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爱丽丝力救沙丽
    到目前为止,局势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裁判所的手中。

    教堂中的气氛愈发紧张,信众们的质疑声越来越大,有人甚至开始对着沙丽咒骂。

    乌禄微微转头,向一旁的裁判所成员示意,一名神父立刻站了出来,朗声道:“既然陛下同意了对圣女的审查,我提议,不如就让裁判所即刻在所有信众面前,对圣女的信仰情况进行审判,以此确保公正透明。”

    教皇闻言脸色微变,他意识到:乌禄这是要在今天彻底处理掉沙丽!

    但若依着裁判所的提议来,那么教皇便无法再插手此事,沙丽的命运将完全被断送。

    然而裁判所对于“公开审判”的要求一出,就获得了信众们的热烈响应,他们的呼声如浪潮般涌向教皇,逼得他再无退路。

    “请让我们见证这一公正的审判!”乌禄再次高声道,看似是顺应民心为信众们代言,实际上却在一步步将教皇逼向绝境。

    无奈之下,教皇双眼微闭深深叹了口气,随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就——”

    乌禄的嘴角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等一下!”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教皇即将松口之际响了起来。

    乌禄嘴角的弧度一僵,猛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恰好看到了他们裁判所新看上的“潜力股”从人群中走出来。

    “爱丽丝小姐?您要做什么?”有裁判所的成员见状不妙,连忙试图过去拦住她。

    但爱丽丝却微笑着拉开了对方阻拦自己的手,并语气坚定地道:“请让我说几句话。”

    她先是以眼神示意乌禄稍安勿躁,随后便直视着教皇,声音清晰而强烈:“冕下,在您做出决定之前,可否允许我说几句?”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礼拜堂的关注焦点都被吸引了过来。

    信众们的目光纷纷转向她,似乎在等着看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少女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乌禄接到了她朝自己使的眼色,虽然心中犹疑,但思考一瞬后,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个自己看好的下一任圣女人选,于是他便示意那位拦住爱丽丝的神父退了回去。

    没了面前的阻碍,爱丽丝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到了还跪在中央、神色恍惚的沙丽身旁。

    “尊敬的冕下,以及在场的各位兄弟姐妹们,”她提起声音,开始说道,“我之所以站出来,是想为沙丽圣女求一个情,虽然她如今的表现受到质疑,但我们不能忘记她这些年来作为圣女的奉献与努力。”

    她略微停顿,目光扫过身边的信众,试图唤起他们心中对于沙丽的记忆,毕竟这位圣女大人曾经被当作是光明神座下神仆的象征,给无数信徒带去了希望与安慰。

    “沙丽圣女为信仰所做的一切,所有的祈祷和奉献,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在教会中无怨无悔地工作,数不胜数的信众因她而得到了救赎。如今就因一次异常的行为表现而当众审判她,难道符合我们教义中关于程序正义的原则吗?”

    爱丽丝的声音逐渐带上了真切的痛心与强烈的遗憾,感染了周围的信徒。她继续引用教义中的箴言:“神说,‘我们要以公正为本,要确保每一个人的声音都能被听到,真相必须在明亮的光下被揭示,而不是在愤怒和偏见中匆匆决断’。”

    乌禄面色微变,显然没有预料到爱丽丝身为他们那一边的人,会突然站出来唱反调为沙丽求情。

    他弄不清爱丽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为免夜长梦多,他还是认为应该现在就趁热打铁,除掉沙丽这个渎神的挡路石。

    “可沙丽的信仰已经受到质疑,她的行为若真亵渎了光明神,我们岂能置之不理?”他皱眉道。

    “这正是我想要强调的!”爱丽丝坚定地回应,“在定罪之前,我们有责任进行彻底而公正的调查,了解沙丽的真实情况,她的信仰与精神状态必须得到关注与理解,而不是仓促地将其推上审判席!”

    信众们开始窃窃私语,爱丽丝的话语在他们心中激起了波澜,一些人对沙丽的记忆重新浮现,而另一些人则被教义忽悠住,开始倾向于实施包含程序正义在内的“全过程”公正。

    教皇看着爱丽丝,心中感到一丝欣慰。虽然他把爱丽丝召入教廷的本意是替代沙丽当一块挡箭牌,但没想到,此时此刻出来力挽狂澜,给予他们父女俩一丝回寰转机的,居然就是这块自己本想随手利用的挡箭牌。

    对教皇而言,若能以这样的方式延缓裁判所的审判,沙丽就会有更大的生还希望。

    “准圣女爱丽丝的话符合光明的教义,我同意暂缓审判,对沙丽进行更为全面的调查。”教皇缓缓说道,“在这之前,沙丽暂时卸去圣女的职务和头衔,由……”

