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鱼盯着不停跳跃的来电人名字,思考沈归狞重新醒过来的可能性。
手脚控制不住的颤抖昭示着她此刻真的紧张不已。
很快电话自动挂断,这个名字消失在手机屏幕的刹那,她才如得到氧气般胸口漫长起伏一下。
可是好景不长,手机紧接着又不甘寂寞跳动起来。
余若鱼坐在摇椅上打了个激灵,确认这次来电的是沈归狞的好友程溯,才鼓起勇气将手机捞到手中。
——看程溯和那个穿越者余若鱼的几次交谈,应该是个好人吧。
她这么想着,做了个深呼吸接通电话:“……喂?”
“晚上好。”听得出来对方的兴致并不高,没有寒暄,上来劈头就问,“你可以来医院看看沈归狞,跟他说说话吗?”
在余若鱼愣神的时候,程溯还在说:“医生说让对来他说重要的人多来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就可以唤醒他——我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你对他非常重要——所以,你能来医院吗?”
余若鱼张了张口正要拒绝。
谁知程溯根本没有留下让她拒绝的说话空隙,一股脑儿继续:“至于费用,你不用担心,沈家那边会出——当然我这边也会尽可能的满足你的交易条件,只要你能来。”
听得出来,程溯很了解那个穿越者余若鱼的性子,先将费用主动提出。
可是程溯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灵魂,重生回来的余若鱼没有那个穿越者那么能说会道,还在为难地整理思路。
程溯一口气说得太多了,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她不禁会去想,如果是那个穿越者,她会怎么应对这次的电话?
大概会立刻拒绝,然后将电话挂断将手机扔到一边,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吧……
“余若鱼?”
电话那端的程溯唤回了余若鱼的思绪,余若鱼还是不得不自己来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她回过神垂了垂眸,轻轻嗯了一声:“……把地址给我吧。”
——对于那个穿越者来说直接拒绝当是最好,可是对于她来说,或许直面过去能让她更加有勇气向前走。
余若鱼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正不正确,但是如果要顺心而为的话,她的确想去看看坠楼之后的沈归狞。
第二天余若鱼准时去了医院。
程溯将她引到病房门口没有跟进去的意思,做了个请的手势。
病房的门虚掩着,余若鱼第一反应就是从门缝里张望里面的情况,下意识就表露出小动物要去见猛兽的那种警惕和紧张。
确认屋内应该没有隐藏危机后,她才犹豫着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的沈归狞在熟睡着,各种仪器设备检测着他的身体状况,皮肤苍白的他竟多了一份非人的美感。
余若鱼一直觉得沈归狞的外表是恋爱霸总文的标配男主,但也仅仅是皮囊而已,内里却是破败不堪的。
来病房的路上,程溯将这次的具体费用告诉了她:沈家愿意以一小时一百万的费用聘用她过来跟沈归狞说说话,而程溯个人也会追加五十万。
也就是说,余若鱼只要在医院跟沈归狞说话一个小时,她就能得到一百五十万。
若是过去,余若鱼定会觉得这是笔超巨额的工资,但也许是看穿越者余若鱼赚钱太久,就觉得一小时这一百五十万……好像也不过如此?
以沈家的能力来说,一小时一百万的开价似乎有点低了。
看起来沈家也并没将沈归狞放在心上?
思及此,余若鱼感觉到自己的嘴角突然牵动了下,她下意识摸了摸,果真有个细微翘起的弧度。
她大概是在冷笑吧。
余若鱼发现那个穿越者的一举一动就是她的标准教科书,只要去想那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会做什么,就基本不会出错。
余若鱼像罚站似的站在沈归狞的病床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本日记,倾身伸手拿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翻看了自己曾经记录下的文字,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
然后翻过第三篇日记时,她顿了下。
发觉新的一页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句话。
应该是那位穿越者余若鱼留下的:【沈归狞,你亲手杀死了她对你的那么一点点喜欢,感觉如何?】
嗯……余若鱼感觉这位穿越者是挺会在人伤口上撒盐的。
沈归狞做出跳楼的决定会不会是被最后这句话刺激到了,现在已无从知晓。
不过余若鱼既然找到了这本笔记,就不打算将自己曾经写下的这些愚蠢文字留在这里,干脆利落地撕掉后,就将这几页纸如垃圾般团在手里。
今天A城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气晴朗。
余若鱼不准备将大好时光浪费在这里,攥着纸团就往病房外走。
程溯本来是靠在墙壁敛目看手机,看她走出来,马上抬眸走过来问:“怎么了?这还不到五分钟呢。”
余若鱼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用穿越者余若鱼的方式来思考了,听见程溯问她是不是“嫌钱太少,还可以再加”时,讽刺的笑意就不经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程溯察觉到这点,话语顿了顿,眉头皱得更深。
“不是钱的问题。”余若鱼紧张地抓着挎包,用着轻声细语又带了些颤抖的声音说,“是我没那么希望他能醒过来。”
何况余若鱼觉得沈归狞不一定真的想醒过来,因为他搞砸了现实中的一切。
就像穿越者留给她的那句关于沈归狞的结局安排——追梦者沉溺。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甘愿沉溺梦境的人。
……
今天的余若鱼声音又轻又软,太温柔了,以至于程溯在听见这话时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但仔细想想就能这句话说得有多无情和恐怖。
我没那么希望他能醒过来=我希望他这辈子都是个植物人。
……轻飘飘就挥刀斩断了那缕沈归狞可能醒来的希望。
程溯看向余若鱼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好像缺乏一股勇气叫住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程溯看过沈归狞床头的那本笔记。
据管家庄严说,沈归狞跳楼之前这本笔记本就摊开在阳台上,这些文字也许就是压垮沈归狞的最后一根稻草。
