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内,两位掌厨正拿着一只蟹争吵不断。
“做糖蟹!糖蟹味道鲜美,色味俱全,除宫廷外少有人能吃到。”孔掌厨道。
“做蟹生!肉质晶莹,酸爽辛辣,堪称绝品!”马掌厨反驳。
“糖蟹独特,且做糖蟹!”
“蟹生人皆喜爱,做蟹生!”
“做糖蟹!”
“蟹生!”
两位掌厨将手中的螃蟹扯来扯去,谁也不肯让谁。
谷纾连忙上前制止:“两种方法皆妙,只是既然是陛下寿宴,又有西岭朝贺,自然要在这上面去下功夫。”
“昭容娘子。”两人一齐行礼。
“不必多里,眼下大宴在即,你们都与我说说这两种蟹的做法。”
两人互看一眼,齐齐向对方翻了个白眼,随后孔掌厨道:“回昭容娘子,将糖加以熬煮放凉,蟹浸于糖,煮蓼汤冷却将糖蟹泡于内,静置二十日后放姜末,以泔水蓼汤着,密封,蟹壳饰金箔龙凤,寓意吉祥,更显我南昭华贵。”[1]
“此法我有耳闻,民间少有,一般做贡品或御宴,极尽奢侈,确实合适于圣节大宴。”谷纾道。
马掌厨不屑,说着自己的做法:“我的法子简单,蟹讲究鲜活,治净后拆开斩件,加酱汁拌吃,以花椒末、胡椒木、水姜、草香、茴香、醋等十余中料调配,倒入蟹块浸泡,即食[2]。”
“风郡人好辣,蟹生在当地颇受贵人们喜欢,其味辣、酸且咸。”
“昭容娘子说的不错,此法我风郡极受欢迎,足以见味之美。”
孔掌厨冷哼一声:“粗鄙做法,如何上的了御宴。”
“好的食材只需简单的做法,放可品食材之美。”马掌厨道。
见两人又要争执,谷纾只能先打着圆场:“两位掌厨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纾无法判定高下。”
“这......”
孔掌厨和马掌厨相看一眼。一副陛下怎么将这么重要的御宴交给她的表情。
“昭容娘子,以前皇后娘娘当下立断,选用都是精贵物,突出皇家尊贵。”孔掌厨道。
“皇后娘娘又不是全选精贵物,铺张浪费。”
谷纾朝二人微笑,她哪里不知两位掌厨对她的意见,只是她早有对策。
她不慌不忙道:“众口难调,二位竟然能当上掌厨,那于厨艺上天下无几人看及。”
“西岭地区气候寒冷,食物较少,而他们日常骑马射箭消耗量大,于吃食上并不像南昭讲究精致,咸才能提供他们日常身体所需,蟹生虽然做法简单,但确实肉质软嫩,且味咸,确实适宜此次御宴。”
马掌厨得意一笑:“看吧,还是我的蟹生更好。”
“昭容娘子,这,这,我不服!各国御宴做蟹皆以糖蟹为尊,糖蟹才能展示我南昭的大气啊!”
“孔掌厨,我知你会如此,”谷纾继续耐心和他解释:“但眼下西岭不到半月就到我南昭,朝会在即,糖蟹工艺复杂,孔掌厨等得了,御宴可等不了。”
“昭容娘子说的是。”孔掌厨应道,但即使知道是这样,也难免低落。
“孔掌厨不必灰心,我听孔掌厨于糖蟹上了解颇多,不知可是川阳人氏?”
“昭容娘子好生聪明,在下正是川阳人氏。”孔掌厨惊喜道。
“川阳糕点于南昭为一绝,孔掌厨对厨艺方面研究颇为精巧,想来在糕点做法上也有几分造诣,不如御宴的糕点就交由孔掌厨全全负责。”
谷纾将他抬的高,本来御宴就诸多事宜要处理,若每一道菜都来问她,她也不用做别的了。
那么,分权,就是最快的法子。
果不其然,孔御厨无比高兴,对谷纾感恩戴德:“多谢昭容娘子,在下一定掌好糕点类,让每一碟,不,每一个糕点都做到精美无比。”
“有孔掌厨我自然是信的,到时劳烦你列一份单子,出了品给我身边春倦和夏困娘子尝尝,这两贪嘴,不过也能给孔御厨些意见。”
虽然能给意见的是夏困。
“自然自然,我这就去准备。”
谷纾笑着送走孔掌厨。
这御宴还真不好办,她这会刚和马掌厨交流完御菜事宜,那边又催着她去瞧现场布置,忙完又得制定节目单子,直到五更还未歇息。
谷纾坐在桌案前昏昏欲倒,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她一打哈欠就眼泪直留,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但她不能睡,重头彩水上舞的人她还未定下。
其实南昭最好的舞姬莫数江仙楼和香满楼两地,别看两家是酒楼,实则许多人都是奔着这两家独有的百戏去的。
特别是舞姬,在南昭可谓无人不晓,但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很是神秘。
她今日派人去香满楼请,可那些个人不愿入宫做百戏。
这可苦了她。
她提起笔,又在宣纸上列举这几个人,可想到香满楼的舞姬,总归是差了些,毕竟吃过珍馐再去吃糟糠就会觉得实在难以下咽。
她将宣纸卷成团,烦闷地丢出去。
恰好被一人接住。
“怎么还不睡。”
清冷的嗓音,她再清楚不过!
