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云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往床榻走。
“扶青,你有何高见?我如今没粮没钱,耗不了。明日有五成把握,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徐州,我愿意一试。”她脱下外衣,躺在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营帐安静了下来,只有两道呼吸声。扶青快步走到塌边,单膝跪着,伸手握住了沈凌云的手掌。“你别冒险,粮草还是钱财我都可以为你提供,明日别进城好吗?”
“人心易变,这人的底细如何都不了解。我知道你着急,想试一试。我可将人易容成你,替你去走那一遭。”扶青语气平静。
沈凌云拼命压制住嘴角的笑,用力抿唇,立即坐起身。她另一只手用力掐大腿,眼眶硬生生被逼出些泪光,“扶青,你真好,从未有人这般在意我的生死。”
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扶青像是被她的眼神烫到一般,立即低下头。沈凌云一把抱住他,脸抵在他的肩膀上,“从前,所有人都把我推到前面,我必须走在最前方,做最危险的事才能得到赏识,才能向上走。只有你,只有你会担心我,在意我。”
沈凌云眼眶的泪水掉落下来,滴在了他的脖子上。她没再开口说话,只是这样抱着扶青。她的眼睛转向桌上那封信,缓缓勾住一个笑。
没多久,她就感受到腰间搭上一双手,那双手先是轻轻搭着,随后悄悄缩紧。
这姿势维持了大约五分钟,沈凌云微微挣扎了下,扶青便立即松开了手。沈凌云直起身,“扶青,多亏了你。”
她看向扶青一直跪在地上的那条腿,一把把他拉起来,“起来吧,别伤了膝盖。”
扶青坐到榻上,沈凌云轻轻揉着他的膝盖。“如今情况紧急,你从何处弄来粮草?周文西倒是机敏,将这附近的粮草都运走了,你那边会不会不顺利?”
扶青方才微微泛红的脸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他盯着沈凌云放在他膝盖上的手,声音像是从雾里飘过来的,“只要三日,粮草便能到。我在七镜阁那么些年,也有可观的积蓄,等进了城都交给你。”
沈凌云抬起头,就这样看了眼他的侧脸。还是那张邪魅,往日里脸上写着无情无义,这时却带着诡异的温柔。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咬了咬牙,觉得牙格外酸。扶青正好抬起头,很快他便站起身。
“我去联系阁中擅易容之人,明日午时出发前,与你体型相像之人必定会到。”撂下这句话,人就急匆匆离开,只留下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第二日一早,沈凌云将士兵轻点完毕,随后回到营帐。没多久扶青就带了个与她极为相似的人,走了进来。
沈凌云瞪大眼睛,从身高体型,以及神情走姿都像是一比一复刻。这完全是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沈凌云惊奇地在她周围走了一圈。
“这就算看过我样貌、与我亲近之人,怕是也难以分辨。”沈凌云啧啧称奇。
临近午时,“沈凌云”骑上马,带领将士们往徐州城去。沈凌云混在第二梯队里,和第一梯队那两百人隔了段安全距离,发生意外能快速撤退。
但一切都格外顺利,没有扶青想象的什么万箭齐发,城门被关上,一群人成了瓮中之鳖。沈凌云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但看到“海曲”这个落款时,脑中立即浮现出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就像是一匹狼。
“沈凌云”被迎进州牧府,沈凌云脱离队伍,也被扶青领了进去。她迅速换了身装扮,正要和扶青商议让这个人卸下伪装后离开,外头响起敲门声。
“沈将军,您换好衣裳了吗?州牧大人怕是要等急了?”
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人拉走,“这是贵宾,大人说了要礼待。”
沈凌云给扶青使了个眼色,随后拉开门,“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议事厅相较于营州还要宽敞些,且她随意一扫,这墙上桌上的可都是些值钱玩意。她将目光移到上首那位中年女人身上,身材清瘦,脸却格外浮肿,神色萎靡,瞧着像是个纵情声色的。
她的视线转到下首的那个人身上,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目光沉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凌云。瞧见沈凌云转头看她,展露了个“可怕”的笑容。
这乞丐气质怎么越来越诡谲?沈凌云也朝她笑了笑,还顺带挑眉来表示她知道是她。
沈凌云看着对方头上的橙光,收回目光。小乞丐现在很高兴,但上头这位似乎没那么高兴。
“你今日开城门迎我入城,想必是在向我投诚。没想到你眼光如此独到,押了我这块宝,你放心等将来我荣登大宝,必定少了你的好处。”
“不对,是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自顾自坐到椅子上,语气满是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这州牧嘴唇抖动,看上去被气得不行,迟迟不开口。小乞丐咳了声,她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沈将军英勇无比,况且有巨石传说,乃真龙天女,呵呵,我自是识时务之人。”
沈凌云低头看手边的茶杯,头也没抬,就和这州牧有来有回的聊了几句。
没说上六句话,州牧便像是火烧了屁股,“我还有要事,沈将军就和我这幕僚好好聊聊。”
等人走远,沈凌云放下茶杯,看向对面。“不知现在怎么称呼你?许久未见,你变化倒是大,瞧着长高了不少,你那弟弟呢?”
