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做媒
    沈凌云离开后,便往肖府去。

    这肖府如今除了肖台玉十分信任之人,其余人概不接待。现在时隔一个月,肖砚初突然把她叫去,到底是何用意?

    再次来到肖府,被赵管家领着,从东路来到临风居。这院子倒是变了样,竟在书房外里栽了棵垂丝海棠。橘黄的小果挂在枝头,倒是让这地添了几分野趣。

    “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将付海棠。来年开春想必又是另一番景象,这海棠甚美。”

    沈凌云有些感慨,她已经很久没想起上一世的事了。她在刻意遗忘,好让自己彻底融入现在这个地方。这树海棠一下就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从前,那算得上快乐无忧的岁月。

    “沈都尉,小姐唤您进去。”小侍的声音突然想起,沈凌云回过神,点了点头。

    问候完,沈凌云将头抬起。瞧见书案后,不止肖砚初一个人,牛盼妹也在一旁服侍。

    肖砚初转头拍了拍一旁牛盼妹,语气温柔,“柳儿,我与沈都尉有事相谈,你先出去吧。晚上我再去寻你,听话。”

    “阿砚,人家好不容易能陪你,才待一会就让人家走。”说着还举起手轻捶肖砚初的肩膀。

    “再说了,我与沈大人也算相识,你先前说不是商讨军中要事,那有什么是人家不能听哒。”一股子恃宠而骄的语气。

    沈凌云站在下首,鸡皮疙瘩掉一地,眉头都皱了起来。

    肖砚初一把抱住牛盼妹,笑得暧昧。“好好好,所幸今日商谈之事也不是大事,你个调皮鬼,就留下吧。”

    两人来回拉扯一会,终于舍得看下头的沈凌云一眼。

    “哦对了,沈三今日叫你前来,是想问问你的婚事。你可有心仪之人,或是你家中可有为你定有婚事?”肖砚初搂着牛盼妹,两人齐齐看向沈凌云。

    “属下两者都不曾有。您也知道,属下母父双亡,只有一个哥哥下落不明,在这世道想来此生都无法寻到。这等身世,自然想要先立业再成家。”

    沈凌云诚恳的话让肖砚初满意地笑起来。

    “无妨,你此前在相州与郑州表现尤为突出,如今这营州谁人不知你沈三的名头。我母亲做媒,你可愿娶我表弟?”

    “我那表弟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与你倒是相配。”

    肖砚初这番话成功让沈凌云怔住,就这样给她介绍上对象了?肖砚初表弟,她母亲这边的表弟,还是父亲那边的?

    但这个节骨眼将自己表弟嫁给她,无疑是让双方的关系更为紧密。有这层关系,以后还愁拿不到好处?她要接受吗,接受用婚姻换取利益?

    “大将军能想到属下,属下感激不尽。只是表公子天人之姿,属下实属高攀。”

    “哈哈哈哈哈,你不必妄自菲薄。也不用急着应承,不日便是神母节,到时你二人多多相处,再给我答复即可。”

    “神母节”是女尊世界最盛大的节日,庆祝神母创造出女性这一伟大人类,她们勤劳勇敢,让生命可以繁衍下去。在这一节日的前一晚,要在家中准备丰盛的晚餐,犒劳女子。第二天便会有盛大的集会,由每个地方最尊贵的女人主持仪式,向神母祈福。之后开始游街送福,活动一直持续到傍晚,所有人会放灯祈福。

    沈凌云这个月一直听到大家讨论这节日,周围的年轻女子都想着神母节当日,邀请喜爱的男子一起上街游玩,好增进感情。

    这样想着,她也就应承下来,“若是表公子不嫌弃在下,属下定是愿意相陪。”

    哐当一声,牛盼妹将桌边的茶杯扫落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肖砚初轻声责怪道。

    “人家方才听入迷了,没留意到这茶盏。”牛盼妹方才有些僵硬的脸此刻又活了过来。

    “我说这表公子怎么突然来府中,原来是要与沈大人议亲。阿砚,你有所不知,你不再营州的日子,这表公子是如何难为我的。”

    “她总帮着那卫氏数落我,言语竟比我这乡下来的都要粗野。”牛盼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这与沈凌云素未谋面的表公子,贬低得一文不值。

    “够了!我这表弟是家中独子,平日里是有些骄纵,但绝不会如你所说。”

    肖砚初方才对着沈凌云极力推荐自家表弟,现在牛盼妹当着沈凌云的面,不断贬低对方,这不是立刻打脸吗。

    平日里体贴的牛盼妹,现在这么没眼力见,让肖砚初很恼怒。说完这句话后,看向沈凌云。

    “沈三,你不必听柳儿的一面之词。我稍后还得去看望母亲,你先行离开,回去好好准备。”

    沈凌云看见对方的脸色,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也就躬身告辞了。

    等她一出门,肖砚初语气立即加重。“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给你脸了,我们女人谈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说着将牛盼妹一把推到在地。

    “滚回去好好反省,没我的吩咐不准出门。”

    牛盼妹一时有些发懵,侧身趴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沈凌云出门没多远,还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动静。但也没什么波动,这本来就与她无关。

    “沈都尉,您从东径那离开,小的还有事要忙,就不给您带路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厮挠挠头,有些歉意。“如今府里都在为神母节做准备,沈都尉,劳烦你自行离府。”

    沈凌云有些不明所以,“往日不是都从东路进出,今日为何突然让在下从东径出府?”

