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庆都城,祭司院却是风平浪静。
神殿内,大祭司单薄的身子撑起一袭庄重的祭袍,跪在蒲团上。烛光摇曳,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与石壁上的浮雕交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有些呛鼻。但北庆大祭司正虔诚的跪在神像前,祈祷前方战事安宁。
听下人禀报有客来访,甚至都有些诧异。
祭司院说得好听是,国之重器,但说到底不过是给皇室祈福祷告之所,虽然商人低贱,想要在京中找些门路,但何人将门路找到她这?但想想,还是打算见一见。
大祭司缓缓走到前厅,但见到人时,忍不住一惊。
这女子不过三十多岁,身着一袭长袍,烛光间,这袍子行动间闪烁的光芒,定是揉了金线进去。光这件外袍,就价值不菲。听见声音,女子转身虔诚的一礼,举止神态都令人十分舒服。
大祭司连忙让人落座,奉茶。
行动间才发现,这女子竟然左脚微跛。但她欣然落座,仪态从容,轻轻提起茶碗,看着碗中的陈茶,皱眉不语。浅浅抿了一下,就放在一旁
大祭司到底还年轻,脸色无措,连忙道:“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虽说如今陛下,不在理事,但在下还算得陛下信任,想要谋些一官半职倒也不难。”
女子勾起嘴角,双手一挥。手下将一个人手臂大的檀木盒拿进来:“大祭司,请看。”
大祭司原以为,只是黄金,结果打开一看,竟是各色宝石明珠。随便一颗便价值千金,而这样的宝石明珠,整整有一盒。
女子身后的侍从一个个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是一个檀木盒。
大祭司看到这些,连忙站起身子,慌张道:“阁阁下,这是要做什么?”
女子轻轻一笑:“大祭司,不必慌乱,这些珍宝都是我诚意献上。只是想为您尽一份绵薄之力,谋一条青云之路。”
大祭司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心中几番挣扎还是退却:“这位姑娘实在太高看在下了,祭司院只是负责皇家祭祀之事。这哪里能担得起姑娘这般重礼?”
女子挂着商人的三分笑,语气恳切:“大祭司莫要妄自菲薄,在下的青云之路,就在大祭司的手中。”
大祭司依然不解:“这位姑娘要真想要青云之路,这街往前走,左边便是太女的府邸。右边便是如今朝中新贵二皇女的家宅。在下愿为贵客引路,烦请贵客莫要胡言。”
女子凑近她:“大祭司身有檀香,想来刚才定是在祈福,难道不知,乌孙家在战场上失利,皇太女无能,靠的是乌孙家世代战功而已。可是如今大楚万里黎,斩尽了乌孙家重甲,唇亡齿寒,皇太女之位已经不保了。”
“可是二皇女……”
女子歪着头,看着大祭司:“乌孙本还有一战之力,可是二皇女暗自将自己的人安排进军中。还数次私发诏令督促乌孙尽快迎敌,导致乌孙军大败。她发到边疆的那些奏报,还有诏令,沿境皆有记载。”
“如此铁证,还妄想储君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大祭司沉默了:“阁下言之凿凿,三言两语将北庆大势,分析清楚,但你手中既然已有二皇女和太女的把柄,自去投靠便是,为何还要来找我?”
“大祭司听过奇货可居吗?”女子看着大祭司展颜一笑。
“王太女无能,二皇女刻薄。她们二人都不是明主之选。可唯独大祭司的表弟,如今诞下了陛下的三皇女,才七个月,甚得陛下喜爱。”
大祭司忙道:“阁下慎言,那个表弟早已远了三族,一介舞郎侥幸得了陛下宠幸罢了。可是在朝中,一没人脉,二无权柄。这话要让别人听见了,随时便是杀身之祸。”
女子目光极为柔和,像是猎人等待猎物落入圈套:“大祭司错了,这权柄已经有了。”
“你什么意思?”
女子目光闪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滑落,但她很快牵起嘴角,笑意盈盈的看向大祭司,像是笑出泪来:“大祭司不知道吧?我自北境战场带着商队而来,给大祭司带来一条天大的好消息。”
“万里黎已经死了,杀了她的人,正是大祭司的亲眷耶律将军。”
“皇室早已颁令,谁杀了万里黎?赏金十万,封万户侯。如今,北庆将才凋零,只要耶律将军登高一呼,军权顷刻在手。”
“有了军权,区区皇太女,还有二皇女算什么?谁人能不看耶律将军的眼色?
