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仪殿
谢微凉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因此只敢喝果汁。
然而这果汁也是发酵的,她喝的又不少,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
哪知再睁眼,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再看下面,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都相约出去赏夜景去了。
“陛下呢?”谢微凉下意识询问站在一旁的竹沫。
闻言,竹沫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陛下方才喝了不少酒,应当是去醒酒了吧,娘娘可要寻……”
“好,知道了。”谢微凉打断她的话,顿时放下心来。
半刻钟后,谢訦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只是身旁还跟着一人。
见到那人,谢微凉微微皱眉。
谢訦似乎是交代了那人什么,见那人一脸惶恐,连连点头,随后退下。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姐姐想什么呢?”
谢微凉猛然抬头,正好对上谢訦满含笑意的眼眸里,微微一愣。
“在想……”谢微凉环顾四周,嘴角微微勾起,“该如何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见状,谢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落在在座位上喝酒,眉头微挑。
“姐姐可真是尽责,喝醉了也不忘自己的任务。”谢訦嘴角含笑。
闻言,谢微凉在心中恨恨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是笑容依旧:“夜深了,陛下明日还有早朝,早些歇息吧。”
偏巧这时有人携着家眷前来,向两人告别。
谢訦面带笑容地送走那人后,转过身来看着在他身后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笑容的谢微凉,慢悠悠地说道:“姐姐说的有理。”
谢微凉的嘴角缓缓勾起。
“既然如此,那朕就去姐姐那里吧,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离太仪殿最近的是姐姐的崇德殿吧?”
谢微凉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
而谢訦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牵着她的手,对着下面的宾客扬声道:“天已晚,诸位爱卿请便。”
他话音刚落,底下众人纷纷跪下,齐声道:“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
谢微凉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两人身上,微微皱眉,右手微微用力。
可无奈谢訦虽然大病初愈,可牵着她手的力气却是用上了力气,却并未让她感觉不舒服。
于是,她只能任由谢訦牵着她,一路从太仪殿回到崇德殿。
不知为何,谢微凉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可为何怪异,她一时却也说不出来。
崇德殿的宫人原本正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见状慌忙行礼。
“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而谢訦只是穿过人群,将谢微凉拉入殿中,随后便倒在床上。
谢微凉皱着眉头上前查看,便看见谢訦露出痛苦之色,脸颊隐隐发烫,心下了然,连忙吩咐在门外的宫人:“快拿碗醒酒汤来!”
她话音刚落便传来敲门声。
谢微凉才为谢訦脱下鞋袜,取过被子盖在他身上,闻言正欲起来,手腕却被虚虚握住。
“嗯……”耳边响起谢訦难受的闷哼。
见状,谢微凉环顾四周,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她闲时做的小玩偶,取过来塞在他的手上,这才走到门前,开门。
门口站着竹沫,见状便端着托盘进来,将两碗醒酒汤放在桌子上。
谢微凉走到桌前,看着上面的两碗醒酒汤,眉头微蹙。
竹沫跟在她身边许久,她一颦一笑都了如指掌,闻言轻声说道:“今夜敬酒之人颇多,娘娘难免饮酒,奴婢便多准备了些。”
说罢,便将其中一碗放到她手中;“娘娘照顾陛下的同时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才是。”
闻言,谢微凉从她手中接过碗,深吸一口气,将碗中汤药尽数喝完,随后放下,拿起另外一碗,走到床前。
而竹沫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谢微凉无法,只得先将碗放到一边,随后将哼哼唧唧的谢訦扶了起来。
谢訦虽说酒量还行,但无奈大病初愈,现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手里端着一碗什么,正朝他走来。
那一瞬间,谢訦的眼前浮现出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来,见那人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到他的身上——
他扬手,下一秒便感觉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渐到了,隐隐有些发烫。
而谢微凉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随后又看了一眼挣扎着要起来的谢訦。
不知为何,谢訦突然感觉到身旁有冷意袭来。
是没关紧窗户吗?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门外传来竹沫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没事,再端一碗过来吧。”
而谢訦挣扎着靠在谢微凉为他准备好的靠枕上,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过了半晌,他嘴边似乎抵上一个凉凉的东西,隐约有液体进入他的口中,他本能的吞咽下去。
谢訦混沌的脑子这才稍微变得清明,也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样貌。
谢微凉手里还端着竹沫送进来的醒酒汤,见状直接将玩塞到他手里,语气冷冽:“陛下醒了?那就自己喝吧。”
谢訦刚醒来手上便被塞了一碗汤,因着晃动,勺子和碗壁发出响声,在两人之间叮咣作响。
屋外隐约传来宫人们说话的声音,谢訦盯着手里的汤,忽的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小年夜,他和母妃在冷宫中喝的那一碗清汤了。
谢訦低垂着眼,一旁的谢微凉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见他端着碗发呆,忽得有些发困。
“陛下喝完就早些歇着吧,臣妾就在隔壁,陛下有事吩咐便是。”
门关上的声音唤回了谢訦,他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久远的记忆都甩了出去,随后仰头,将手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一墙之隔,谢微凉躺在床上,尽管头疼地厉害,困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展昭的声影,以及他与谢訦熟稔的模样。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知道两人必定早就认识。
那谢訦知道他见了木沉霜吗?