    小厮面色如常,“东路因府中神母节前夕需宴客,故来往侍从颇多,还需搬运神像与神水。所以请你从东径离开,以免冲撞。”

    闻言沈凌云点点头,这节日意义非凡,她方才进府时的确很多小厮都在忙碌。

    东径这边没什么人,倒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可偏偏就是这般巧合,沈凌云走在东径这条小路上时,碰巧见到前头两个人在拉扯。

    隔着一段距离,沈凌云一下子就瞧见前头那名男子头顶的白光。一时有些好奇,走进一看,一个女人在纠缠肖府二公子肖亦安。

    她一个闪身,躲进一旁偷听专用阻挡物——假山的背后,“偷听”两人的对话。

    “表弟,我与你可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没成想在这少有人来的东径,我能如此凑巧的与你相遇。”

    沈凌云听到对方扇子展开的声响,以及对方不断逼近肖亦安的脚步声。

    “表弟啊,你说说,你我是不是有缘。你往日都在西侧,不管表姐我如何想邀,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怎地就来了这?”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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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不断口头输出,且言语越来越过分。

    “莫不是平日里你都是装给大家看的,表面上对我等凡夫俗子爱搭不理,实际也在偷偷觊觎表姐的英俊面容。对吗?”

    “啪”,假山另一边传来击打的声响。听这动静,像是手拍到手背。沈凌云估计,这肖亦安表姐想动手动脚,被肖亦安反击了。

    “嘶,表弟你可真带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听说姨母要为你议亲了,你瞧瞧表姐如何?不如你去跟姨母说说,去求求她,让你嫁给我。你放心,就冲你这脸,表姐会好好疼你的。”

    沈凌云始终不置一词。

    “你这不言不语的模样,长得又比寻常女子高,天底下没几个女的喜欢。你想想与其被姨母随便嫁给手底下那帮子糙娘们,或是与你那哥哥一样,被送去联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说是与不是,表姐会真心对你的。”对方一顿分析利弊,那诚恳的语气,都快把沈凌云打动了。

    “姐,你在说些什么?表弟不喜欢你,你别再纠缠他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时又冲出来个人,冲着这位表姐一顿训斥。

    “小弟,我这不是为我们家着想。我娶了肖表弟,你们关系也更密切了不是吗,你在不满什么?”

    刚出现的男子并不理会表姐说的话,反而充满歉意地开口道:“亦安表弟,今日麻烦你来这帮我。我也没什么兴致了。先带我姐离开,你回兰苑吧。”

    转头恶狠狠说道:“我要将你这所作所为都告诉母亲,你真丢我们贺家的脸。”

    “你以为娘和爹都不知道吗?这都是她们许可的。”

    “说谎!你也配娶表弟,姐,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啊。”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沈凌云免费看了一场戏,方才那表姐的弟弟可能就是肖砚初口中的表弟,她的相亲对象。

    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这样跳脱的人,总觉得他们很聒噪。与这样的相处总需要很多能量,但她往往在外工作,就已经将能量耗尽,回到家只想好好歇息。

    在假山背后待了会,估摸着人都已经离开,便从后头走出来。一出去,就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默默伫立着。

    沈凌云猛的看见一个人,被吓一跳,惊呼出声。

    肖亦安缓缓抬头,“沈大人,你要出府了吗?”

    见对方并没有怪罪她方才偷听的事,沈凌云舒了口气,“抱歉,方才无意围观几人的争执。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出府。”

    对方清隽的脸庞露出点疑惑,“如今大约未正时分,天色尚早。”

    脸上疑惑,头顶却丝毫未变,一直呈现白光,沈凌云有些看不懂。见沈凌云不回话,对方又道:“今日我陪表哥特地来这等沈大人你的。沈大人,你答应要娶我表弟了吗?”

    这次轮到沈凌云疑惑了,大兄弟我们是什么很亲近的关系吗,你就问这问题。

    “从事还没有论断,便不拿出来议论,以防坏了表公子名声。”

    “你会娶她吗?为什么呢?她明明…”

    沈凌云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道:“肖二公子,你我并不适合谈论这些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