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余若鱼递出今晚的交易报告。
沈归狞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偏过头，薄唇间滑出一声清冷：“这点小钱，我给得起。”
今晚虽然和她闹得不愉快，但基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将余兮兮带到所有人的眼前，婉拒一切商业联姻。
余若鱼微笑着：“沈总，是你还欠我十万。”
沈归狞：“……”
今晚沈归狞进入状态的次数不多，但胜在时间长。
单独和余若鱼相处的那二十分钟，他的心率值一直都在120上下，心动是骗不了人的。
被电话破坏后，他的心率值一瞬跌入谷底，然后又突然飙升到160。
被气的。
余若鱼知道其实沈归狞今晚这么生气，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与余兮兮有关，连她都是被连带的。
但她没兴趣知道沈归狞和白月光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想要回她的劳务费。
车内一片死寂。
前方的助理和司机都下意识屏息，不知道余若鱼是怎么敢的，分明知道男人不开心还偏要往枪口上撞。
沈归狞眼里露出厌恶之色，胸口漫长起伏了一下，掏出手机。
接收到金钱的余若鱼笑得很甜：“谢谢沈总，下次请继续惠顾。”
沈归狞一时看愣，反应过来后更生气：“你很开心吗？”
他将霸总的霸道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不高兴，就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龇着白牙乐。
余若鱼无视了他这张冷脸，只是拉出一个维护客户的礼貌笑容：“沈总给钱这么痛快，我当然开心了。”
以后还请继续发扬这挥掷千金的魄力。
沈归狞说不出来是这张像余兮兮的脸笑起来实在治愈，还是这句话的夸赞真的受用，总之还真没有那么想揍人了。
视线刚想移开，余光就瞥见她递来一个东西。
——是他扔在地上的那条领带。
她还整整齐齐得叠好了。
男人狭长的眸子微微动，愣愣看她一眼：“……谢谢。”
他抬手接过。
“不客气的，沈总。”余若鱼保持着对待客户必要的热情，“请沈总把我放在一个好打车的路边吧，工作结束我要回家了。”
“……”
沈归狞意识到对方只是想借机离开，眉头一皱，拿来的领带还没放进西裤口袋，就被他狠狠丢在了脚边。
“停车！”
一声命令下，司机靠边停车。
余若鱼当即就被赶了下去。
这里是郊区外环，还没靠近市里，放眼望去只是鲜有人烟的海岸和小树林。
保时捷离去后，视野中唯一的光亮消失，黑暗骤然裹挟余若鱼全身。
沈归狞侧目看着渐渐陷入黑暗的女人，不动声色将手机拿到手里。
他让司机将车开得很慢，要是余若鱼能够打电话来跟他说句软话，他会考虑调头的。
——过去他和余兮兮吵架后，就曾接到她的道歉电话，她觉得余若鱼有可能服软。
毕竟这里这么黑又这么偏，街上又只有她一个女孩。
然而。
余若鱼不是那个善良柔弱的余兮兮，她只会把沈归狞大骂一通后，就拿出手机自己定位打车。
这时，一束昏黄的灯光从后方破开黑暗。
唐亦方才路遇几个合作伙伴下车聊天，耽误了些时间，没想到转眼这条路上就他一辆车了。
他悠闲半躺在后座，正翘着脚打游戏，就听见冷面助理宋愠主动开了一句嗓：“有人在路边。”
唐亦闻声漫不经心朝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就没收回来。
他迅速将翘起的脚放了下去，坐直身体仔细辨认。
余若鱼身姿挺拔站在路边，敛目滑弄着手机。
唐亦像是瞅见了有趣的画面，低低笑了几声：“不理她，直接开过去！”
余若鱼肯定是被赶下车了！
这个信息让他非常痛快，万人嫌就是万人嫌，即便打扮起来像余兮兮，那讨厌的性格也是藏不住的。
唐亦如狠狠出了一口恶气，顿时就神清气爽。
耳机里队友们对他的一顿吼叫输出，他都顾不得理睬，只顾着欣赏被孤零零留下路边的余若鱼，唇角是难掩的痛快笑意。
余若鱼其实都没有注意到有辆车过去，一直在弄手机上的打车软件。
刚刚才有位高档商务车的师傅接单。
她按灭手机屏幕，刚一抬头，就看见一辆车从前方开过来。
这么快？
逆光角度看不出车型，也看不出车牌，停在面前后她才认出这是一辆保时捷。
车窗放下，入目的是唐亦那张帅气却欠抽的脸。
“余若鱼，你这是被你的高枝扔下了？”没错，少年是专门过来嘲笑她的。
余若鱼稍稍扬眉，笑了起来：“唐总这是故意来笑我的？”
“这么明显吗？”唐亦得意至极地挑了下眉，搭在窗边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这样吧，你求求我，求我就让你上车。”
余若鱼抱手轻嗤一声，谢绝他的好意：“不必，我已经打上车了——而且唐总不是还说‘多跟我说一句话都嫌恶心’嘛，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少年扬起的嘴角不自然抽了抽。
因为这句话，宋愠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什么时候余若鱼练就了一句话就能气死唐亦的能力？
