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犬的名字叫幸运。
犬主是一名救助站的志愿者,在幸运很小的时候就收养了它,他们不是主仆,而是亲人。
留院观察三天后,幸运康复了。
他们一起合照,犬主抱着幸运,孙旎在左边比剪了刀手,任共秋在右边望着她。
苏旎将照片打印出放在相框里,摆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记录最有惊无险的一次抢救。
她将这张照片发布在论坛,并附上犬瘟的前期症状和治疗手段,希望可以有更多人懂得如何判断。
此帖子经发出,不少爱犬人士纷纷将自家狗子生病后的急救措施和新的分享在评论区,但也有个别黑粉无差别进行攻击。
苏旎点进去随便翻看,发现这些黑粉都是三无小号,有的甚至刚注册没几天。
黑粉ID为54188的评论吸引到了她。
【对狗那么好也不见得孝敬父母,再说了把它救活有谁在乎?】
这条评论下一片骂声,几乎都是进行反驳。
一楼:【你父母喜欢吃狗粮狗罐头?】
二楼:【猪肉二十一斤,你都不给父母买吗?】
三楼:【ID已举报,不谢。】
苏旎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而是在后半句,她慢慢打出一句话,按下发送键,然后退出了论坛。
“小狗在乎,小狗的亲人在乎,爱它的,它爱的,都在乎。”
不出意外,这条评论在一小时内被顶上热搜,一篇关爱动物的报道也出现在论坛里。
在世界上有太多无休止的恶意,对人类如此对动物亦如此,人类尚有法律保护,可动物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有人在心情不好时也会碾死路边搬家的蚂蚁,在它的巢穴浇入开水;有人捡到断翼的蝴蝶会为它修复,即使蝴蝶的生命周期只有十四天,在它小小的脑袋里却能将这一幕永远记住。
苏旎在很小的时候其实是很怕狗的。
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庄子上,那个年代没有代步工具,每天吃饭需要步行五百米去西边奶奶家,路上有很多流浪狗,它们会围着苏旎转,幼时的她怕狗怕到将新买来的糖丢在地上,企图让流浪狗不要跟着自己。
它们真的就没有再跟着她了,反反复复就这样过了好久,有一天那些流浪狗在收下糖离开后又再次出现。
苏旎也是在那一次对它们产生了改观,那个年代家里是很少开荤的,可能也就过年过节会有那么一两次。一群小黄小白叼着骨头来找她,明明已经馋的口水流出,却还是整齐划一的将骨头放在她身前,它们攒够了骨头来感谢她,那一刻,她突然就不怕了。
苏旎回想往事,近二十年过去,她还是很清晰的记得。
“苏小姐手机尾号2655是哪位,您的外卖到了。”美团外卖小哥站在医院大门口用力喊了一声。
苏旎回过神来收起情绪,走过去,说:“是我的。”
“您拿好,麻烦给个五星好评,祝您用餐愉快。”
她提着外卖朝休息室走去,顺便打了五星好评,她和任共秋的休息室是紧挨着的。
步子已经跨过却又折返回去,她盯着手里的两杯奶茶,心想。
两杯肯定喝不完,就算能喝完,脂肪也是直接翻倍。
在做过思想斗争后,她义无反顾的敲响了紧闭的休息室的门。
与此同时,里面传出了声音。
“请进。”
苏旎推门进去,刚刚在门外她便听到有对话声,只见任共秋正在一边吃饭一边打着电话。
“任医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苏旎轻声询问。
“没有,不打紧,普通聊天而已,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将手机放在一边。
“我买了奶茶。”苏旎将奶茶放在他的桌子上,补充道:“谢谢你这一个多月来的照顾,请你喝。”当然,她绝对不会说是因为怕长胖才把奶茶送来的。
“好啊。”任共秋将奶茶接过,随即从桌子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份营养餐,递给她,“还没吃饭?我这还有一份,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
苏旎感觉他像礼尚往来,没好推脱:“没吃呢,感谢任医生的投喂,那我就先走啦。“
“也感谢你的。”
——啪嗒
门被从外面关上。
“行啊你小子,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电话那头的贺杨将他俩的对话听得真真的,忍不住打听着。
贺杨,俩人大学时期就是室友,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任共秋吃了口青菜,觉得他声音有些吵,将手机免提关上,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没有。”
“别装了,你还会感谢人了?”贺杨毫不留情的拆台,“就光说你那减脂餐,我认识你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请我吃过,你可从来都不买两份的,吃得完吗你?”
