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熠手还在划着，像是还有意识，只是越划越往深水里冲。
以为他潜泳，闻汐驰等了两分钟，越等越感觉有点不对劲，手也不划了，直直往下坠。
他也顾不得其他，跳下水把人给拉了上来，池星熠好歹是个运动员，肌肉密度在那，废了好一番力才把人拉起来。
被拉起来的池星熠躺在池边，猛咳了好几声，脸色通红，脸上还有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迷茫。
闻汐驰靠在墙边喘气，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他语气不太好，“第一次在泳池救游泳运动员，池星熠你也出息了，这个世界记录没人能破得了。”
季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宛若溺水被救后的场景……
是他疯了吗？一个是五十米和一百米自由泳记录保持者，一个是天才短距离游泳接棒者。
谁溺水？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下，连忙拍了拍脑袋。闻汐驰身上那湿淋淋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你……不小心摔泳池里去了？”季明小心翼翼地措辞。
闻汐驰翻了个大白眼，手搭在膝盖上看向池星熠，“你怎么回事？”
池星熠坐起身来，脸红得快要爆炸了，艹，太丢人了！
这要是地上有个洞，不管多大池星熠都得把自己塞进去。
他那时候憋了口气潜水里想滑行几米，没想到身体突然疲软下来，又沉又重，脑子像裹了一层雾没法思考，让他失了准头往水里冲了。
因为太丢人了，他一句话都不想说，羞愧得脑袋发涨，太阳穴疯狂跳动着，只咬牙倔强地来了句，“我是在水里休息。”
闻汐驰：“……”
这以后死了骨头烧成灰那嘴都烧不化。
一时间泳池边死一般的寂静，有人怀疑人生，有人羞愧至死。
在这安静中池星熠小声压抑地咳了好几声。
闻汐驰晃了晃头发上的水珠，起身朝池星熠走去。
池星熠往后躲了躲，以为他要来杀人灭口了。
“躲什么，回来。”
闻汐驰伸手摸向他的额头，触手滚烫，他笑得渗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敢情他给自己游晕了还一无所知。
池星熠：“……”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他自己当然意识到感冒了，只是觉得不严重就没在意。
“知道？”闻汐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池星熠点点头没否认，一般程度下的感冒发烧他运动运动出出汗就好了。
闻汐驰沉默了会，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但到底没爆发出来，而是压着怒气道：“起来，去换衣服。”
两人都换好衣服后，闻汐驰带着池星熠往基地另一栋楼走去。
队医办公室，李朝朝才披上白大褂门就被敲响，他转头看到两人眸子一亮，“我正想找你们去呢，听说小群众加入我闻哥麾下，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熟悉的“小群众”三个字，成功让池星熠想起了他是谁。
李朝朝：“我就出去学习交流了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闻汐驰没心情听他叙旧，指了指身边的池星熠，言简意赅，“发烧。”
“发烧？”李朝朝了眼两人湿淋淋的头发，“发烧还游啊？”
他让躺床上，拿出水银体温计晃了两下，“夹在腋下。”
一边科普道：“发烧得避免高强度运动，容易引发并发症，例如心肌炎这种。一天训练而已，闻哥你也太苛刻的。”
池星熠：“……”
他都不敢看闻汐驰的脸黑成什么样了。
队医室内有一股消毒水味，掺杂着说不出是酒精挥发留下的气味还是药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凉觉，总之是池星熠不喜欢的味道。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走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的瞬间，天旋地转。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听见床边的椅子被拉开，又是那股木调味，是闻汐驰。池星熠绷着的身体松懈下来，瞬间被涌上来的热度和疲惫感淹没。
“吼，三十九度八。就这还游泳呢？”李朝朝不赞同地看了两人一眼，去拿了块毛巾过来，“把头发擦干，小心起床头疼死你。”
“我去配药，你这得挂水。”
闻汐驰看着池星熠接过毛巾，脸都烧红了，一脸懵懵的样子。
他皱了下眉，拿过他手上的毛巾覆在他头上。
池星熠一顿，感受着头上算不上多轻柔的动作，问了声，“你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身体又不是我的。你要和阎王来场约会，我也管不着。就是别死泳池里，污了那一池水。”
池星熠：“……”还在生气。
擦头发避免不了头会轻微晃动，池星熠本来就昏沉的脑袋这会跟被摇匀的米糊一样，天旋地转起来，他一捂嘴，“我想吐。”
闻汐驰把毛巾拿下，快速从脚边拿起垃圾桶，“很难受？”
“还、还好。”他说着顿了下，“不想吐了。”
闻汐驰难得没不耐烦，只是把垃圾桶放下去外头洗了个手，还顺手去借了个吹风机。
呼呼几下，池星熠顺滑的头发被吹得炸起，闻汐驰看了两眼自己杰作，狡辩了句，“这吹风机不好用，有问题。”
池星熠顶着一头名副其实的炸毛，他也这么觉得。
吊瓶挂上后，池星熠刚开始还掀着眼皮看人，没坚持多久就会周公去了。
李朝朝压低声音，“闻哥你可以走了，这有我盯着。”
闻汐驰“嗯”了一声，就没别的动静了，依旧坐那刷手机。
片刻后想到什么转头对李朝朝说，“他还没做入队体检，你看什么时候给他做了。”
李朝朝：“明白，出去一趟落下好多事，这几天得忙死。”
他感叹了声，“没想到回来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他。”
“一回来就没好事。”
李朝朝：“……”
怪天怪地还能怪他身上。
一直到中午池星熠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靠在椅子上的闻汐驰，两人对视了几秒钟。
闻汐驰才开口，“烧退下去了，起来吃点东西。”
