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开了春,天渐渐暖了起来,皇帝的选秀活动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
吴悠悠彻底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她那肚子已经大得她行动不便,走路时,总要用双手抱着肚子。
玉禾每次见了都要笑,道:“娘娘,你这样走路,好像抱着一个坛子。”
吴悠悠瞥了一眼玉禾,道:“小妮子,等你以后嫁了人,怀了孩子,也是这个样子。”
玉禾瞬间红了脸,一脸羞涩。
吴悠悠打趣道:“害羞什么,大部分的女子,都要经历这一遭的。”
这日,吴悠悠在宁心殿前的院子里,抱着肚子散步。
皇帝走了进来,道:“你在做什么?”
吴悠悠:“刚吃完饭,走走。”
皇帝:“秀女已经选得差不多了,你要不去看看?”
吴悠悠:“不看了,又不是给我选,你自己喜欢就行。”
皇帝慢慢踱步到了吴悠悠面前,道:“呵,你倒是一个大肚量的皇后,竟然一点都不吃醋吗?”
吴悠悠:“你那么多女人,我要是天天吃醋,我吃得过来吗?”皇帝会去别的宫留宿,开头几次,心里会不舒服,可是后来,她好像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吃醋,索性,一切都由他去了。
皇帝神色不明,突然冷森森地开口道:“我想,如果你和哪个男人有点什么,我一定会吃味,不仅是吃味,我大约会抄他九族。”
吴悠悠看向皇帝,她这才发现皇帝的眼神过于清冷,不似从前的戏谑中带着调笑,此时的皇帝,是作为一个君王,带着君王的威严在说这个话。
吴悠悠抱着肚子站着,有些无措。
皇帝却忽然又温言,道:“朕只是说假如,但是,没有这个假如是不是?”
吴悠悠垂下眼帘。
皇帝眼眸一沉,拉过吴悠悠有些冰凉的手放在手里,道:“才刚刚开春不久,你还是少在外头,小心着凉。”
吴悠悠有些心神不宁,皇帝留宿在了皇贵妃的宫中,整个宁心殿,除了她,就只有玉禾了。
很累,却睡不着,吴悠悠歪在床上,肚子里的孩子动来动去。
吴悠悠:“玉禾,你去帮我弄点吃的来。”
玉禾应了一声去了。
吴悠悠闭着眼睛,心绪纷乱。
吱呀一声后,脚步声响起,吴悠悠缓缓睁开眼睛,道:“玉禾……”
然而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时,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她第一反应是想逃,可她根本就动弹不了。
来人一把按住吴悠悠的肩膀,看向来吴悠悠高高隆起的肚子,道:“你都有孩子来呀。”
吴悠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将手放在来吴悠悠的肚子上,吴悠悠身体僵住,不敢动一分。
来人笑了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什么的。”他感受着手掌底下孩子的动静,“你说,要是当初,我和你一起走,隐居山林,那么此刻,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的,是不是?”
吴悠悠现在已经不想逃了,她努力让她自己沉静下来,道:“说什么当初,毫无意义。那时,就算是你我不隐居山林,但凡是你没那么卑鄙无耻,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决定和你一起闯的。只可惜……。”
来人又笑,看着吴悠悠,帮吴悠悠理了理额角的碎发,笑着笑着,满脸苦涩。
吴悠悠:“你快走吧,你现在走,我就当没有看见过你,我不会叫人,否则,一旦我叫人进来,你便是插翅难飞。”
来人的左脸上,一道骇人的疤,从眼角一直到嘴角,这时又哭又笑,那样子,又可怜,又可笑。
吴悠悠心头一阵酸楚。
来人哭得浑身都抖动起来,紧紧抓住吴悠悠的手,道:“吴悠,我想的,那时我想和你一起走的,我那时已经在想,如何摆脱控制,怎么才能带着你走,去哪里隐居,我都在计划了。可是,可是……。”
吴悠悠:“什么?”
来人已经泣不成声,道:“是我手底下的一个人,他精通易容术,易容成了我的样子,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已经落水了,我跳水去找你,可是被拉住。”
吴悠悠心头震动,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易容术?什么易容术?是她想的那样吗?
