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死，却不是姜泠月所杀。黑衣男手臂上的伤口才是仁义剑所伤。
黑衣男居然爆体而亡了。
“去看看红狐如何了。”姜泠月取出块帕子擦拭仁义剑。
红狐体型比嬴仲景的竹舍还要大，嬴仲景走到它身侧，想探它的脉息。没想到红狐未死，它毛发炸起，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吼叫，冲着嬴仲景龇牙。红狐看着凶，实际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它的道行至少千年了。”姜泠月道。
“说它是真凶，倒也能让人相信。还是请师父看看吧。”嬴仲景退后两步道。
姜泠月手掌放在狐妖身上，道：“从外伤上看，像是被霜花门的剑法打伤的。这狐狸的确也有魅惑人心的妖力，他们倒是仔细，先救它。”
嬴仲景喂过丹药，姜泠月给红狐输送些灵力。止住血后，红狐又有了生气。它颤巍巍站起来，竟走到姜泠月面前，用大脑袋顶她的手。
摸着红狐脑袋，姜泠月道：“走吧。”
红狐走出几步，又扭头看了二人许久，才跑开不见。
“师父，就这么放它走了？”嬴仲景道。
“霜花门，是从前花宗的一支。门内弟子皆身带淡淡花香，这种香气是无法抹去的，黑衣人身上却只有香粉的气味。”姜泠月道。
“若真是红狐杀死那么多弟子，吸食他们的灵力。短时间内，红狐也会身带香气，可它却没有沾染半分，黑衣人来不及在它身上动手脚。它只是被抓来顶罪的。”
“敢让我们带他回去，恐怕是真的与霜花门有什么龌龊。”嬴仲景道，看来他也不能只看书，反而“两耳不闻窗外事”，竟不知花宗与霜花门的渊源，也未曾留意过其门内弟子的体香。
“把那人收起来，我们走。”姜泠月道。
嬴仲景将黑衣男收入藏宝袋，面上露出嫌恶之色。此人心思歹毒，真是脏了师父赠他的藏宝袋。
接下来，该找李掌门问清楚了。
夜已深，李简阳早已进入睡梦中。门外弟子来报，姜宗主来访，他咕哝这么晚了她能有什么事，心里抱怨几句，遂整理好仪容去了议事厅。
厅中只有姜泠月师徒，李简阳又摆出一副和蔼笑容，一进门就道：“这么晚了，姜宗主可是有什么要事？”
“确有一事，白日我门中弟子在乱石山布下了法阵，夜里就捉到了一只红狐。看其道行，已有千年。”
李简阳眉头一皱，再听到红狐，这才恍然：“原来就是这妖邪作恶，它可还在法阵中，我这就为宋师弟报仇。”
“李掌门，我在阵中还遇到一人。”
李简阳呼吸一滞：“谁？
“此人来自西荒。”姜泠月道。
“西荒？”李简阳重复一遍，面带疑惑：“西荒的人来我霜花门做什么？”
“那就要问李掌门你了。”姜泠月道。
“问我？”李简阳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踱步，笑道：“姜宗主莫不是在说笑，这与我何干？”
“吴肃，你们把人带过来。”姜泠月朝外面道。
李简阳也朝门外看去。须臾，灵音宗众人压着几个身穿霜花门服饰的人出现。
吴肃拱手道：“宗主，一共三人，都在这儿了。”
李简阳故作疑惑道：“这些人是？”
吴肃扯开一个人的衣服，那人的胸膛有一条十分明显的黑色裂痕，裂痕还在向四处扩散。
嬴仲景打开藏宝袋，黑衣男出现在地上。他用佩剑划开黑衣男的衣服，对方身上也有裂痕。
“李掌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吴肃冷冷道。
“当然。”李简阳底气十足。
传说在万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大劫。自那以后，天地间灵气渐稀，凡人飞升难如徒步上青天。人间出现一种十分邪恶的修行方法，就是吸食其他修仙者的灵力。
当然，这种法子泯灭人性，副作用也大。吸收太多会爆体而亡，但仍有许多人乐此不疲。
“此人被我们发现时，自称是你的门人，还要我们带他回来见你。其余人是在我们院外捉到的。霜花门的禁制就是这般，任由别人随意出入吗？”姜泠月将入门令牌丢在案上，坐在次座上。
“这个……我宗小门小派，千防万防也架不住这些人潜入。方才对姜宗主多有冒犯，我定会对这些人严加拷问。”李简阳拱手道。
“我看，依贵派的能力，想要看好这几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就帮李掌门照看几日。”吴肃咬牙道，这个掌门一看就有事瞒他们。为抓住这三人，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工夫。
“说到底，这些都是我派家事。灵音宗的功劳，我也不敢忘，能给的，我会尽数奉上。”李简阳道。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们在欺负你一样，我灵音宗还贪图你几件宝物不成。”吴肃连连发笑，就那点宝物，他们还不会放在眼里。
李简阳忽然喝道：“人呢？都来人。”
门外的弟子们听到屋内的响动，全部都涌过来，一个个不明就里，拿着法器面面相觑。