池星熠看了眼手，原本挂吊瓶的针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创口贴贴好，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一直在这？”池星熠一张口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想得美。”
闻汐驰递了瓶水给他，见他坐起来喝水后又把小桌板给支起来，从外面买来的鸡丝粥已经晾到可以入口的程度。
李朝朝：“……”
他看到的怕是假的闻汐驰吧，他那狂拽炫酷的闻哥呢？
一直等他吃完，闻汐驰才起身，“今天就不用训练了，吃完早点回去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池星熠“嗯”了声，目送他往外走。
闻汐驰走后，李朝朝提了个小袋子过来，“小群众好久不见啊，当初就感觉和你一见如故，果然缘妙不可言。”
“池星熠。”
李朝朝：“哈哈哈，还真是颗星星。”
池星熠：“？”他记得当初闻汐驰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
“省队不是出了个招“星”计划吗？真招了个星过来。”李朝朝给他解释，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这是退烧药和体温计，不确定你晚上还会不会复烧，如果体温高于38度的话，再吃一片退烧药，两片药要间隔六小时哦。”
池星熠接过，李朝朝又把手机拿出来，“加个好友，任何时候不舒服都可以来找我，以及不要自己去外头买药。平时多喝热水。”
“好。”
第二天，池星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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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活虎地开始训练了，看不到一点病后的疲软，脸色都透着健康的红润。
季明和闻汐驰两“老人”站岸上看很难不感叹一声年龄。
这天，闻汐驰把全国青年锦标赛的事和池星熠说了，这个比赛关乎到世锦赛门票，不如小觑。
其实池星熠的整个周期时间很紧张，如果想要拿到奥运门票，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场重要的比赛。
“你这次代表省队参赛，五十、一百、两百，三个项目。”
闻汐驰给他看计划表，“时间不多，首先你得克服泳姿的问题。”
池星熠没有异议。
““下周末我带你去见见我们的医疗小组，顺便做个评估。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想着还早就没给你准备。”
上次池星熠突然生病，给他敲了个警钟，这种突发状况还是得有专门的人来处理。
而且池星熠年纪不大，还在发育，运动员的发育关很重要，有很多优秀运动员都败在这一关上，得实时监测及时调整。
这支医疗小组是闻汐驰在役时就组建的，有营养师、骨科医生、全科医生、心理理疗、以及康复等。
李朝朝就是其中之一，别看他一张娃娃脸孩子气模样，医学博士出身，专业方向是运动员康复这块。
池星熠：“……”
他看了眼闻汐驰，第一次对他家有钱这件事有了具象的认知。
他对专业运动员生涯所有了解都仅限于市队的那几年，如果没有闻汐驰他也无此待遇。
池星熠眸子动了下，闻汐驰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他的贵人。
所有安排开始按部就班的走。
池星熠开启高强度训练，每天的运动状况都由闻汐驰根据他当下情况当天制定。
两个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疯子，季明每次看到他两的训练表都直抽冷气。
闻汐驰已经挺狠的了，池星熠还更狠，自己偷偷加练，晚上下训后自己留泳池里练单项。肌肉抽搐，抽筋，呕吐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练着练着就得爬起来抻筋。
游泳馆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闻汐驰十点半站在门口朝里看，不出所料，泳池里池星熠还在一遍一遍练着转身。
有几次连闻汐驰都挑不出什么错了，他照样还是皱眉表示不满。
正准备进去劝人早点休息时，闻汐驰手机响了。
周敬开门见山，“听说你收关门弟子了？”
闻汐驰：“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都快一个月了。”
周敬拿过毛巾走出健身房，“我闲得天天打听你的消息。”
他说着停下脚步，往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一眼，今天没有月亮，郊外黑得令人发慌，“所以你确定不会再复出了？”
“……”
两边都沉默下来，闻汐驰捏着手机的手紧了下，淡笑道：“我还复出什么？老胳膊老腿的游不动了。”
周敬以前隶属军人，身上自带一股硬朗，说话时腔调都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你当初不该去省队当什么教练，如果动手术……”
“周敬。”闻汐驰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严肃，“别说那些没可能的事了。”
不过这种严肃也只维持了几秒钟，几秒钟之后语气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多了个小师弟，超了你几次？”
周敬叹了口气才道：“他想赢我还早几百年。”
闻汐驰：“你这话说得太满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周敬语气平平，“你当教练也应该来强队，在那只会埋没你的才能，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别由着性子放纵自己。”
老朋友间说话没那么多顾忌。
闻汐驰在门口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手下捶了捶膝盖，下一刻抬眸看向池星熠，眸中亮光惊人，他笑道：“放心，我们会杀回国家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