    教皇说到这露出了迟疑之色,因为之前这种有渎神嫌疑的罪人都是交由裁判所关押看管的,但现在裁判所明摆着想要沙丽的命,这让教皇怎么敢把沙丽交给他们。

    这时,“善解人意”的爱丽丝又适时地开口为教皇分忧了。

    “冕下,若您信任我,就请将看守和劝诫沙丽圣女的职责交由我来承担吧。”

    她恰到好处的毛遂自荐令教皇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爱丽丝的眼神愈加满意和赞赏——仿佛写满了对她这副眼力劲儿的肯定。

    “那么,就依照准圣女爱丽丝的提议,暂时收押沙丽,对她进行全面调查后再议审判之事。”教皇以权杖重重顿击地面,沉声下达了最终的处置命令。

    乌禄虽然不甘于今天暂时放过了沙丽,但教皇的命令已下——任何时刻,只要教皇令已经正式下达,那就是不可抗拒的。因此乌禄一时间难以反驳,并且他也明白,事已至此,若执意推动审判,势必会引发更多的争议,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

    这场祈福仪式因为圣女突发的异常行为而被迫虎头蛇尾地终止,教皇很快就宣布了仪式终止,令人直接开始进行仪式的最后一步——向信徒们分发圣水。

    教皇拨给了爱丽丝一些人手供她驱使,爱丽丝刚吩咐他们将还瘫在地上喃喃自语的沙丽带下去收押,一转身,就对上了神色凝重的乌禄。

    她注意到裁决长清澈双眼中那种冰冷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紧,知道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爱丽丝,为什么要阻止审判?”

    果然,乌禄开口便是质问,声音里透着强烈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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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不满。

    但爱丽丝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邀请道:“神父阁下,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外面更需要我们。”

    乌禄犹豫了一下,对她一点儿都没表现出心虚的作派充满疑虑,但最终还是跟随她走出了礼拜堂。

    两人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在通往教廷后方的石径上,前面礼拜堂里的嘈杂声渐渐消退,但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却弥漫起一股凝重的气氛。

    到了僻静处,乌禄终于忍不住,语气严肃地问道:“爱丽丝小姐,请正面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阻止裁判所对沙丽进行审判?她的行为已然亵渎了光明神!”

    “我明白您的感受。”爱丽丝认真地看向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而平和,“但我们不能如此仓促地就做出当场审判她的决定,这会显得我们过于鲁莽,万一被人指控我们因愤怒和偏见草菅人命,岂不是白白落人口实?毕竟沙丽在教会内担任圣女这么多年,她身边还是有一些拥趸的。”

    但乌禄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软化,他抬眼直视爱丽丝时,眼底透出一股如冰蓝湖水般的冷冽。

    “沙丽渎神的行为已是不争的事实,我还是坚持裁判所的立场——我们需要对信仰绝对忠诚,任何对信仰的挑战都必须得到严厉的回应。”

    “我同意,我当然同意这一点。”爱丽丝无奈地叹息道,心道裁判所这群疯狗还真是一逮到这种事就死咬住不松口,“虽然我今天暂时阻止了审判,但这并不意味着是要放过沙丽。我只是在顾忌一点——如果我们草率地直接将人送上审判庭,难免会有些愚钝单纯的羔羊会在事后回想起沙丽的好,从而动摇他们的信心。”

    闻言乌禄微微皱眉,他终于被爱丽丝的话给忽悠住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他疑惑地追问道。

    “程序正义,阁下。”爱丽丝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我刚才在礼拜堂内说的话是真心的,只有实行了全过程的正义,我们才能彻底说服冕下,有理有据、坦坦荡荡地将沙丽送上十字架。”

    “现在只是暂时收押,等调查清楚后,最终的审判还是会如期而至。”

    乌禄这才彻底被她说动,他的蓝眼睛开始回温,但面上的担忧之色却未减。

    “你真的认为冕下会同意最终将沙丽送上审判庭?”

    爱丽丝举起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以无比真诚(看似)的眼神望向乌禄:“我以对光明的信仰保证。”

    “好吧。”乌禄终于缓和了语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以为,爱丽丝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教会的尊严,尽管方法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

    “那就听您的。”裁决长大人最终如此妥协道。

    爱丽丝见状笑而不语。

    她在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急中生智及时站了出来,不然圣女这张好用的牌,岂不就要被裁判所给直接废掉?

    现在,沙丽的人已经暂时攥在了她手里,爱丽丝沐浴着教廷庭院里比别处都要更灿烂的阳光,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里逐步成型。

    “就让我来给你们表演一出“偷天换日”吧。”她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