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仲景几度张口,最后却只是点了头。师父不说,他又何必追问。
他不觉拿出挂在脖上的玉坠。玉坠冰凉,上刻着一朵小小的琼花。这是他一岁时,村中路过一位老道,老道看他有缘,就赠了这块护身符,并嘱咐爹娘要他一生佩戴。
说来奇怪,穿着玉坠的红线明明很普通,玉坠却只有他本人能摘下。刚到宗门时,他也曾给师父看过,师父只说是好物。后来他翻阅门中书籍,也没能找到有关玉坠材料的记载。
那时刚出村拜师,路上就有妖兽阻拦。幸好随行的师兄将妖兽斩杀。
拜入宗门不到一个月,他又被雪山禁地里的妖怪诱骗,险些落入冰湖中。恍惚间,他看见湖水翻涌,如同梦中的滔天海浪奔涌而来,一只与天同高的巨兽出现。
他险些被冻死,是师父将他救下。
拜师五年,师父总是来去匆匆。现在想想,他资质平庸,师父这样的人,当时为何会收他为徒。
嬴仲景掩下怀疑,握紧玉坠。不论如何,他也该感谢这块护身符,叫他有了这样好的师父。
此地一眼望不到头,又正值深夜,多有妖兽出没。嬴仲景调理好气息,抛出一只飞舟,随姜泠月踏上归途。
姜泠月坐在船舱内,将陷入沉睡的凌召唤出来,开始修复他碎成两截的手臂。不觉中,她总会想起今夜与拂钟见面的场景。
多少年了,拂钟竟然还在恨她?还不肯放下。想起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姜泠月心底泛起一阵苦涩,连带昏迷中的凌也面色痛苦。
*
嬴仲景一走,拂钟反而停下攻势,摆出一副要叙旧的姿态。
不待姜泠月开口,他率先道:“您告诉属下,属下要找的人是他吗?看看啊,这么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就这么一个凡人!你抛弃了大哥,甚至要杀他。”
姜泠月脸色越发冰冷:“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来评说。”
“既如此,那我再杀这小子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救他几回?”拂钟手举巨大弯刀,威风凛凛。
姜泠月哪里会放拂钟离去,她收回仁义剑,手中出现一把长弓。她拉满弓弦,对准拂钟的方向,箭矢破空,形成一道坚固的结界。
拂钟似乎看出姜泠月身上的怪异之处,竟是分毫不惧,化出妖形。那是一头身高数丈的青色牛妖,头长两角,他朝着结界狠狠撞去。
巨大的冲击使得结界出现一丝裂痕,姜泠月握着黄泉弓,心知此刻的她并不是拂钟的对手。
但……不能让他走,弹指间,又是一箭,结界渐稳。
拂钟大吼一声,身体再次变大数倍,两耳也变得尖锐,如两只巨大的号角。他浑身青鳞,有着盔甲一般坚硬的皮肤,尾巴似蛇尾,意欲化出本体。
天下忽然降下一鼎大钟,正是仿制的焚无钟,巨钟一瞬将姜泠月罩在其中。
“早知你法力全无,我也不必费心用此物将你困上片刻。”化出本体的拂钟,占满整个客栈,脆弱的木板再也撑不住他的重量,裂成了无数碎片。
撞破封印,拂钟朝嬴仲景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姜泠月正要打破封印时,一人出现在她身侧,一拳打碎了焚无钟。
“凌,你……”看见突然出现的男子,姜泠月原本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
拂钟布下的结界朝着四周扩去,誓要杀死城内所有人。正当他冲破黄泉弓封印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腿。拂钟一双巨眼向后看去。
此人穿一袭墨绿色道袍,皮肤苍白,长发如墨,两只黑色的瞳孔黯淡无神,竟生生将拂钟扯了回来。
下一刻,他将拂钟砸到地面上,扬起的灰尘隐去了拂钟的身形。
化为牛妖的拂钟十分凶悍,他朝天空一声巨吼,那些被困在楼内的修士目眦欲裂,发出阵阵惨叫。
摇摇欲坠的琼楼终于支撑不住,沦为废墟,没有抵抗能力的众人被砸的血肉模糊。
半浮在空中的青年并未被影响,他化为虚影,跃至拂钟身前,一拳打在拂钟身上。
拂钟周身剧痛,坚硬的外皮也被打碎,他被激起斗志,越发疯魔。
面色阴郁的青年再次出现在拂钟面前,伸出一臂,拂钟巨大的牛角直接撞碎青年一条手臂。青年被撞飞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青年漆黑的瞳孔中才出现一丝惊讶,躺在坑里久久不能回神。不过,青年并未就此罢手,他浮在半空,另一臂握住牛角,又将拂钟扔到天上。
青年力大无比,牛妖拂钟亦是凶悍蛮横。正当二者打得难舍难分时,一道飞矢正中拂钟眉心,拂钟顿时感觉气血上涌,神志混沌。