“我没忘！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这条丧家犬而已！”唐亦的喉咙一下变响，关好车窗，“开车！”
余若鱼漫不经心地笑笑，目送车辆驶离，眼里露出一种成年人对于暴躁少年的无语。
车辆离开一段距离，唐亦闭眼靠在车里，恶狠狠地咬着牙：“再回去找她我就是狗！”
叮铃铃！
突然，[讨厌鬼]三个字在唐亦的手机上雀跃蹦跶。
唐亦本来还在生气，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即刻就坐直身体，像终于得到一个发泄出口般接通电话。
讨厌鬼就是余若鱼。
他上去就劈头盖脸一阵吼骂：“怎么了没人要的讨厌鬼，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求我带你一程？”
电话那端沉默两秒。
余若鱼的语气毫无波澜：“唐总你可千万不要来接我。”
就在刚刚，她不幸接到了商务车师父的取消订单，只能求助这辆还能看见车屁股的保时捷。
求助这位傲娇的方式还不能太直接。
果然，唐亦被她这句话硬控十秒，才反应过来：“我当然不会去接你了！你以为你是谁……”
不等他说完，余若鱼就挂断了电话。
少年下面还有很多话要说却被堵住，不可置信看向已经回到锁屏的手机屏幕，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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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他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在座位，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愤怒版碎碎念。
“这个余若鱼她竟然敢挂我电话！”
“让我千万不要去接她？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话！她肯定是在背着我在做什么！”
“欸你调头干嘛？！”
最后这句话是唐亦对司机说的，他在愤怒之余发现车辆在转弯。
司机怯懦地看看宋愠，见这位助理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登时也放下心往回开。
“她毕竟是余小姐的亲姐姐。”宋愠慢条斯理说出这句。
一个余兮兮就是最大的理由，不需要再说什么。
何况就算宋愠不说，唐亦终究也是会调头的——这位余若鱼小姐已经精准拿捏了唐总的脾气，她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
越不让他去接，他肯定会想越去。
与其让这位口是心非的总裁寻找台阶下，还不如他来充当这个“恶人。”
果然，唐亦的怒气因这句话来了个急刹车，憋了半天用力将头往窗外一偏：“对，只是看在兮兮的面子上——而且这是宋助理你要去接她的，跟我无关！”
宋愠应声点头。
保时捷回到余若鱼面前。
唐亦还是气不顺，冷脸平视前方：“宋助理你坐到后面，我不跟她坐一起！”
宋愠应允起身，推开车门，和余若鱼交换了位置。
余若鱼知道唐亦正在气头上，什么都没说，坐上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压很低。
唐亦自她上车后就保持着蹙眉偏头的样子，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宋愠从始至终就是冷冰冰的扑克脸。
司机也一直在紧张屏息。
唯一轻松的只有余若鱼，贴在副驾驶的窗户看着外面夜景，心情大好地勾起唇角。
——她觉得功课准备得差不多，可以割唐亦这条金韭菜了。
“宋助理，我发现有的女孩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唐亦突然开启毒舌模式，似笑非笑地转过头，“以为有钱男人的床是那么好爬的，结果还不是被人扔下了。”
他怕被余若鱼当面怼，但很多话有不吐不快，只能用这个方法说出来。
突然被充当中间人的宋愠：“？”
余若鱼欣欣然回眸：“是啊，我干嘛非得舍近求远呢，唐总就挺不错的。”
“……？”
唐亦没想到她会接话，又被这句虎狼之词硬控十秒，等到吼出来声音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谁会要你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像兮兮，我理都不会理你！”
似乎彻底打通了毒舌模式，他开始一股脑输出：“余若鱼你打扮得丑死了，跟个超市大妈一样！”
余若鱼在他骂骂咧咧中侧过身，不说话只是笑，认真地盯着他。
唐亦被她看得好像后背有蚂蚁在爬，突然话音一顿：“……你干嘛这么看我？”
她绽放胜利的微笑：“唐总不是不想跟我讲话嘛？”
唐亦：“……”
草。
余若鱼若有所思牵唇：“唐总这么讨厌我的打扮，干脆去商场给我买一套新的？”
——亲身体验一下[唐亦喜欢的余兮兮]的穿衣风格也好，这样才方便和[沈归狞喜欢的余兮兮]找出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