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和罗铜说开,又抢了他两块酥油,身心轻松的蹦跳回家,路上还拽着一把狗尾巴草,编了两只小兔子。
他一进门,就看见蹲在墙角刨土的四个人,姿势都出奇的一致,就连他素日爱洁的二哥都在其中,像炮弹一样冲过去,气得跺脚:“你们好过分,背着我偷偷聚在一起玩!”
温时琢半蹲在地上,锄头拄着松软的土地,漫不经心的抬眼:“哪里没有等你,不是你先跑出去。”
“快去挑种子,等翻完土,就可以一起下种子。”姜满棠弯着眼眸看向温令,看样子很顺利,“选个自己喜欢的。”
温令思忖片刻,好像是那么回事,转头就兴致勃勃的挑了一个白菜籽和胡瓜。
姜满棠瞧了两眼,就搬了去砖块做了分区。
五人同时扬下最后一把种子时,天色已经染上了灿金的色泽。
姜满棠进了庖厨,还未等她,温时琢就跟进来:“阿姐,我帮你生火。”
她本来是想着今日再进山里探一探,但眼下这个时辰,温时琢肯定是不同意的,只好明儿一早再说。
温时琢动作利落的将圆柴劈成细条,直到钻木取火都异常顺利,姜满棠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带着几分欣慰,直到将火种放进灶堂,一缕黑烟从中飘了出来。
她挑眉,看着温时琢面上的不解和迟疑,唇边勾着一抹笑,生怕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便装作不经意间回身去拿东西:“阿琢,记得架起来烧。”
温时琢眨了眨眼,耳根有点红,知道她看出来了,这回没选择含糊过去,同她道:“下次就能生起来了。”
“是,我们阿琢能把火生得越来越旺!”姜满棠笑着拍着手,一边逗着鼓励他,一边应声给他画大饼。
她用温火,熬着米粥,思忖着要在哪个位置砸出个后门,不然每次进山林,都要从正门邻里小路绕到村口来回,想带点大件的东西回来,都难保没人瞧见。
而在温家背靠山林,若是个猎户居住,那是正经能靠山吃饭的位置。
她把排骨从盖罐里拿出来洗净,温时琢坐在矮凳上拿着吹管把控灶堂里的火势:“阿姐,有粥喝就可以了,排骨留着下一顿吧。”
“哪里够?”姜满棠抬眸,看向温时琢,他清俊的脸庞被灶堂里的火添上了朦胧,显得脸上线条流畅,温润,“瞧瞧咱家面黄肌瘦相,都像是一家子逃难来的流民。”
“这些东西吃完了,还可以再买,但身体底子完全熬坏了,要拿什么补,天山灵芝,还是神峰雪莲?”姜满棠神色认真,温时琢天性敏感,并不似温令那般钝感,更不能用同一种方式来对待。
温时琢对她释放善意,可心底不见得接受她几分,反而是温令,从不开口认同,心里却将她当成了一家人。
他怕她后悔,怕她抛弃,永久的试探,时刻的犹疑,不信他会被爱意拥抱,这都是他刺向自己的弯刀。
“阿琢,你要试着相信我,我们是家人。”
温时琢启唇,却又哑言,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罪恶。
他哪里是不相信她,他是不敢让自己去相信,没人知道他心底的荒芜在悄无声息中发了芽。
温时琢不敢想象,若他选择相信,将来的有朝一日她却选择远离之时。
恐怕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知道自己性子有多狠厉执拗,骨子又有多阴鹜偏执。
“阿姐,”温时琢拿着吹管戳着灶膛,垂眸看着蔓延飞溅的火星,“当时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姜满棠神色有一刹那恍然,还以为他是在问她和系统的抉择,后来沉思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温时琢觉得,她从未和温舒宁拜堂,温家逼婚更不光彩,里正来做主那日,她完全可以拿着嫁妆走,至少要比拖着他们轻松。
有嫁妆和手艺傍身,她吃不到一点苦。
“大概在那一刹,我不想对既定妥协,不过是买定离手,”姜满棠见他看过来,目光温柔笃定,上扬的眼尾带着些许弧度,“月亮只是低悬,不是坠落,阿琢。”
温时琢沉思着姜满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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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薄唇无声的呢喃:不想对既定妥协。
“护着你,只是因为,是你。”
温时琢的眼眸逐渐睁大,他不由自主去追寻窗柩外云层中的银白色月牙,在白日,本就微弱的月泽更是不见半点光亮,却在方才,仿佛有一抹光亮落在他身上。
姜满棠经过长久的血腥争斗,早就不是个过于细腻的人,能这般开解温时琢已是不易,两人都默契的点到为止。
她捞出锅里软糯的白粥,将排骨焯水除去血气,再次洗净后,放入姜片、八角、桂皮、香叶,又点了少许盐,盖上锅盖清炖。
她抬首,就瞧见温令在门口探头探脑,对上她的视线,又唰地一下撤回去,没一会儿又探头看她。
“做什么?在家里当贼?”姜满棠被他偷感十足的动作逗笑,挑眉看着那片露出来的衣角。
“我才不是贼,我光明正大!”温令侧步移出,跺了下脚,难道他真的很像贼?
怎么都怀疑他偷东西!
温令鼓着脸,朝姜满棠大步流星且昂首挺胸地走过去,若不是他人小,或许还真让他拿捏住了气势。
他抬手,将狗尾巴草编织的兔子递给她,眼眸低垂斜睨:“谢礼。”
“你编的?真的送我?”姜满棠唇际染笑,勾着那个狗尾巴草根。
“当然!”温令昂首挺胸,面上颇为骄傲,“我岂是那等不知图报的人。”
“阿铜说,谢谢我相信他!”温令双手捂着唇,面上窃喜遮掩不住,“唉呀,都是男儿郎,还搞这些肉麻的。”
听他的只言片语,温时琢就猜到了大概,罗家的事他也听过一些,但他是不信的,否则也不会让罗铜和阿令处在一起。
先前他看过罗叔和婶子那种溶于岁月的相互扶持和处处难掩的爱意,也见过罗叔和如今的妻子相处,想着便是另有隐情。
姜满棠简直被他心口不一又强压开心的小模样可爱死了,一手撑着灶台,一手抬起,用那根草兔遮挡在唇边,笑得花枝乱颤:“一会儿找个罐子插上,摆在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