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的流水线工作被迫中止。
地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一大群人在奔跑。
“有入侵者！全区警戒。”
“实验体FOX-1009逃脱，还带走了其他实验体，立刻把它抓回来！千万不能让他进入185L。”
顾辞和薛沛白现在是员工，他们进了惩罚区，身上的VE脑机却没有被没收走，他们也听见了这些关键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
薛沛白挑了下眉：“去185L？”
顾辞：“去。”
“不过……”顾辞忽然想起来，“185L在哪？之前辛云只提过180L。多出来的五楼去哪里找？”
薛沛白：“先不管，离开惩罚区再说。”
不知道那些入侵者是什么身份，惩罚区都快被震塌了。
惩罚区还位于公司地下层，真塌掉的话，他们就能直接收拾收拾把自己埋了。
薛沛白放出不死鸟，不死鸟变大，让顾辞骑到它身上。
“你不上来吗？”
薛沛白慢慢找回了三年前的自信：“它带不动两个人，我体力好一些，能跑出去。”
下来的时候是惩罚者领着他们来的，现在没人带着，顾辞和薛沛白两个路痴，直接迷路。
两人歪打误撞进入了地下五层。
周围的墙壁是和之前纯狱风一个材质的灰黑色冷质金属，不死鸟在这种地方很难受：“啾、啾啾！”
顾辞紧急帮它疏导了下精神线，安抚住不死鸟狂躁的情绪：“要不还是让它先进去吧？这儿有些古怪……”
顾辞的话顿住，他们面前出现了楼层标识。
【185L】
“怎么会？”
他们确定惩罚区是在好有良心科技城的地下。
就算他们刚刚跑了半天，也不可能直接从地下直接到185L啊。
入口处骤然灯光大亮，不死鸟张嘴，吐出一团团火焰，把周围的摄像头全部烧光。
顾辞夸了句：“做得好。”
又问薛沛白意见：“进去？”
薛沛白咬牙：“进。都到这儿了，还等什么。”
纵然知道面前有古怪，可他们的目标就是进入185L。
就在两人踏入半只脚尖时，走廊口的墙壁上忽地弹射出大量追踪炮。
薛沛白：“不好，我们被标记了！”
所有炮口齐齐转动着对准两人。
追踪炮被赤狐改造过，会自动追踪有生命体征的目标。
无论顾辞往哪儿跑，身上的红点始终没消失过。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又露出无数粒子炮口。
一炮对着顾辞射来，她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去躲避。
没想到那枚炮弹在发射后忽然转变轨道，往两侧的金属墙冲去。
两者对冲，大半面墙被瞬间融化！
顾辞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刚刚站过的地方。
老天，不仅被穿透，还直接融化了。
不死鸟在这儿非常受限制，它不攻击有危险，一攻击，火焰随机炸毁一处追踪炮，顾辞在惊天的爆炸声持续耳鸣。
不过刚刚那一炮对冲，给他们炸出一个暂时躲避的空间。
墙体损毁，自动激发了185L的防御系统。
密密麻麻的激光防护网在顾辞眼前展开，她和薛沛白在千钧一发之时躲到防护网后面。
她压住干呕的冲动，大声对着薛沛白吼道：“让不死鸟别烧了，后面是连着的，要是再烧一轮，这层楼所有的炮一起爆炸，我们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薛沛白叫停不死鸟，可不死鸟产生了应激反应。
不受薛沛白的控制，哪怕是顾辞试着和它建立精神连接都不行。
凄厉的啾啾声在走廊里回响。
不死鸟：好难受……
它浑身的羽毛又开始自燃。
惊变还在继续，185L的空间突然扭曲。
整栋楼开始旋转，地板和墙体的位置颠倒。
顾辞紧急抓住旁边的东西，可没几秒，他们周围的地板直接断裂！
薛沛白傻眼：“这什么鬼地方！”
“看见入侵者了！”
几人追到185L，但他们看见濒临瓦解的走廊时，一个个忽然停止了脚步。
为首的那人吼得脖子上青筋暴涨：“退后！退后！‘它’醒了，不要成为‘它’的觅食目标！”
他们反应再快，也赶不上185L扭曲的速度。
顾辞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万花筒里，被人推着疯狂旋转。
四周的嵌炮的墙体都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光斑。
扭曲的走廊，变形的185L。
顾辞心里产生一个诡异的猜测。
不会负五楼就是185L吧？这个好有良心科技城其实是环形连通的？
不然她实在是解释不通面前快要缠成麻花的走廊啊！
模糊中，她看见那群人拼死朝他们冲来。
——好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放出精神体来攻击他们？
——他们抓在手心的东西，怎么那么眼熟？
光线折射在他们手上，顾辞眯着眼，发现那些东西似乎是？
唔，徽、章……
那个怪人用过的徽章。
恐惧爬满顾辞的发凉的背脊。
晃动还在继续，顾辞抓住的那个东西‘咔哒’一声断裂。
顾辞和薛沛白一起摔倒，一前一后，顺着忽然倒过来的倾斜走廊极速下滑。
薛沛白被撞出一身伤，他紧咬牙关，用身体给顾辞挡住滚落下来的墙体碎块。
他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与此同时，不死鸟也被分解的天花板砸落。