任共秋手里的叉子顿了顿,嘲讽道:“你请我喝过奶茶?”
“没,没有,但我请你喝过酒啊?”他刚想继续反驳,便被打断。
“让你查的事查出来了吗?”任共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问道。
“必须查到了啊。”贺杨感觉被质疑了。
“你们这地儿是邪乎,就那个声称动物保护局的,我去查了他们的车牌,你猜怎么着?”他故弄玄虚后又说:“假的!”
车是三无的,车牌是假的,那身份更不用说,也是假冒的。
任共秋皱了皱眉,不紧不慢道:“知道了。”然后将电话挂断,开启免打扰,一气呵成。
电话那头的贺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更加肯定任共秋恋爱了。
天傍黑了。
周边的路灯纷纷亮起,临近十月的国庆节,正是忙碌的时候。
医院南边过道的小巷子里,传出微弱的小猫似地叫声,苏旎出去倒涮拖把水的时候刚好敏锐的察觉到。
起初她以为是幻听,但当走近了才发觉那是真实存在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母猫生了小猫崽出去找食物了,未等到母猫归来的猫崽正饿的在叫呢。
她想着好多做点好事,投喂一点猫条。
巷子里的路坑坑洼洼的,里面漆黑一片,每一步路都是踩在泥坑里,苏旎拿着猫条摸索着寻找猫崽的踪迹。
微弱的叫声在一旁的水管下传来,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一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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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黏黏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苏旎想要去将猫崽抱起来,突然又摸到了硬硬的暴漏在外面的东西。她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吸也在这一刻屏住。
她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骨头!
她几乎是用双手将猫崽捧起来的,粘腻的液体糊在掌心,一路小跑着回了宠物医院,按响了红色的急救铃。
晚上值班的医生不多,还是任共秋听到了急救铃的声音下了楼,便看到苏旎火急火燎的冲进医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询问时他看到了苏旎手里捧着的猫崽,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到。
那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崽,巴掌大的小东西身上已然是遍体鳞伤,两只前腿被折断,骨头暴露在外面,血淋淋的猩红覆盖了雪白的茸毛,身上扎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牙签。
光是腹部就有四根,还有一只穿过眼睛下方的皮肤,场景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更多的是可怜。
苏旎将猫崽放在台子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真是丧尽天良!”苏旎平复了一下心情,气愤地说道。
这是一起恶性虐猫事件,网络报道过许多这类事情的发生,一些心理扭曲的人不敢触碰法律,只能专挑动物下手,只因听到动物被虐时发出的声音可以给他们带来极致的快感。
纯白色品种的猫在同类中几乎是被霸凌的一方,猫崽很乖,连先前的叫声都没了,或许是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又或许是它知道自己得救了,不再挣扎。
这些牙签好在都不深,眼皮下方的也未伤及眼睛,但最为棘手的是腿伤。
拍了片子后发现两只后腿已经全部断掉,只能截肢保命。
“去准备一下吧。”任共秋叹了口气。
苏旎眼眶一阵酸涩,推着猫崽进了手术室。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
因为麻药劲还没过,猫崽虚弱的昏睡着。
二人将它放进无菌观察箱里,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它弱小又充满坚强的身躯上,获得了新生。
“它会好的。”苏旎透过玻璃说。
“会的。”任共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给它物色一个真正爱它的主人,或者我们可以收养它。”
苏旎疲倦的冲他一笑:“那我们收养它吧。”
“我们?”他明知故问。
“嗯,我们,将它养在医院里。”
有一句话叫爱人如养花,纯白色的小猫是涅槃重生的洋甘菊。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医院通常会将时间调快三分钟。
“下班吗?”他问。
交班的护士十一点多就来了,医院没什么不放心的事情。
苏旎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下班!”
十五分钟后,二人站在医院门口。
街上的小吃摊都已经开始打烊收摊,唯有一家卖狼牙土豆的摊贩还亮着灯。
苏旎摸了摸有些饥肠辘辘的肚子,朝一旁的男人询问:“任医生,你饿吗,我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好啊。”他没拒绝也不想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