“沈将军还记得我?”对面那人有些惊讶。
“沈某记性还是不错的,我在海曲与人接触不多,印象最为深刻之人便是你们姐弟两。”
“我如今唤于诩,是方才那州牧为我取的。至于弟弟,自然是呆在我府中。”于诩直接将自己的消息交代出来。
“你为何要开城门?据我刚才所见,那州牧活像是有什么把柄被你握在手里。她极其不待见我,但碍于你在场,不得不与我虚与委蛇。”
于诩当时离开海曲,随后便一路往南。靠着沈凌云给的银两,两人一路也还算顺利。但到徐州一带时,她与弟弟却被流民盯上,她弟弟更是差点被毁了清白,至今还走不出来,成日浑浑噩噩。
而她为了救弟弟,失手将人打死,脸上还被划伤。各方战乱,她若是再南下,恐怕困难重重。况且她弟弟的状况也不适合再经波折,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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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州安定下来。
徐州州牧那时还不是现在这人,是个在徐州为官十余载,身受百姓爱戴的寒门进士。但如今这姓于的,乃是云氏门生,故天下一乱便被朝廷派来接替原本这个人。
苏州云氏坚定的保皇党,如今的族长乃高祖伴读,先皇太傅,门生多数身居要职,都是坚定的保皇党。何钧淮入京后,要扶持幼帝,就是不想和京中那些保皇党硬碰硬。
而如今天下大乱,云氏门生经过历史检验的忠诚度就起了作用,纷纷被任命为州牧。但徐州先前那州牧太过受百姓爱戴,众人对这于火都很反感,手底下的人都不听她的指令,令其十分苦恼。
而于诩从中看到了机会,她立即拿身下的银子托关系面见了于火,给她出了个损招,杜撰消息败坏了先前那州牧的名声。还找人将反对声最大的几户人家的女主人打得半死,这于火再去假惺惺解救。
虽然你一直反对我,但是我不计前嫌,原谅了你。这一下彻底拿捏徐州百姓,但于火是云氏门生里的变异人,她既不清高自傲也不视金钱如粪土。上任后每天搜刮民脂民膏,搞得徐州百姓苦不堪言。
于诩原本并不在意她干什么,只顾着弟弟,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但她还是聪明地留了手证据,以备不时之需。但没多久,沈凌云“叛逃”营州、正在南下的消息传来。前几日,又得知她正往徐州来,便想着报恩。
沈凌云将一切都听完后,脑子嗡嗡的。情绪一时有些复杂,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于诩也是个人才,脑子转的很快,但听着怎么那么不像一个好人。
“我要接管徐州,并将这州牧杀了。”沈凌云直接提出诉求,“你可否将证据交给我?此后你我便两清。对了,先前那州牧可还活着?”
于诩眼睛一直跟随沈凌云,头顶的光变成蓝色,“活着,于火没敢杀她,只是打断腿把人赶到后头那座山上,让她在上头等死。我偶尔会派人上去送些吃的做做样子,并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们姐弟俩一些银子,让你们在徐州可以一世无忧。”沈凌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要朝外走。
这于诩虽头顶有光,但是非观念很模糊,这样的人跟在她身边,她怕自己的名声被败坏。但对方毕竟有光,她将其留在徐州,到时托七镜阁的人监视,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于诩。
于诩见沈凌云要离开,立即跟上,“我弟弟之前在海曲就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去帮我劝劝他,让他走出来。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为你做事,什么事都可以。”
沈凌云停下脚步,“你跟着我?我身边不养闲人,我也不喜欢是非不分之人,你觉得自己适合跟在我身边吗?你有什么过人的能力,能替我做事?”
“我可以学,我自小就过目不忘,什么都能学会。我弟弟现在不和任何人说话,我也不例外。但在海曲的时候,他总是想凑到你跟前,离开海曲还总提起你。”
于诩现在是一个绝望的姐姐,想要拯救自己身受创伤的弟弟,而她将希望寄托到沈凌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