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到灵魂都闪过白光那一刻,沈见岚用力到几乎咬破自己的唇。
临城路边人来人往,她安静蜷缩着,凛冽寒风刮到脸上都好像失了力度,只是埋头在臂弯里,佯装安睡的模样。
大城市的行人都见过世面,往来路过她的人不少,并没有任何人投来多余的眼神。
仿佛一具树墩石像,沈见岚一声不吭与整个世界对抗着,很快就连头脑都混乱起来。
她不清楚是过了一分钟,还是一个世纪,只觉得生命力的流失是那样迅速,又那样顽强地绵绵不绝。
一如某次眼睁睁看着手腕上血流如注,但几乎要把整个浴缸的水都染成红色,她还是能维持着清醒的状态,一点点把自己凌迟。
这绝不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不是她最绝望的一次。
但却是某一次,她真切地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她,支撑住她。
但她已经把虞思鸢赶走了……
她不想被虞思鸢看见这副模样,这副颓唐落魄模样,一如孤寂死去的无名氏。
沈见岚不愿意。
可如果虞思鸢真的来了,她……她还是会开心的吧。
很开心。
但她已经注意过好几次,虞思鸢真的走了,不会再回头了。
再次见面,可能是听说她的死讯,亦或是她侥幸活下去,然后不声不响地继续约会。
都好,都可以。
沈见岚的思绪几近破碎,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钟,她脑海里无端地出现和虞思鸢交缠的画面。
那么温暖的身体,热切地吻住她的唇,整个人仿佛有着什么魔力一般,只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她失控。
她很想再来一次,很多次。
和虞思鸢最亲密接触。
……
沈见岚软软倒下去的时候,似乎是心有灵犀般,拐角的夜色处闪出来一个静静立着的女人,狐狸眼中弥漫着不解和哀恸神色,在即将落地的刹那用力将她抱在怀中。
“沈见岚!”虞思鸢有些费劲地抱着她直立起来,在耳边急切地唤她的名字。
怀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双唇都已经没了血色,双眸更是紧闭着,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反应。
虞思鸢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心神一乱,颤抖着吻上了沈见岚的唇。
冰凉的,但可以感知到鼻中呼出的温热气息,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是死了,只是晕过去了。
三甲医院就在附近,等救护车的时候,虞思鸢觉得这一两公里的路格外漫长,就连红绿灯都有足足五个。
救护车终于赶到的时候,车上的医护人员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个女子相依为命紧抱在一起,一个已经昏厥不省人事,一动不动一如冰雕,另一个则是静静立在原地,解开了大衣的扣子,慎之又慎地将昏迷的那个搂进怀中,试图用体温将她焐热一点。
沈见岚被担架抬起,虞思鸢跟着上了救护车,不大的空间内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目之所及一片雪白,颊边还残留着沈见岚脸颊的冰凉触感,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扎在自己掌心上,一点也不疼。
救护车两百五十块钱一次,虞思鸢在心里嘲笑自己是同样的二百五。
怎么会那么听沈见岚的话,就那么不负责任地离开呢?
如果不是她不放心,压根就没走远,又折回来看一眼,是不是就任凭沈见岚倒在这样的寒风里?
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沈见岚了?
在那么一瞬间,虞思鸢几乎想狠狠咬她一口泄愤。
才刚刚愿意告诉她名字,就想诀别了吗?
