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火入魔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同理,一个人魔功练多了,总是难免走火入魔。

    大段奇异的印象流入冼清尘的脑海,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地上,旁边有一滩发黑的淤血。而他口中发苦,满是铁锈的血腥味,这滩血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冼清尘吐出血沫,哀戚戚翻了个面,心想,果然是走火入魔了。

    魔宗教主不好做啊。

    他环顾一圈,这暗室里除了一个蒲团外什么也没有,长明烛盏里的火苗很微弱,摇摇晃晃地照亮窄小的空间。

    是他平日里修炼的地方没错。

    脑袋阵痛,冼清尘费力去回想走火入魔的经过,却发觉自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往。

    只剩下些来到宗门的片段和自己的身份。

    身边的东西倒都还记得清楚,冼清尘很快就找到开门的机关走了出去。

    虽然江湖人称魔宗,但他所在的宗门其实有个正经的名字——不二宗。

    不二,不是说这里的人不二,而是寄予了该门派一个宏伟的愿景,要做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出挑。

    事实上,不二宗也确实做到了。

    在仙门道法被视为正统的时代,这里的弟子各个魔功加身,歪门邪道偏僻法门,怎么出格怎么来,是一个大型问题少年聚集地,让正统仙门头痛万分,恨不得除之后快。

    冼清尘刚刚推开内室的门,耳边立刻灌入一公鸭嗓魔音。

    “尊主出关啦!尊主,属下有要事禀报!尊主,您看我是戴这朵红花好看,还是这朵紫花好看?”

    他说要事,结果居然只是哪朵花好看,冼清尘抬眼看去。

    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美丽。一身锦绣红袍子,左右手各捧着一花作西子捧心状,十万分的忧郁,花花蝴蝶般在他眼前晃啊晃。

    冼清尘被晃得眼晕,挡了一下他:“远些。”

    少年乖乖站远了,道:“尊主有烦心事?是闭关不顺利?”

    确实不顺利,大大的失忆了。但冼清尘不能说,这些魔宗的小兔崽子,即使看上去纯良无害的,实际都不是善茬。

    他只能作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淡然模样:“无事。”

    说罢,盯着他手里的两朵花和少年的脸细细思索。

    盯着盯着,少年的脸渐渐红起来,往前进了一步:“尊主……”

    冼清尘终于想起他的名字:“陈栀,红色的。”

    陈栀当即扔了紫色那朵,嘿嘿笑道:“属下也觉得红色好看,阿栀果然与尊主的品味相似呢。”

    ……大红色的衣裳和紫色的花,确实怎么样都不配吧……

    他将红花簪在头上,仔细看去,他脸上还抹了层淡粉的胭脂,涂了口脂,在灯下亮亮的,很润泽,说一句人比花娇也不为过。

    虽然他长得也挺娇艳,但毕竟是个男子,簪花抹粉过头,香得人直想打喷嚏,冼清尘摇摇头,又有点晕了。

    “我要沐浴。”

    身上的污血还没有洗干净,黏黏的很不好受。

    陈栀顶着那朵嫣红的杜鹃花,迈着轻盈的步伐,哼着歌走出去吩咐仆从了。他唱歌跑调到天外,古古怪怪,难以分辨是什么歌曲。

    冼清尘脑仁儿隐隐作痛,耳边窗格忽然发出一声树叶摩挲般的轻响,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退步飞快折下一旁的瓶中花叶,覆手飞了出去。

    飞出去他才觉得不妙,这一次走火入魔,功力退了五六成。

    好在来人不是外人,是个矮瘦的少年,一身黑衣,很普通的长相,普通到扔到人堆里翻也翻不出来的那种。冼清尘记得他叫阿芜,是他的亲信。

    阿芜没有躲,任由花叶刺进肩头,面无表情地把它拔了出来,衣料霎时洇出血色,冼清尘见此,愧疚道:“是阿芜啊,抱歉。”

    阿芜摇摇头:“尊主不用,向我道歉。”

    和刚才的陈栀相比,陈栀是一株扭来扭去的大红花,阿芜是一棵板板正正的小树,连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从窗子里翻了进来,扑通跪下来。

    冼清尘:“……”

    阿芜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地面,也不开口。

    冼清尘:“什么事?”

    阿芜这才道:“属下无能,青云山庄,七十二人,逃掉一个。”

    冼清尘费劲听完,想了半天“青云山庄”是个什么地方,突然灵光一闪,一直隐隐作痛的脑仁像是开了口子,有画面呼呼的往里灌。

    青云山庄的主人是仙门正道的小家族之一,楚家。

    别的全然忘了,只有一件事,本来是梦境中的印象,现在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楚家的幼子楚回舟,是主角,而他冼清尘,是反派。

    反派最终会在十年后死于主角剑下。

    冼清尘心中大震,怪不得走火入魔时有道声音一直告诉他,现在死的不是时候,必须要等到十年后。

    有主角有反派,这定然是一个故事,但冼清尘真不想做这个必死的反派。

    所以他在昏厥的间隙召来阿芜,让他带人立刻围杀楚家,将自己的必死结局扼杀在摇篮里。反正楚家在仙门中地位轻微,原是个必胜的法子。

    可是主角之所以是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阿芜折损了十来位弟子,依旧没能找到楚家刚满十一岁的幼子楚回舟。

