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兰蒂斯——同盟
    于是爱丽丝立刻露出了一个挑不出毛病,但显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芙宁小姐,这话问得我可太难回答了。”

    芙宁却不为所动,坚持要一个答案:“爱丽丝,你我都知道,只要你进入帝都,这就是个没法回避的问题,我们也只是提前要你给出回答而已。”

    “但我本来可以在正式抵达前多考虑一段时间,”爱丽丝道,“如果您现在就非得要一个答案的话……不然,你们兰蒂斯家给我一点建议?”

    芙宁沉默了,片刻后,她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咬咬牙开口道:“按父亲的意思,我必须得看你的回答如何才能说接下来的话,但出于个人的私心,爱丽丝,索性我就直说了。”

    “你最好先去见陛下。”

    听见这句,爱丽丝心想兰蒂斯大公爵不愧是从龙之臣,果然是坚定的皇权党。

    而芙宁还在继续游说:“你是个聪明人,这点我父亲在调查过你以后也表示了认可,所以我想你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无论是教会还是皇室,最后帝国能说话做主的只会剩下一个。我父亲在二十年前选对过一次,而现在又到了该站队的时刻,你想明白,到底要站哪边?”

    站哪边?

    爱丽丝暗自嗤笑一声,反正肯定不会站教会那边,帝国贵族虽然也腐败,但多少还是有干点正事的,总比那些披着神仆慈善假皮的吸血鬼看着顺眼一点。

    虽然顺眼得也有限。

    不过她先拎出了芙宁话里的另外一个重点:“查过我?”

    爱丽丝想到自己领地里那些“下金蛋的母鸡”,一时间警惕地眯起了眼。

    芙宁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道:“只是一些必要的了解,就像你在寻求合作对象前会根据情报进行筛选一样,我们家也会调查可能影响局势的各方人物。你的才能引起了父亲的注意,所以我们才会事先对你进行一些必要的了解。”

    “所以,芙宁小姐的意思是我获得了兰蒂斯大公的认可?”爱丽丝轻笑了一声,“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芙宁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泄气的同时,心里难免焦躁起来——骄纵的大小姐头一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耐着性子去拉拢人,可说了半天还是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那双眉禁不住就拧了起来:“爱丽丝,我是认真地在向你示好,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展现兰蒂斯的诚意,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要不要先去见陛下?”

    爱丽丝默不作声地盯着她,似乎是在权衡。

    芙宁就和她面对而坐僵持着,直到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才终于听到面前的人开口道:“那我也说实话吧,芙宁小姐——我得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芙宁终于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腾地站起身,也不管什么友善矜持的贵族体面了,急道,“和教会那群家伙合作,你要么最后被洗脑成为他们手下的刀,要么就是被束缚在‘神的荣光’下一辈子充当信仰符号的傀儡!”

    “看来,兰蒂斯家族对教会很有意见。”爱丽丝不慌不忙地笑了,她这磨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白费,脾气火爆的大小姐终究被诈出了一些口不择言之下的“真心话”。

    这下,就算爱丽丝亲口说出自己选择哪方,她也拥有了同样可以掣肘兰蒂斯的把柄。

    芙宁看见她脸上欣慰的笑容,还没说完的话哑在口里,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得太多了。

    “见你第一面,我就觉得讨厌你,”她翠绿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愤怒的影子,最后却还是克制地坐了回去,揉着额角头痛道,“本以为是受了达莲娜的影响,但现在看来,没有她,我还是一样对你喜欢不起来。”

    “是么?”爱丽丝得了自己想要的,整个人都微微放松了下来,她游刃有余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倒是还挺喜欢芙宁小姐您的,没能讨您的欢心,有点遗憾。”

    芙宁自动过滤了爱丽丝的胡说八道,她放下揉脑袋的手,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最后追问了一句:“所以你到底选谁?”

    爱丽丝看着她,轻柔却清晰地吐出了一句令芙宁勃然色变的话:“我得先去见教皇冕下。”

    芙宁的眼神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爱丽丝:“你在开玩笑吗?去见教皇,难道你真打算与教会合作?”

    爱丽丝看着她堪称敌意的表情,心中却没多紧张,她漫不经心地给大小姐杯里添了点红茶,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我去见教皇,可不代表我要选择教会。”

    芙宁眉头微皱,听出了爱丽丝话中的深意。

    “你想去教会做什么?打探消息?”

    “打探说不上,更多的是验证吧。”爱丽丝微笑着解释,也礼尚往来地向芙宁透了点口风,“不知道你们是否听到了风声,教会内部在筹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芙宁果然被她说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升起的愤怒稍稍平息,眼中那股敌意也退了下去,“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通过她的反应,爱丽丝立刻明白了兰蒂斯家族还不知道教皇想唤醒光明神的事,于是她便选择性地说了一半情报出来:“教皇冕下想要重选圣女,而我好像可以去凑个热闹,争一争这个位置。”

    “重选圣女?!”芙宁再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这回完全是被震惊的,“为什么?不是已经有沙丽圣女了么?按照惯例,圣女无病无灾无过错,是不可以被替换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以我的本事,能打听到这些还是托了冕下召令的福,”爱丽丝耸了耸肩,面不改色地隐瞒掉了祭祀仪式的事,“我还没厉害到连这背后的原因都能弄清楚的地步,芙宁小姐要是好奇,不如让公爵大人去调查一下?”