“不……”大祭司怔怔地看着她,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女子视线投注在大祭司的身上:“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是祭司天大的机缘。是上天看中了您,让您辅佐三皇女登上大宝的绝佳时机。”
大祭司心头一动,但目中却是一片慌乱之色:“不不,我们祭司院只能负责祭祀事宜,哪里能当得了这大庆的天下?”
女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大祭司身边,缓缓跪下:“大祭司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能?"
她凝望着大祭司的眼睛许久:"大祭司只想祭祀吗?如何祭祀?”
“向前几任祭祀一样,在冰天雪地里,单衣赤足向上天祷告。祈求大楚北境元帅郁思宥可以早日登天吗?一人不行就两人,两人不行就三人。单衣赤足不行,就放血减寿;放血减寿不行就以命换命吗?”
女子声音微微沙哑,她的话仿佛带有魔力,一下就把大祭司拉入了当年。
那天也是这个时节,就算她围着厚厚的狐裘,刺骨的冷意依然穿透了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
乌孙家又要出征了,之前,前线接连失利,不仅乌孙凤尊担忧,陛下也忧心不已,于是祭台起了。
但在这庄严而肃穆的高台上,祭司却赤足单衣站在粗粝的石台之上,她的双脚因冰冷的触感而渐渐磨出了血泡。每一步移动,就像一片血色的雪花,印在高台。
华丽的祭祀服饰,却难掩那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一切的华美都无法掩盖她脚下那抹逐渐扩散的血迹,它们悄然无声地渗透进石缝,如同血色的泪水,默默见证着这场神圣而又残酷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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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室不说停,她们就只能接着跳下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摔在了石台上。
那一刻,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整个祭台。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就在这时,陛下登上了高台,高声:“祭司献祭上苍,保佑大庆此战必胜!”
紧接着,是低沉而有力的鼓声打破了沉默,那是为祭司送行的哀乐,也是激励将士们奋勇向前的号角。
只有在祭坛下方,一个年幼的孩子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受苦。她小小的身躯因为哭泣而颤抖。她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但很快,她就被旁边的人带了下去,消失在人群中。
“姑娘年仅二十便登上大祭司之位。为什么?不是因为前面的祭司都已经死。皇室有把你们当人吗?这连花园里的一朵花,一棵草,都不如?祭司心中当真无恨?”
女子渐渐靠近大祭司,悄声温柔道:“大祭司不愿,那我滕某人也无法了。”下一刻,声音森森响起。
“但是,下一次皇室要祭祀,可怎么办呢?听说北境又新崛起两个小将,名叫秦风和秦朗。在战场上很是了不得,需不需要割血奉献呢?陛下身体也不好了,需不需要以命换命啊。”
大祭司抿住嘴唇,浑身颤抖,终于一咬牙:“我,我该怎么做?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的语气开始回暖:“不敢,我不过是西域的一个商人。大楚名字叫做滕清。不过我既然已经决意投入大祭司麾下,便已经决定改名换姓,唤我为耶律祭衣便好。”
“耶律祭衣?”
“是啊,大祭司不愿吗?莫非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姓了?”
“愿。耶律是我的姓,祭司绝非我名。我叫耶律青。”
滕清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朝中大臣,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在下愿将万贯家财悉数奉上,必助你成青云之路,立万人之上。”
耶律青紧紧握住女子的双手,用力到指节开始发白:“今日得姑娘如此大恩,但求姑娘指点,此恩必报。”
走出祭祀院后,滕清,不,耶律祭衣遥遥望向南方,似乎想看远处连绵的山脉:“混账,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见到你。自己走的痛快,想做的事,还要我去帮你收尾。”
眼里却有千斤之重,控制不住落下眼泪,直到冰凉刺痛了她的脸。绵绵的痛意,才渐渐爬上来,她只能抬头,直着身子,渐渐消失在大庆皇都。
北境战场失利,皇太女之位被废,皇太女本来还在悲痛之中,却突然找到了二皇女私传诏令的证据,连忙呈报陛下。
陛下惊怒交加,竟病倒了,幸好耶律郎君随侍左右。而耶律汀带着万里黎的头盔和宝剑,迅速集结边境大军。
陛下一病不起,皇太女和二皇女却为皇位争论不休,陛下大怒,连忙传大祭司前去祈福,耶律郎君谏言,宫中巡防皆由祭司院代劳。
不久耶律汀兵围皇城,拥三皇女登基为帝。皇太女和二皇女危害国祚皆免去爵位,择日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