来人抱住吴悠悠,道:“吴悠,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求你。”
砰一声,门突然被踹开,皇帝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宁心殿内。
吴悠悠周身一冷。
皇帝一个手势,弓箭手立刻出现,几十之箭齐刷刷地对准了吴悠悠和李云深。
李云深却恍若未觉,并不在乎那根根闪着寒光的利箭,朝着吴悠悠说道:“除了那次,我想留住你,对你的小腿射了一箭,别的,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吴悠悠泣不成声,推着李云深,道:“你快走,你快点走,不然你会死的!”就算是现在走,也晚了,可是吴悠悠想到不更好的办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云深摇了摇头,道:“不走了,能在死前看你一眼,我已心满意足。”
皇帝森冷的声音响起,道:“你二人倒是情深意重,朕这个局外人看得甚是感动,只可惜,今日,你们定然会生离死别。”
皇帝打了一个手势,顿时,无数只箭朝着李云深射去,李云深却只抱着吴悠悠,几十只箭全射在了李云深的后背。
吴悠悠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她看不清楚李云深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胸口一片温热。
李云深一只手捂住了吴悠悠的眼睛,嘴里全是血,他用尽所有力气,道:“我不该来的,不该让你看见现在的场面,可是,我不甘心,我只是,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对不起……。”
吴悠悠终于哭了出来,她抱住李云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哭,哭到李云深的尸体被从她怀里拉走。
四周安静下来,宁心殿就只生下吴悠悠和皇帝。
皇帝立在吴悠悠的面前,道:“朕竟然不知,你同朕的那好弟弟,还有一段往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吴悠悠呆若木鸡,脸色苍白,不算明朗的烛火中,吴悠悠身上脸上都有血,手上半干不干的血,有些黏,还带有铁锈味。
皇帝冷笑一声,一点一点逼近吴悠悠,道:“朕的皇后啊,朕将你送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将你变成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可你呢?你心里可曾有过朕半分。朕一直以为,你是生性就是那般恬淡,对情爱之事从来都是淡然处之。
可事实是,你也会因为别的男人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皇帝捏着吴悠悠的下巴,吴悠悠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皇帝动作。
皇帝:“你看看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可笑,像是个丧家之犬。”
吴悠悠的视线终于对上了皇帝的。
皇帝心头算是舒服了些,手捏住了吴悠悠的脖颈,道:“你的挚爱,死了,从此以后,经年累月,你只能看着朕了。”
吴悠悠动了动,她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
皇帝揽过吴悠悠,以胜利者的姿态,抱着胜利的果实,道:“咱们的日子还很长。”到时候,吴悠悠总会忘记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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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情深意重是吗?情投意合是吗?到头来,不也是一场空。
皇帝抱着吴悠悠,道:“往后,没人能打扰咱们了。”
不想,他怀里的人却像是软泥一般往下坠,皇帝再看吴悠悠,吴悠悠额上全是冷汗,脸白如纸,双眼紧闭,身底下的床单被血染红,皇帝一直以为那血是李云深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吴悠悠的。
皇帝:“来人,太医,快传太医!”
宁心殿外,聚满了人,三宫六院的妃子,正中央是太后。
皇帝焦急地在殿外走来走去,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他是不是应该在得知李云深潜进皇宫时,就该将李云深抓住。是不是就算是知道吴悠悠和李云深之间有过过往,他也该装作不知道。
血水一盆又一盆地往外端,屋内只听见太医和太医之间的说话声,吴悠悠的声音一点也没有。
皇帝抓住一个刚出来的老麽麽,问道:“怎么样了?”
老麽麽躬身行礼道:“太医给娘娘施了针,娘娘这会儿倒是已经醒了,只是精神还不大好。”
皇帝:“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着,皇帝要进去。
太后在一旁,道:“皇帝,那屋内污秽不堪,你不能进去。”
皇帝:“怎么会污秽不堪?”
太后:“你是一国之君,若是进去,沾染污秽,会影响国运的。”
这时,一个太医跑了出来,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难产,只能保一个,您看……。”
太后:“自然是保小。”
皇帝:“先保皇后,皇后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吧。”
太医一个哆嗦。
太后:“皇帝!”
皇帝:“她得活着,她得给朕一个交代,有些事情,朕还要问她。”
太后:“你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如此轻率,皇后没了,还可以再立,孩子,可是关系到一国根本。”
皇帝充耳不闻,只看着屋内的方向。
“娘娘!”
屋内一声惊叫。
皇帝跑了进去。
太后:“皇帝!”
血,全是血,地上的盆里,床上,产婆和太医的手上,全是血,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屋内的人见到皇帝进来,全都跪了下去。
皇帝:“不用管朕,你们赶紧救她。”
白胡子太医摇摇头,道:“启禀皇上,娘娘出血太多,实在是,实在是……。”
产婆道:“现在,只能强行将孩子拿出来。”
皇帝:“不要孩子,救她。”
太医:“现在,娘娘已经……。”只能要孩子,大人已经保不住了。
皇帝几步走了过去,将守在床边的玉禾推开,抱着吴悠悠晃了晃,喊道:“醒醒,快醒醒。”
太医见状,忙取出针,在吴悠悠的几个穴位扎了几下。
吴悠悠是被痛醒的,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哪里,一会儿眼前一片白,一会儿又是一片昏暗。
皇帝:“醒了,醒了就好,太医,快,再扎几针。”
吴悠悠挣扎着摇头,道:“不要,痛,好痛。”
皇帝将人半抱了起来,道:“悠悠,你听话,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痛了,扎了就好了。”
吴悠悠眼神聚焦,看清了皇帝的脸,惨然一笑,道:“对不起。”
皇帝哑然。
等皇帝再想和吴悠悠说话,吴悠悠又昏了过去。
皇帝:“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快醒醒,你别睡,朕还有话要问你,你得给朕一个交代,朕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