不过不死鸟砸下来的这一下，倒是给顾辞他们提供了缓冲时间。
顾辞忍痛道：“薛沛白，前面有扇门。”
两人合力抓住门把手。
“不行，要ID。”薛沛白急得捶门，“我们只是初级员工，没有资格进入。”
顾辞忽然想到黑盒上的神秘纹路。
好像有点像二维码的吧？
她死马当活马医，把盒子从衣服里掏出来，用力摁在门上的刷卡区。
“滴——验证通过。允许进入。”
门打开，他们直直掉进去。
在关门的瞬间，顾辞看见那群追杀他们的人，一个一个，全部被墙体‘吞入’。
关上门，一切异响终止。
两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薛沛白：“好像没动静了？”
顾辞“嗯”了声后，就没力气动了。
不死鸟身上被砸出不少伤口，蔫蔫地靠在顾辞身边，她忍痛坐起身，帮不死鸟做了伤口处理。
到薛沛白时，薛沛白只吞了管治疗药剂：“这里危险，我们别浪费时间。”
他又提议进去看看。
这间房间远比顾辞他们见到的要大得多，走到头，房间通往很多岔路口。
房间里也没有小地图指引。
“往哪儿走？”
两人路痴不太相信自己。
这时，他们又听见了熟悉的乌鸦叫声。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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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如释重负，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走这里！”
一路走过去，全是大大小小的观察室。
观察室是一个个漂浮在半空的立方体，每个都编了号。
从‘FOX001’一直编到‘FOX1009’。
顾辞：“那个逃跑的实验体是不是就是FOX1009？”
薛沛白不记得，不死鸟‘啾啾’两声，表示赞同。
她们试着打开其中一间观察室，发现里面是一只被改造过的赤狐。
编号数字变大，赤狐的改造程度就越来越大。
FOX001只改造了爪子，而FOX693连脑部都有机械嵌入的痕迹。
它们每个精神体都有大大小小的残缺，大概是实验过程中造成的失败变异。
结合之前遇到的事，他们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缘由。
流水线上的不明物体，就是这些实验失败的实验体。
完全没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体，就会被当做‘废品’，直接丢入惩罚区进行最后的废品回收流程。
而这些留下来的，勉强算是有研究意义。
“滴滴——”
“什么声音？”
两人找到发声源，发现是有个实验室预定了使用时间。
顾辞看见预订的实验室是1009号，直接就开始往前面跑：“那个逃跑的实验体可能遭遇危险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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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FOX1009号，我只是个普通员工，我没有办法违抗他们。”
FOX1009号一动不动地躺在实验台上，它的眼珠无法转动，只能直视前方。
它花费了很大力气来到185L。
这里藏着它的精神源核心，拿不到的话，就要一直受那些疯子鸟人的掌控。
可它意外遇到了自己的研究员许倩。
它想带上自己的研究员一起离开，没想到被对方趁机注射了神经抑制剂。
再然后，它就躺在这里了。
从被抓来的那天起，就是许倩负责监控观察它。
她原本只是个最普通的科研人员，后来凭借FOX1009号研究员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许倩是个很柔弱的女人，有着和这里人不同的多愁善感。
她曾在FOX1009号最黑暗的时候，在自己的职能范围允许下，给了它一点温暖。
FOX1009号一直以为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自己逃离地狱的人。
许倩捂着脸，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对不起。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完成给你移植心脏的最后一次实验，他们就会给我一大笔积分。我的精神体被匹配上了，我没有办法，只要积分足够，我就可以请他们把我的精神体从数据库删除。”
许倩语速很快：“他们承诺的积分很多，我到时候可以用剩下的积分，给你买很多很多的新义体和止痛药。新型止痛药效果很好的，吃一颗就会压制排斥反应。”
FOX1009号没有说话，它动了动嘴，圆润的眼珠上沁着一层泪光。
可许倩作为这里的员工，分明该知道的。
根本没有什么大数据匹配，从来都是科技城的人盯上了目标，然后进行剥离而已。
许倩又说了句对不起，抬手重新注射了一支麻醉药。
FOX1009号意识逐渐模糊。
有刀尖抵在它的胸口，然后一点点刺入——
皮肤被划开，哪怕打了麻醉，控制器种入血肉的过程依旧很痛、很煎熬。
它这次还能活着走下实验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