    想到这,冼清尘有点站不稳当,扶着椅榻坐下来。

    若是继续追杀——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楚回舟得到大能师父相助,十年后报仇将他捅对穿(爽快版)。

    若是拐回来囚在眼皮子底下——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楚回舟忍辱负重,各方相助,十年后将他捅对穿(残忍版)。

    若是以真心待他收来宗门做义子——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楚回舟一直含恨,蓄势待发,欺师灭祖,十年后灭了不二宗,依然将他捅对穿(神情复杂版)。

    ……

    阿芜垂首:“尊主责罚。”

    冼清尘被自己捅对穿的必然结局惊骇,沉默良久,摆摆手叫他起来说话:“算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爽快版的死好过其他任何一种死法,不如好好收拾一下安度晚年。

    阿芜自知自己没有办好事,又看冼清尘一脸如丧考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自责,往地上重重的一磕:“尊主责罚!”

    “我说了不必……”冼清尘叹口气,想起阿芜的板正性子,不罚他他反而不高兴,便道,“那你去领十鞭吧。”

    阿芜松了口气,站起来,径直往窗子上跳。

    冼清尘叫住他:“阿芜!这里又不是外面,为什么要爬窗?走正门吧。”

    阿芜转过身恭敬道:“我是尊主死士,死士、不走正门!”

    “……”

    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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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尘表示尊重每一个死士的职业习惯。

    阿芜前脚刚跳窗,轻快的陈栀就从正门出现了。

    “尊主,沐浴的水准备好啦!”

    与冼清尘一前一后离开前,陈栀瞟一眼大开的窗扉,瞥见上头一点几不可见的脚印,暗中翻了一个白眼。

    看见一池姹紫嫣红的缤纷花瓣,冼清尘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让陈栀去吩咐了。

    陈栀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来脱他的外袍:“尊主,让属下伺候您吧。”

    他的手蹭上来,带来一股花香,冼清尘侧身避开,自己走进屏风后脱衣入水了。

    陈栀知道冼清尘一贯不喜欢被人碰,此番尝试只是手贱,立刻旋身去外间煮茶去了。

    这是冼清尘沐浴后的习惯,他的尊主高高在上,出身成谜,有许多吹毛求疵的小习惯,可以说是难伺候。

    比如这沐浴的水温要只比入口的高上三分,沐浴后易口干舌燥,须得饮半盏清茶,茶叶要取一季最好的,还要用泉水煮,喷发出馥郁鲜爽的香气才好。

    不管不二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怎么说,陈栀乐在其中,他爱护尊主,愿意时时刻刻伺候他,只不过,若是尊主身边只有他一个就好了。

    陈栀闻闻水雾间漾开的茶香,看似不经意道:“尊主,昨夜阿芜放跑了一个人。”

    冼清尘闭目养神,不太想听这件事。

    他静气调息完,道:“阿芜与我说过了。”

    陈栀先是一笑,探出一个脑袋,见到水雾里,尊主黑发落肩出尘的姿容,想说的话不由得滞在嘴边,只想悄悄欣赏一阵。尊主自己不知道,若他不是不二宗的尊主,世上有的是特殊癖好的权贵愿意出价黄金万两将他买回去,关在金丝笼里日日研磨。

    冼清尘虽然功力减了五成,但感知依旧敏锐,被他奇奇怪怪的打量盯得不自在,飞出一记锐利的眼刀:“嗯?”

    陈栀连忙嬉皮笑脸地回话:“阿芜办事毛毛躁躁,亏得是我悄悄跟上去,那小屁孩没插翅膀,当然飞不远。”

    捉了人,却没有告知办错事的阿芜,反而来冼清尘面前献殷勤,陈栀的小心思无非是挤兑阿芜。本来冼清尘该是有些不悦的,此时却没心思不悦,而是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主角没有逃走?

    陈栀哼哼道:“我将他关在水牢里了,本来想一杀了之,但尊主既然出关,属下就来问问尊主的意思,想怎么杀。”怎么样,他是不是很贴心,是不是比阿芜那个呆头鹅有用的多?

    冼清尘如遭雷击,爽快版的必死结局好像正插上翅膀遥遥飞走。

    “你……还把他怎么样了?”

    陈栀得意叉腰:“尊主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对仇人我从来不手软!”

    完了!

    全完了!

    陈栀人比花娇,却有阴狠手段,掌刑罚堂的时候,哪怕抽个鞭子都要私自沾辣椒水,将一个铮铮铁汉打的嗷嗷哭,人称不二宗小辣椒。

    陈栀雪上加霜:“不仅如此,我还报了尊主名号,叫他死个明白,发扬尊主敢作敢当的好名声!”

    冼清尘绝倒。

    绝对不是爽快版死法了!先辱后杀!凌迟而死!死后抛尸!野狗分食!

    “带我去看看……”他绝望道。

    陈栀皱眉:“水牢脏的很,尊主不用亲自去,吩咐属下就可以!”

    冼清尘怒极:“我要去!”

    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