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邻居
    一些简单的事情,江易雅可以让那些丫鬟去做,但是谋反这事儿涉及太多,她实在是不敢让那些丫鬟知道分毫。

    昨天晚上,她熬了一夜,一直在分析京城各方的势力,判断他们的意图,表面上是说,想帮江易周尽早融入京城。

    之前她就熬夜帮江易周整理过各家夫人小姐的喜好,这次打着同样的幌子做事,没人怀疑她。

    江易周拿过手帕擦擦嘴,耸耸肩表示随便,江易雅总会有自己一个人干活儿太累的时候,到时候她就想起来找帮手了。

    活儿是干不完的,不会用人,迟早将自己累死。

    像是江易周,她已经将很多活儿分配给别人了,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更多手下来帮她做事。

    造反说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大家都是从无到有的过程,这期间,没人手就得自己干,没人能维持光鲜亮丽的模样。

    尤其是她们的起点,算不上低,也委实不算高。

    “坐吧,上茶。”

    江易周体谅到江易雅紧张的情绪,带着她去了较为僻静的角落里坐着,还打发诗琴离开去倒茶。

    身边没有丫鬟了,江易雅反倒更紧张了,她怕有人偷听。

    “谁会来听咱们俩的墙角,听一耳朵后宅之事,于他们那些做大事的人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江易周老老实实表示,不用紧张,现在你我不过是大人物眼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说的是真心话,落在江易雅耳中却无端多了几分嘲讽。

    江易雅深吸口气,她知道为何自己感觉不舒服,因为江易周说的是实话,不过没关系,总有一日,那群人会知道,她们并不是无足轻重的后宅女子,还会是坐在对面的对手。

    “昨日我将整个大庄有名的势力都记了下来,还有他们背后支持的家族,以及那些家族之间的关系。”

    江易雅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江易周接过来一看,惊愕不已。

    这详细程度,快赶上世家名录了,拿着这本书去杀世家,可以将整个大庄的世家势力全部铲除掉。

    给出册子的江易雅绝对想不到,对面看书看得认真的人,脑子里在想多么可怕的事情。

    “其实没几个真有本事问鼎的人,主要还是以太子和三皇子为主,陛下多年来勤于政事,朝堂很是安稳。”

    前些年在位的这位皇帝,确实对政事很上心。

    建好国家非一朝一夕的努力可以完成,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还有不止一代人的努力,这位皇帝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大抵是觉得,往前二十年,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他是人们口中的圣明天子,大庄的繁华全是他一手缔造,因此他觉得,是时候享受享受了。

    却不知人堕落的速度有多快,国家破败的速度就有多快。

    江易周骑马观花似得,大致看了一遍那册子上的家族,啪的一声合上,抬头问江易雅,“你觉得咱们大庄,还能撑几年?”

    “啊?”江易雅不明白什么意思。

    现在的大庄,除了皇帝做事稍微荒唐了一点儿外,似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远不到历史上记载的那些走向末路的国家,几乎亡国的地步,甚至没有亡国的前兆。

    可一切就是发生的那么迅速。

    “这本册子非常管用,多谢。你觉得是谁的势力,渗入到了流民之中,还借着流民的眼睛,监视江家?”

    “三皇子,高贵妃的兄长曾任原州石安郡太守,这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石安郡。”

    原著中并没有写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所以江易周也没法开挂,直接锁定幕后之人,她沉吟片刻,又问道:“你说,现在外面的那些流民里,还有没有别的势力的人?”

    江易雅不解江易周为何这么问,“两伙势力怎么会混到一起,我觉得外面的流民,应该是真的流民了。”

    “你去过石安郡吗?”

    江易雅摇头,她怎么可能去过,她连京城都没出去过几次。

    “我也没去过,但我以前听来县城买卖粮食的人提过,说石安郡的粮价很低,不少商人都去石安郡买粮,有时候,石安郡会放出大量陈粮,价格非常非常低。”

    江易周是刚刚听到石安郡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这件事。

    记忆藏在大脑深处,并不会经常冒出来,有关联词更利于她想起来。

    江固待江易周并不好,让她做粗活,还会时不时饿着她几顿,美名其曰让她长长记性,不让她反抗。

    饿得受不住时,江易周会偷偷跑出去,拿着小周氏给的铜板去买吃的。

    钱太少,能买到的粮食不够饱腹,为了能活下来,江易周打听了许久,才得知有这么一份便宜又量大管饱的粮食。

    石安郡的粮食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大多数会直接卖给粮商,粮商只说是自家的陈粮,若不是江易周打听到关键人身上,不可能得知这种消息。

    “听一些老人说,二十年前,石安郡有原州粮仓的美誉,那地方十年有八年风调雨顺,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石安郡年年闹灾,朝廷年年赈灾。”

    江易周说到这儿,江易雅已经明白了。

    十二年前,高贵妃的兄长到石安郡当太守,就是这十二年来,石安郡从粮仓变成了灾区。

    “十二年,他们竟然那么早就开始谋划那个位置了,这么多年,他们不知道昧下多少赈灾银两和粮食,现在所谓的天灾,是真的吗?”