    “确实得调查一下,”芙宁震惊过后立刻严肃起来,她看着爱丽丝,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不简单,“这事很重要,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教会有任何不同于往常的动作都是值得我们关注的,谢谢你爱丽丝,这份情报,算我兰蒂斯家族欠你个人情。”

    爱丽丝笑笑:“那我就不客气地应下了,顺便,麻烦大公爵看在我还算坦诚的份上,替我在陛下面前说说情,让陛下千万不要把我先去中央教廷这事往心里去。”

    “毕竟不管在教皇冕下那里沐浴了多少神的圣光,到最后,我还是得去见陛下的。”她意味深长地道。

    芙宁听懂了她的话音,顿时心领神会,她这下也算是对爱丽丝的站位有了底,于是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将本来要告诉“新盟友”的福利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明白,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告诉你了。”

    “我刚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教会任何不同寻常的动作都值得关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陛下他——身体不太好了。”

    爱丽丝那根敏锐的政治神经几乎一下子就被挑动了,她猛地坐直了身子,低声问道:“最近的事?”

    芙宁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有一阵子了,只是最近才压不住消息,漏了出来。”

    听了这话,爱丽丝缓缓靠回了椅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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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那根弦再没松开。

    她很清楚芙宁这看似简短的两句话背后承载了什么样的信息:皇帝病重难支,教会虎视眈眈……

    帝都的天,就要变了。

    对面,芙宁还在继续道:

    “不仅如此,除了教会,还有很多人正摩拳擦掌、伺机而动,比如,几位殿下。”

    “我相信,你也意识到了这次进帝都的潜在风险。”芙宁语气中多了一丝诚恳,“兰蒂斯家族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提供帮助。”

    爱丽丝知道这帮助必然不是免费的,她得到多少便利,未来就得回报给兰蒂斯多少人情。

    但政治同盟这东西,说白了也就是利益交换,富贵险中求,能搭上兰蒂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爱丽丝觉得,最起码对现在的她来说,收益远大于风险。

    于是她很从容地接下了这支橄榄枝:“那我就先说声谢谢了,相信有了你们的援手,我在帝都行事会更有底气一些。”

    这就算是同意结盟了,芙宁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给了爱丽丝一些用得上的情报——主要是关于皇室的。

    首先是图坦蒙二世,皇帝对教廷表面上尊崇,但真实态度却模糊不清,始终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冷静,而他的三个子女,则各自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大皇子明面上和教廷走得最近,他出生时,教皇亲自为他洗礼,并担任了他的教父,所以大皇子除了是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以外,身上还有一个“教皇教子”的身份,而且凭借这个身份,大皇子的确积累了更多的人脉和势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二皇子则一如老皇帝的行事作风,对教会的态度暧昧不清,既不亲近,也不对抗。他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平衡点,既能获得父亲的宠爱,又能在教廷的影响力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三公主则沉醉于社交宴饮之中,似乎对教廷与皇室之间的博弈毫不在意。她与贵族女眷们的交往交错复杂,但这绝不止于无用的享乐,据说三公主手里掌握了许多大臣权贵的情报,她本人也是个进退有度、胸有城府的皇室成员。

    不得不说,兰蒂斯家族给的这些情报的确很有用处,这三位继承者各有所长,又各有各的偏好和短板,爱丽丝听完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兰蒂斯家族的诚意我见到了,”她笑容里多了丝真心,对面前的芙宁道谢道,“感谢提醒,若日后有什么事,我会及时跟你们联系。”

    芙宁好不容易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她回忆了一下父亲信中交代的事,确定没有遗漏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就好,”大小姐放松下来后便又恢复了自己傲气凛然的本性,冲着爱丽丝没好气地哼哼道,“一会儿回去后,记得看一眼房间书桌上的东西,那里头会告诉你如何联系我们传递消息。”

    “当然,”爱丽丝微微一笑,准备起身离开这间小会客厅,“我会好好记住的,希望我们在帝都有机会再见,芙宁小姐。”

    “哼,到时候再说吧。”芙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带上门走人。

    爱丽丝对大小姐的傲娇本性已经十分了解,她失笑片刻,从善如流地走出了会客室,跟着门外等候的女仆回到了城堡内安排的客房。

    女仆将她送到房间后便礼貌地关上门地离开了,而独自一人安静下来的爱丽丝则开始思考,如何利用今天得到的情报和兰蒂斯家族的资源,在帝都风云诡谲的局势里捞上一笔。

    她抬头望着窗外与约因郡完全不同的景色,明白这场权力的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