谢微凉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反而头更疼了。
“唉……”她轻声叹了口气,仔细回味着那个名字。
展昭……
真的是巧合吗?
“嘶……”头又疼又闷,教她忍不住发出声音。她索性将被子一盖,把头缩回去。
睡觉!
翌日,崇德殿
谢微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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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整理好仪容,随口问了一句:“陛下看起来还好吗?”
闻言,竹沫为她整理好领子,回道;“回娘娘,陛下走的时候嘟哝着头疼,眼下一大片乌青,应当只是睡眠不足。”
谢微凉想到上朝的时间,微微点了点头。
养心殿
谢訦看着手里的奏折,眉头紧锁。
宫女轻手轻脚地揭开香炉,添上香料,随后准备离开。
“等等。”谢訦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出。
宫女见状连忙跪下,语气恭敬:“陛下。”
“将香炉拿出去,以后养心殿不要燃香,朕闻不惯。”
“是。”
说完这话后,谢訦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眼睛,开口道:“另外,再沏一壶浓茶过来。”
待宫女离开后,谢訦这才拿出那封来自西北边境的密信,放在奏折旁边。
奏折是兵部尚书前些日子呈上来的,写着边境军费支出庞大,而瑞王还又连上几道奏折催军饷。
而那封密信里却说已经三月没有军饷运过来了,边境苦寒,又是隆冬,边境几个部族又蠢蠢欲动。
谢訦长叹口气,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一个时辰后,看着站在眼前的展昭,谢訦将奏折和密信一同交给他,眉头微挑:“看看?”
展昭看着里头的内容眉头微皱:“微臣只是殿下身边的幕僚,此等机密陛下自是应交由殿下。”
“是吗?”闻言,谢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朕那皇弟你也应该知道,从小便是个靠不住的,这事紧急,就算现在八百里加急也赶不上,要不……”
说这话的时候,谢訦一双桃花眼弯着,还带着笑意:“你让他现在回来?”
展昭想到那人,顿时摇了摇头,乖乖看了起来手中信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语气微冷:“陛下也以为是殿下私吞军饷吗?”
说这话的时候,展昭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谢訦,心中却无端想到谢舜在他临行前交代的话,开口道;“陛下应当知道,兵部尚书是已故丞相的门生。”
“慎言。”谢訦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下去吧,朕知道了。”
于是展昭辛苦赶过来只待了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
座位上,谢訦回忆起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捏着信的手缓缓握紧,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
“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母后。”
清凉院
展昭气冲冲地回到房里,手里还捏着谢舜给他的密信,上面密密麻麻得写着谢舜给他画的饼。
“说的倒是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我在这里奋斗,关键我还没说什么人家就给我赶出来了。”
窗外,无意路过的谢微凉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话,眉头紧蹙。
看来这位幕僚此次进京是带着目的而来。
只是不知这是在哪儿碰壁了。
“怎么又碰着娘娘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微凉转身,木沉霜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她。
见状,谢微凉嘴角缓缓勾起:“怎么,这次反过来,是嘉贵妃跟踪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