谷纾猛地抬头,看清来人,她提起裙摆就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无比娇气:“夫子。”
姬容眼眸微动,他想推开。
他怕他无限沉沦,丧失理智。
可谷纾哪肯放开,只将他抱得更紧,天知道她有多念他。
“夫子,纾儿好累,夫子给纾儿再抱一抱好不好。”
软玉在怀,姬容垂眸,看着她的发顶问道:“为何还不睡。”
“水上舞的人还未定下来,我此刻不知选谁。”谷纾抬头看着他,一脸委屈巴巴:“夫子瞧我这黑眼圈都快比我的眼睛大了。”
“沪京最好的舞姬在香满楼就能找到。”
说到这谷纾就垮了脸:“夫子不知道,香满楼那些人丝毫不给我面子,说什么都不肯定来。”
“就因此事你熬到这么晚?”
“当然,这可是大事。”
姬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还是淡淡,话却让人很安心:“此事交给我,明日她们就会答应了。”
谷纾:“???”
“夫子难不成要以身饲敌?!”
她将他抱得更紧。
姬容不回她。
谷纾恍然大悟,不可思议地问道:“不会,不会香满楼,也是你的势力吧?”
“是。”
谷纾:“......”
她一开始真的以为姬容很穷。
“你知道我为你花了多少钱吗?!”
她可是江仙楼和香满楼的顶级客人!
“知道。”
“还给我。”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
“我没说钱。”
不等姬容反应,她快速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随后得逞地笑道:“还完了。”
姬容眸色很沉,他看着谷纾湿润的嘴唇,鬼使神差地说道:“没还完。”
随即,他讲谷纾抱起坐在桌上,扣住她的后脑勺,猛烈地亲吻着她的嘴唇,将她的牙关撬开。
谷纾的脸上泛起潮红,她闭上眼,不停地回吻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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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被一阵潮涌迷了神智。
脚趾蜷缩,发出一声低吟。
她勾住他的腰身,手向下而去,声音柔柔:“夫子。”
姬容身子一颤,抓住她的手。
“谷纾,不行。”
她可以疯,但他要理智,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将她拖向万劫不复。
“夫子。”她眼中还泛着水光。
“你该睡觉了。”
他又恢复那副冷冷的样子,好像方才那个情动的人不是他。
谷纾知道不能勉强他。
她张开双手:“那夫子抱我去睡觉。”
见他不动,谷纾催促道:“快点嘛夫子,我好困好困。”
姬容只好上前,想将她横抱起,谁知谷纾一下就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腿放在他的腰上,勾的并不紧,还不停地乱动,他只好用手托住她,朝塌走去。
短短几步路,他走的很慢。
一是怕她掉下来。
二是她不停地亲在他的脖颈处。
他刚想将她放下,谷纾却在他的喉结处啃了一口,留下一抹浅浅的红痕。
他身子一僵,闷哼了一声。
谷纾却丝毫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姬容的耳朵瞬间红的滴血。
他压制住内心的躁动,把她的被子盖好:“睡觉。”
“夫子明天香满楼楼的人真会答应来百戏吗?”谷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会。”
“夫子今天怎么来看我了?”
姬容没说话。
“夫子上次也来了对不对?还将我抱回屋子里。”
“夫子好喜欢我,你就承认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自顾自说着一些胆大的话,丝毫没有避讳。
“谷纾,睡觉。”
“夫子,要亲亲才能睡。”谷纾拿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姬容迟疑道:“亲了就睡?”
“亲亲就睡!”谷纾肯定。
于是他虔诚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谷纾满意的笑着。
“晚安,夫子。”
“晚安。”他说的很轻。
但不影响她听的清楚。
姬容这次没在她这待多久,天将欲白,见谷纾不再动,便走出房门。
其实谷纾没睡着,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话,随着夜色消融。
门外阿柴见姬容终于出来,赶紧拉着他走。
随后他发现公子的脖子上红红的,不禁问道:“公子被虫子咬了?”
姬容淡淡看了他一眼。
“天明去通知香满楼的人,让她们将百戏那些人给谷纾用。”
阿柴:“?”
“不是公子你疯了?那可是咱一等一的高手,您还说决不能轻易暴露。”
姬容没有回答他上一句话,继续道:“再给谷相公送一箱金子。”
阿柴:“......”
没有人管一下他的死活吗。
见阿柴不说话,他再次说道:“记住了吗?”
“呵呵。”他干笑两声,几乎是咬牙切齿:“记住了公子。”
几日后,谷詹一醒来,家中多了一个大箱子。
他万分不解,打开一看,全是黄金。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令爱借我的银钱,现如数归还。”
难道自己女儿以前还背着他给别人放天价利息?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收拾衣袍。
今日,西岭王子和西岭公主初到沪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