李简阳大手一挥道：“来人，把地上这几个人押下去。再去乱石山找一只受伤的狐妖。你们，去崖上取我珍藏的异闻谱来。”
所有人都站在不动，半晌，一个小姑娘问：“师父，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是我派内门绝学吗？”
“谁让你师父我无能，快去取来给姜宗主！”李简阳急言厉呵道。
“我不，这是什么意思？仗着自己厉害就可以欺负别人吗？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听师父的，不去灵音宗请你们来了！”小姑娘两眼要喷火一般，怒视坐着的姜泠月。
姜泠月不为所动，只道：“李掌门执意如此，我更不能让你走了。”
事情发展太快，嬴仲景看着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李简阳，还有个个怒容，围了一屋子的霜花门弟子，扬声道：“诸位静一静，我们发现这些吸人修为的邪道，他们混入这里，目的不纯。我们留下来，是为门内考虑。”
听了这话，那些弟子开始吵吵嚷嚷的，李简阳讥问：“倘若我偏要走呢？阿碧，送姜宗主离开，我还要查清这些事，恕不远送。”
李简阳正要往门外走，一把剑鞘横在他面前，李简阳心神不宁，嘴上却道：“姜宗主何意？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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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门地界，我好歹也是一派之主。”
姜泠月不答，一掌劈来。李简阳心下大惊，没想到姜泠月竟真的不顾宗门情谊向他出手，当即就生了退缩的心思。他用剑一挡，被姜泠月灵力所撼，撞在了墙上。
“师父！”阿碧立刻拔剑，朝姜泠月冲过来，一旁的嬴仲景忽然出手，将定身符贴在了阿碧身上。
场面立刻乱了。一群少男少女纷纷拔剑要为掌门报仇，灵音宗几人一面挡着，一面又要注意分寸，生怕伤着他们。
姜泠月又一掌，打得李简阳吐了血。见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才扯着李简阳的衣领，将他摔回座位上。她一剑下去，划破了李简阳的衣服，让屋内的众人傻了眼。
那是一条又深又长的黑色裂纹。
嬴仲景心下也是一惊，堂堂掌门，名门正派，何必如此。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被定住一样，场面一时十分滑稽。
李简阳吐了口血，瘫在座位上，指着姜泠月，嘴里不停道：“你……你……”
“那人要与你对峙时，我便明白了。你我相识数年，我本想给你留几分脸面。如今看来，你并不需要。”姜泠月走到阿碧身前，“是你到灵音宗报的信？”
“是我。”阿碧垂首，不敢直视姜泠月。
“找一些门中有资历，还算信得过的人进来，可好？”
阿碧点头，僵硬地转身走到人堆里。不一会儿，她带着三个人过来，祈求道：“这是我的三位师兄，门派里除师父和宋师叔，也只有他们入门最久的。”
“我已知道你们的厉害，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也奈何不了你们。但我还是……不想相信师父也做了这种事。请让我留下来吧。”
将门内其他弟子送出去，阿碧关好门，站在一位师兄身边。姜泠月目光转向嬴仲景，嬴仲景心领神会，站到了堂中。
“李前辈有什么话要说？”
“都是他们逼我的，我迫不得已杀过几个人，其余的，我不知道。”
“是吗？前辈身上这伤痕，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有的。”如此深的伤痕，几乎蔓延整个胸膛，这恐怕是数十年才会形成的。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活不了了。”李简阳破罐破摔道。
“师父……”阿碧满眼含泪，拼命地摇头。嬴仲景看着阿碧，面色微沉，又扫一眼姜泠月。
“这种阴邪的修行方法，来自西荒。为什么他们要找来一只狐妖骗人。因为它蛊惑人心的妖力可以用来迷惑别人，真凶是它，是一只道行千年的狐妖。只有这样一只妖怪，才可以足以不遗余力地杀死所有人。”嬴仲景冷声道。
“从几个邪修的识海中，我们得知一直有人暗中与他们传信。此人是谁？我们只能冒险一试，因为是你，无论是弟子们还是宋前辈，从未设防。除了宋前辈，其他人都被你一击打中。宋前辈最终不敌，死在乱石山下。”
“这都是你自己的猜测。我与那些人，早就断了联系，此次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从前的事我甘愿受罚。”李简阳悲痛道。
“是吗？前辈敢让我师父探你的识海吗？”嬴仲景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