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在长长的要驶进宫墙内的马车内,听完属下的禀报,马车内的男子抬起手说:"母亲的事情办成了就好,你先下去吧。"马车继续悠悠晃晃向朱雀大街走向了宫墙,带着它的主人,走向他既定的命运。马车上的图样,熠熠生辉。若是有心之人,定能看出这是如今大楚最有势力的傅白司金四家之中,傅家的印记。
“畏罪自杀?”
紫宸殿,寝室内,穿着明黄色凤纹里衣的女子,刚刚起身就听到左旗营这样的回禀,居然笑了。
她身边的掌事宫女瑞宁赶紧道:“是,陛下。其实这一次只是棋差一着,要是不是今天是大选的日子,梁统领被拦了路,说不定这人就被抓到了。”
明黄色床幔内,散着乌黑头发的女子修长的羽玉眉微挑,嘴角却挂着丝丝相笑意,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此人正是如今大楚的第三代帝王万里黎。
今日是大楚的大选,也是休沐。万里黎,昨晚批奏折批得晚,便在上书房睡下了。刚刚起来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居然笑出声来了:“有趣啊,第几桩案子了?”
瑞宁仔细盘算了一番道:“自从一个月前,您让沈大人新任刑部尚书,沈大人和梁统领是日夜辛劳唯恐有负圣恩。这已经是她查的第七个案子了。”
万里黎斜靠在软垫之上懒洋洋道:“结果呢?”
“这?”
“哎!朕让沈云望去查几十桩的陈年旧案,如今她开始接手也不过七件。两个原告人早已经死了,五件物证被烧,两件人证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的贪腐案,这个赵诏令竟然也畏罪自杀。你说沈云望现在是不是很头痛?朕现在真是迫不及待看到沈云望几个月查完这些陈年旧案之后的脸色。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在朕面前说教。”
瑞宁赶紧赔笑道:“这沈大人头不头痛,奴才不知道,但是梁统领这些天倒是吃了不少大亏,奴才现在见她都没有以往那份精气神儿了。”
“朕能想象的到,景北跟着朕这么多年。她懂得纵横驰骋,杀敌制胜。但她现在调到京中,很多事情并非如沙场杀敌那么简单,她也该学着迂回些。让她跟着沈云望办事,一方面沈云望文质彬彬,可以保护一二,另可以一方面她也该碰碰壁,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真刀真枪之外,还有些软刀子,也能让人痛心疾首,撞的头破血流。”万里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靠在那,眼眸愈发幽深。
瑞宁道:“您看看,陛下您对待沈大人和梁统领,面子上总是两个态度。别让沈大人误会了,您一片心意。”
“不用叫面子上,朕就是想为难为难她,说真的,朕现在就等着她办不好案子,然后在朕面前呼天抢地,跪求朕要饶她一命。到时候给朕从如意馆叫个画师,好好把这幅画给朕画下来。就叫沈家才女痛哭流涕图,等朕百年之后带入棺中,笑都能笑醒。在叫个史官来,写一篇沈云望求楚王饶命,万古流芳。”
瑞宁忙道:“唉呀,陛下您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哪来的百年之后?瞧您说的,更何况,您分明是处处为沈大人人谋划呢。如今世家势大。沈大人一介白衣位列刑部尚书前所未有。您一力提拔她登上这大夫之位。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呢。”
“可是您一下把几十件陈年旧案堆给了她,无论别人给她使什么拌子,她说一句奉圣旨,就给挡回去了。而且这些陈年旧案,只怕都是世家之前弃下的糊涂帐,她去一查,世家可不得忙不迭的?去收拾那自己那摊子事嘛,哪有心情再去对付沈大人。“
“更何况,本就是旧案,查得出有赏,查不出也没罚。等到这案子查的差不多了,只怕小半年都过去了。沈大人可不就早早的熟悉好了刑部诸事?这刑部尚书的位子,她定会做的稳稳当当的。”
“你呀,入宫了也是可惜了。“
“陛下您可是大楚天女,万人之上。能伺候陛下,是奴才至高无上的荣耀,这是天宠啊。奴才每每只觉荣光如梦寐,何来可惜啊?”
万里黎感慨道:“瑞宁啊,你没事真的可以和沈云望,多聊聊天,你们俩要能中和中和,那以后连御医的请安,朕都可以免了。”
瑞宁佯装嗔怒道:“陛下……”
万里黎哈哈大笑,随后道:“今日是休沐,让景北别太辛苦了,先回去吧,歇个一两日。没看到沈云望都被气的告了三天假吗?”
瑞宁道:“沈大人告假可不是被气的。陛下您忘了,这一次大选沈公子也在其中呢,想来沈大人还没有成家,可沈家又没有别的长辈了。只能回去自己好好为沈公子打点一二了。”
万里黎愣住了,随后道:“沈公子?沈一诺?”
瑞宁道:“可不是,就是一诺公子,奴才打听了一诺公子那可是眉目如画,俊朗非凡。而且从小在他的外祖母江淮名士沈深的身边长大,可以说是才貌双绝。以后入了宫,常伴陛下身旁想来定是……”
“沈家子不会入宫。”万里黎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瑞宁一愣道:“沈家这次已经交了名帖,已经被司仪局给收下了。这大选可不好随意退出,现在沈家的马车只怕就要出发了吧。”
“朕不会让沈家子入宫的。”万里黎接着道。
瑞宁呐呐道:“沈家将沈公子的名帖送上,肯定是问过沈公子意思的,以沈公子的身份不入宫?只怕……”
“先帝命他入京,就想把他当做质子,害他远离故土,呆了这么多年,朕不是先帝,何必忌惮至此。他若只是沈家公子而已何必入宫?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朕也不是他的良人。你懂了吗?”