刚开始程溯还不太明白这三篇日记的意思,直到看见最后一句总结性的话……
在医生的建议下,程溯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余若鱼打了这个电话,没想到余若鱼能够答应过来看沈归狞。
不过,这次见到的余若鱼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怎么说呢,简直就像变回了当初的那个她。
没有那么强的气场,声音也是轻轻软软的,还总是习惯性地低头。
思及此,程溯又不自觉将目光扎根在余若鱼身上观察。
看见她路过垃圾桶时扔掉了什么东西,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扬起微笑走进电梯。
——她好像变回了过去,但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程溯转头推开病房门进去,发现沈归狞床头摊开的笔记本只剩下了空白页,余若鱼似乎想彻底清理掉自己曾留下的痕迹。
程溯莫名有种感觉,余若鱼不会再和这边有任何联系了。
他垂眸看了看昏迷如人偶一般的沈归狞,重重叹了口气。
……
余若鱼真的感觉自己的电话恐惧症要犯了。
刚刚从医院走出来,挎包里的手机就欢快的震动了起来——分明关掉了铃声却还是吓了她一跳。
她表情纠结地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跳跃的是白桃的名字,才稍稍放下了心。
白桃是那个穿越者余若鱼选定的朋友,肯定是个好人。
但她还是紧张得做了个深呼吸才接通。
“穿越是怎么回事?”白桃那边劈头就问,语气满带着着急,“还有那个什么什么融合世界,怎么回事?”
余若鱼很不争气地被白桃这个口吻吓到,咬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回答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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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那个穿越者余若鱼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现在是我。”
电话那边漫长的陷入了沉默。
漫长得余若鱼还以为白桃挂了电话,移开手机看了看发现的确还在通话中。
余若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踩着脚下的枯叶,电话两边像是默契的玩起了‘看看谁先开口’的沉默游戏。
——一定是急性子的白桃早早就拆开了文件袋看,不然按照穿越者的安排,白桃的电话最早也要到晚上才会打过来。
不久,电话那端传来白桃重重的叹息声:“……你现在在哪儿?”
“医院门口……”
余若鱼这边还没说完,白桃就扬起嗓门:“你生病了?在哪个医院?”
余若鱼第一次接受如此直白的关心,害羞地低了低头:“没有,来看一个……人。”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给沈归狞定位,只能勉强用物种来表明。
白桃没在意她突然打了个磕巴的奇怪措辞,放心地舒了口气:“你来工作室吧,有事要说——你知道工作室在哪儿吧?”
余若鱼忙点点头:“知道。”
……
正值中午时分,估计白桃将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打发出去吃饭了,空荡的办公室里就白桃一人等在这里。
见到白桃时,余若鱼特直觉地站在门口罚站,做错事般不敢去看白桃的眼神。
如果那个穿越者余若鱼不是为了许愿让她们三个回来,她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离开,白桃还能有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余若鱼总有种自己回来,就杀死了那个穿越者的愧疚感。
最后还是E人属性的白桃贴脸看了过来,大咧咧地朝她扬眉一笑:“干嘛这么紧张,我长得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嘛……没吃午饭呢吧?走,吃饭去。”
“啊?”余若鱼没想到白桃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还热情地拉着她一起吃午饭。
“她说你和她的口味一样,都是喜辣。”白桃从外卖袋里拿出来红彤彤的麻辣小面,“别傻站着了,坐啊。”
余若鱼这才乖巧地坐下,小声道了声谢。
白桃又不可思议地探究了她一下,笑意更深:“你这个乖乖的小可怜样儿让我更加确认笔记本里写的都是真的了。”
她特意挑了个水蜜桃口味的饮料打开递给余若鱼,“既然咱们双方都知道这里面写了些什么,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怎么样,要不要来工作室做剧本编剧?”
穿越者余若鱼知道余若鱼的文字驾驭能力很强,向白桃推荐了她。
不过白桃还是要跟本人亲自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当然,按照她的安排,工作室的股份还是你的。”白桃坐到她的对面,打开一碗更加清淡的鸡丝面,“不愿意做编剧也没事,做老板也一样,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
余若鱼忙抬起头:“我记得她写过股份分配的第二套方案。”
“你是说‘一分为二’给我和阮总吗?”白桃举着筷子摆了摆,“刚跟阮总通过电话,她和我都同意保留你的股份。”
看着白桃一副[不用再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的表情,余若鱼妥协地将劝说的话咽了下去:“我当然愿意在工作室做编剧,但是……我不知道我行不行……”
“你当然行了!”白桃几乎没有犹豫就表示道,笑着举起饮料罐,“我相信你。”
余若鱼眼眸微微亮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无条件的相信她,忙两手乖乖举起饮料跟白桃碰杯。
白桃笑着打趣道:“她说你很喜欢水蜜桃味的东西,我又叫白桃,这会不会是咱们特别的缘分?”
她喝了口饮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着急道,“先说好了,‘你’可千万别一不留神再不见了,我可受不了和朋友的再次分别。”
余若鱼闻言眼眸更为明亮:“我们是……朋友?”
白桃弯眼:“当然了。”
余若鱼很受用地翘起唇角,感觉心脏干涸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滋养了,温暖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