已经带着人在外面候着了。”
在南絮满脸疑惑中,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转过珠帘,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