瑞宁恭谨道:“奴才明白,今日大选都是由尚尊操持的,尚尊自然是将所有公子都安排好了。”
万里黎点点头:“嗯。对了,你刚才说这一次,景北追不上那个赵诏令,是因为她遇上了有人封路?”
瑞宁道:“就是如此,那些世家公子听到消息,一定要绕道左大街。为了这些公子们的安全,也为了陛下的颜面。京兆尹,居然将整个左大街都给封了。这才让梁统领耽误了时辰。”
万里黎沉了脸:“左大街一封,今日这小半城的人只怕都没有了活计,为了大选?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瑞宁也气道:“可不是,京兆尹可真会办事,偏偏依定的规矩,这些公子竟然交了名帖,司仪局都已经定下了进宫参选的日子和地方,确实可以算宫中的人,为了这些公子清白还有陛下的清誉着想,封街不算犯禁。不然,今日陛下就可以下旨惩戒了。”
万里黎饶有兴趣的道:“朕说的不只是京兆尹,还有设局的人。尚尊入宫前,是傅家最不受宠的儿子之一。他入宫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些公子不是傻瓜,这肯定是一个很值得他们相信的人,告诉他们这则趣闻,他们一来或许相信真有其事,二来也是为向这次主持大选的尚尊投诚。才会让家中的长辈向京兆尹施压。”
瑞宁道:“陛下英明啊。”
万里黎道:"景北得到的消息时间不会长,朕想不会很快就引起她们的警觉。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主意,又把消息告诉各家公子,让他们向京兆尹施压,这人有点意思。"
瑞宁道:“可是这人阻拦左旗营,只怕是似敌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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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黎道:“不仅如此,若她是朱雀门内世家的人,那么此举正好可以看出,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向尚尊和傅家投诚?对她大有益处。而这些公子虽是为了去红娘子庙祈福,但在百姓们看来却是为了参加宫中的大选。也就是说散布了一个消息,阻止了沈云望办案,现在案子也没法查了,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却让朕当罪魁祸首,众矢之的,有意思。”
瑞宁道:“胚,这贼人分明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啊。”
万里黎笑道:“不不不,也不能这样说,这事说的简单,却也细腻的很,不像那几个老妇想出来的点子啊。难道是世家里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成?看来这赵诏令到底是谁的人,还是可以查一查的。”
瑞宁道:“那要让梁统领去查一查吗?”
万里黎沉思片刻:“不,朕另有打算,这种赵诏令任职的时候正好是十年前,可以参与撰写圣旨,或许朕可以从她身上找到些别的东西。”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的钟响,是宫中的晨钟响了。
万里黎慵懒的伸了个腰道:”算了,让人进来吧,伺候朕梳洗吧。尚尊已经把戏台搭好了,咱们就看看这戏该怎么唱。”
此时,沈云望的府内,不知道是不是久居江淮,虽然主人是刑部尚书,府中却犹显几分清静淡雅,紫荆树下,一紫衣女子负手而立,正是新任刑部尚书沈云望。
良久,她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沈云望慢慢转过身。
月白色儒衫的清雅少年缓步走来,清瘦颀长的身姿,像瑶池孤影自照的鹤,举手间衣袂在空中轻扬,落手后衣袂又无声敛却。他眉眼如画,眸中恍若仿似一潭沉醉于月色中的清泉,幽远深邃,带着不属于凡尘的仙气。
少年缓步走来,一举一动让人不忍移目,足以让众人心中赞叹。
沈云望神色间却渐渐带上几分凄楚,太像了,哥哥,一诺很像你当年,只是记忆中的哥哥,你眉目含情,温文尔雅,令人见之忘俗。而沈一诺却如冬日里的雪花,纯洁无瑕,晶莹剔透,却清俊孤寒。
少年抬首,走到沈云望身前,行了大礼:“多年教养之恩,如今一诺远去。请姑姑受礼。”
沈云望连忙将沈一诺扶起,终是不忍:“姑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真的愿意去吗?宫中磋磨,就算沈家希望,但姑姑也可以极力辅助陛下,在陛下身边提醒她,别忘记对寒门白衣的承诺,姑姑真的不希望你和哥哥一样。”
沈一诺垂目轻声说:“姑姑有些事情,逃不掉的。沈家有扶持天下寒门白衣之志向,而当今陛下亦有革故鼎新之势。既然生逢其时,重任在肩,一诺身为沈家子定然继其志,纵然前路茫茫,一诺心中无惧,一往无前。”
沈云望深深的看他一眼,默默点头:“好!姑姑送你出去。”
众人也移步之时,沈云望微微侧身向沈一诺道:“记住,在宫中一定要敬重凤尊,还有千万不要与溯君为敌。”
沈一诺有些恍惚。
沈云望已经领着他走向外门,门口选秀的马车静侯已久,马夫放下矮凳,沈一诺的侍从新程扶着沈一诺上了马车。
身后的家丁侍女整齐的贺道:“愿公子遂心如意,鸿雁高翔。”
马车转动车轮,带着沈一诺向宽广的朱雀大街,向皇城中心驶去,沈一诺掀开车帘,见着沈府的大门消失在层层烟雨之中。沈一诺心中微微惆怅,这一别,只怕再回不到沈府了。
皇城外一辆辆马车像春日的风筝线,一边飞入皇门进入一座恢弘壮阔的皇城。一边链接着宫门内外无数人的贪嗔痴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