可视线落在担架上的沈见岚身上,一片触目所及的白色里,女人的脸色还是扎眼的白,虞思鸢的心又轻而易举软下去,再也不忍生出半分苛责。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安慰她没什么大事,虞思鸢平静道了谢,身体却一动不动坐得笔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她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把医院的流程跑完。
进急诊,挂号,缴费,分配床位……一切流程按部就班,虞思鸢来医院次数不多,住院流程走得生疏,只能笨拙地在所有能选档次的地方选最贵的那档。
求求医生救救我的沈见岚。
那么粗的吊针扎进沈见岚手背的时候,虞思鸢强迫自己注视着,吊瓶一点一滴往下滴,看得她眼睛发疼,却好像真的注入了什么生命力量一般。
最后医生说没什么事了的时候,虞思鸢几近脱力。
医生是位中年女性,她推了推眼镜,单独和虞思鸢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开场白是最寻常的问题:“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虞思鸢一愣神,下意识想说朋友,想了想,又说:“女朋友。”
她目光清明,坦坦荡荡,而医生也只是点了点头,在电脑上敲着病历:“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碍,挂几天水就好了。”
虞思鸢松了一口气,却又更加紧张起来,斟酌着措辞跟医生讨教:“医生,那她为什么会晕倒……”
医生镜片后的目光霎时严厉起来,从头到脚打量了虞思鸢一遍,叹了口气:“你平常也别忙着工作,多陪陪你女朋友。患者她身体很虚弱,平常可能三餐也比较不规律,这回一下子吃了太多牛肉,消化不过来,所以就出事了。”
“牛肉是益气补血的好东西,但身体弱的人一口气吃太多,只会适得其反。她这样的身体状况,一时间晕过去很正常,过会就能醒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后要多注意滋补,当然也别补太过,可以看看中医什么的。”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吃什么喝什么的注意事项,虞思鸢忙不迭记在手机备忘录里,连连应声,最后诚恳认错:“是我平常不太关心她,看她吃得少,总想让她多吃点……”
医生摇了摇头,严肃地科普:“按你描述的饭量来看,患者平常就吃这么一点,她的胃已经很薄了,只能循序渐进地来,你这样子瞎胡闹,唉……”
虞思鸢唯唯诺诺,医生挥了挥手:“出去吧,你不懂也就算了,她也是,就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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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就真吃,身体怎么能这么儿戏……”
虞思鸢退出医生办公室,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而她加班了一下午,又闹腾了这样一通,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困。
她眼睛有些涩,踌躇了一会儿,先去小卖部买些必要用的东西。
比外界高出几倍的物价,虞思鸢看也不看,麻木地买了一些脸盆毛巾牙刷拖鞋,又绕了一圈回到病房,这才小心翼翼去探看沈见岚的神色。
一瓶水挂了一小半,沈见岚的眉心已经舒展开来,双眼还是紧闭着,不知道是还没醒,还是睡着了。
虞思鸢的视线落在沈见岚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纤瘦,雪白的手背,细长的手指,护士扎针的时候找了很久的血管才一次扎成功。
而她刚刚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比想象中要轻得多,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失了踪迹。
刚医院里住院的其他人比起来,沈见岚这点毛病根本不算什么,医生甚至说病房紧张,等明天沈见岚醒过来就可以直接出院,后续几天再来医院门诊挂水就行。
刚刚买的住院那些东西也成了一次性用品。
虞思鸢坐在床边,不知道自己该是悲是喜,到最后只剩下平静无波的目光,温柔地始终落在沈见岚身上。
这一夜,她趴在沈见岚枕边与她共眠。
……
沈见岚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不再是刺骨的寒风,冰凉坚硬的人行道,而是女人温暖柔软的怀抱,和柔情注视的眼神。
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本能地不愉快,但若有若无的甜香气息却又让她感到极为熟悉和安心。
沈见岚往香气传来的方向蹭了蹭,又蹭了蹭。
她知道这是在梦里,所以纵容自己当一回小孩子,有什么想要的就尽力去争取。
她不仅想要靠近,更想要霸占和拥有,一旦抓住了,就不想松手。
虞思鸢惊醒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手腕有点疼。
是沈见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如同依恋人的小兽一般,不肯让她有一点逃脱的机会。
虞思鸢连忙看了一眼吊瓶,好在已经空了,也没有牵动到伤口。
她小心翼翼挪动着位置,另一只手安抚地落到沈见岚的发间,轻轻摩挲着,柔声安抚着:“乖,别动。”
沈见岚在睡梦中,好像也很听她的话一般,顺从地带着她的手慢慢挪回原位,然后再也不动了。
虞思鸢便也只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沈见岚的身边,一如坐牢般可笑。
其实沈见岚的力气在病弱状态下已经小了很多,只要她稍一用力,就可以有轻易挣脱。
更何况,还需要她起身去做的事情有很多,眼看就可以去食堂打早饭了,晚了就抢没了。
可莫名其妙地,虞思鸢选择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感受着沈见岚只在梦里对她释放的占有欲。
她的手也轻覆上沈见岚的手背,似乎是甘愿把自己双手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