    江易雅越说脸色越差,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三皇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外头那些流民,会不会全是假的?三皇子只是撤走了一小部分人,剩下的人还在监视江家。

    以流民的名义向京城输入大量的人,三皇子这是要逼宫吗!

    “停停停,别想那么多,他们还没本事在那位眼皮子底下这样折腾,若真有这份本事,太子之位不早就换了人了?”

    江易周翻开手头的册子,在第三页找到了高家,她指着江易雅自己写得东西,让江易雅看。

    “你自己写得,高家原本是已经没落的世家,是高贵妃入宫之后,高家才一点点好了起来,如今的高家勉强算是二等世家。”

    江易周算了算时间,高贵妃入宫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将一个没落的世家,拉到二流行列,高贵妃是真有本事。

    她继续说:“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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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高家兄妹俩的钱和物资,都投给家族了。”

    养兵和训练一批手下,这些事情肯定也有在做,大世家谁手里没点儿兵啊?说是护卫家丁,实际上就是兵。

    只是想要成规模,二十年不足够。

    世家的底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少说百年,二十年就是将国库搬空了,也不可能打造出远超大世家的势力。

    这就是为什么江易周到现在都不曾和江盛翻脸的原因,江盛留下的财产能让她少走多少年弯路啊!这要是做任务,江易周能亲热地喊对方爹。

    江易雅闻言,稍稍放松了些,敌人没有想象中可怕,那真是太好了。

    江易周刚要接着跟江易雅讨论外面流民的事情,诗琴就端着茶水过来了,她将托盘放下后,没有倒茶,而是先同江易周说了一件事。

    “小姐,刚刚音韵回来禀告,说外面的流民有些异动,他们好像在隔壁的宅子里,找到了宝贝。”

    江易雅惊道:“隔壁宅子?袁家被满门抄斩将近一年了,什么宝物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搜刮!”

    当初袁家被定罪,为寻找罪证,官府的人,皇室的人,还有袁家的政敌和朋友,全都派人去袁府一遍遍找,有人想定死袁家的罪,有人则是想酒袁家。

    一波波的人,快将袁家地皮铲一遍了,能有什么宝物留下来?

    江易周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她终于利用上剧情了。

    之前三皇子一直没有按照剧情走,那封信她等了又等,到现在都没到她手上,她都要怀疑剧情出问题了。

    很好,看来剧情还没有偏移太多,借助剧情,她能做很多事情。

    “你既然如此惊讶,不如同我去隔壁借宿一晚。”

    江易雅食指指了指自己,一脸“我吗?”的表情。

    江易周点点头,诗琴在一旁说:“小姐,五小姐大概不方便出行,奴倒是有个法子,能让小姐得偿所愿。”

    江易雅觉得这几天她惊讶的次数,比她过往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

    能有什么法子,将她这么个大活人,从江家偷出去啊!

    深夜,月已偏西,前几日加固的后门前,站着三名少女,三人中,只有一人手提灯笼照明。

    诗琴推开后门,白日里很热闹的小巷,到了晚上空无一人。

    那些流民去了哪儿,答案昭然若揭。

    江易周抬腿要出去,手腕一紧,被人拽住了。

    江易雅不安地打量着外面,低声道:“我们真的要过去吗?那些流民很危险。”

    “今日之前他们很危险,今日之后,他们一点儿都不危险了,你闻到了吗?”

    江易周说着,闭目感受了一下。

    江易雅不明所以,她跟江易周一样闭目,正巧一阵风吹来,浓郁的血腥味扑了她一脸。

    “咳!”

    江易雅不受控制地干咳一声,随后她赶紧捂住了嘴,生怕动静太大,将人引来。

    江易周则顽劣地笑了笑,一步踏出门槛,出门向北走,走出一段路后,看见了袁府的后门。

    此刻,袁府后门虚掩着,一具尸体就倒在门后。

    鲜血晕染了一大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