“姜泠月!”拂钟发出怒吼,她现在竟变得如此卑鄙,不,他绝不能被封印在此地。
顾不上青年,拂钟朝另一方向狂奔而去,临走前,道:“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你且等着,休想独自快活。”
失去拂钟的控制,废墟下的幸存者才得以被解救,一个个神色混沌,看起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
姜泠月也松了口气,看向墨衣青年,青年手臂被卸掉,上身衣衫也被打碎了。
“凌,你不该胡来。”姜泠月道。
青年又重新变出一身衣衫,任由空荡荡的袖管垂在身侧。姜泠月忽然道:“你先回去吧。”
凌皱眉道:“我留下。身体,我自己恢复。我受伤,总比你受伤轻。你若需要我,再召我出来。”
“我只是让你将他拦下。若你这般打下去,你也会死。”姜泠月软下语气道。
凌垂下头,身影变得模糊,渐消失在原地,天边半轮残月,照射在闲云客栈上。姜泠月立于街头,拂钟不仅恢复了妖力,还敢将嬴仲景引诱过来。
她一抬手,金雕玉镯出现在手中,眼下还是将嬴仲景送回灵音宗,再将这手镯炼化成宝,危急时刻或可救他一命。
依着玉坠中血珠的感应,姜泠月很快寻到嬴仲景。还未进屋,就听见嬴仲景与诸葛雄的争吵声。嬴仲景受了伤,鲜血染满后背,他自己好似没有察觉。
所幸,他还活着。
待二人赶回霜花门,阿碧的大师兄已经成为新掌门。新掌门并未多言,客气地送一行人离开。
嬴仲景途中发现离家乡很近,道:“师父,弟子想回一趟家。”
看着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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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满眼的期盼,姜泠月颔首,嘱咐道:“三日后,吴肃会在村口等你。”
嬴仲景道:“弟子明白。”
姜泠月不再多言,踏上仁义剑,在半空中化为一道虚影。待姜泠月离开,嬴仲景才将视线投向远山。
五年,我回来了。
走在回村的小道上,马上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嬴仲景反而愈发平静。家乡风景如旧,村口那棵老树枝叶繁茂,树下正有几个小童玩闹。
几个童子见到他也不害怕,个个歪着脑袋,其中两个胆子大的跑上来,一左一右围住他道:“哥哥,你是谁呀?”
“你们不怕我是拐子?郑伯呢?”嬴仲景蹲下身,两手分别搂着一个小娃娃。
二童子奶声奶气:“哥哥面善。郑伯去山里了。”
一个中年男人老远看到嬴仲景,小跑过来道:“仲景?真是你啊,我刚才还不敢认。走,回家见你娘去。”
“李叔,我自己回去就行,这里离不开您。”摸摸孩子们的脑袋,嬴仲景朝村子里走去。
终于见到那座小院,嬴仲景推门而入,一个老妇人坐在院中,给母鸡喂食,他喊道:“娘!”
嬴仲景宽大的手掌覆在老妇佝偻的背上,妇人身躯一颤,仰头看向他。
嬴母不敢置信,抓着儿子手臂,久久才道:“长高不少。肩宽了,娘看着你都眼生了。”
嬴仲景坐在木凳上,笑道:“娘,家中其他人呢?”
“还是老样子,你爹身子好些,就和子儒去山里采药,瑛儿去隔壁村看诊。”
“姐姐独自出去吗?”嬴仲景皱眉。
“这个等瑛儿回来再同你讲。我儿回来,家里都没备些什么。”嬴母慈蔼道。
嬴母说着就要起身去做饭,嬴仲景也站起来,笑道:“娘,我帮你打下手。”
晌午时分,家家户户都传出饭香。
嬴仲景前脚将烧好的饭菜端上桌,嬴父二人后脚就一起回来了。猛然见屋里矗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嬴父还吓了一跳。
直到走近些看到那张脸,他才不可置信道:“仲景?长得真快啊。”
“哥!”嬴子儒今年十五岁,身体健壮,他走过去将嬴仲景牢牢抱住,神色有些懊恼,“哥你怎么长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今年能和哥一样高了。”
嬴仲景笑而不语,扶着嬴父坐下来,说起这几年的见闻。
嬴瑛行色匆匆,跨门走进来,见到弟弟,也是一愣,随即温和一笑,“我带了些点心,正好有仲景爱吃的。”
饭后,嬴仲景像从前那般,先去劈柴,又帮父亲整理药材。嬴母就坐在院中,眼睛一刻也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好似一眨眼,这个孩子就变成仙鹤飞走了。
直到深夜,一家人睡下,嬴仲景悄然从屋中出来,朝村子深处走去。
大桥村靠山吃山,村民吃喝不愁,不需要外出谋生。但后山也是妖兽最容易出没的地方,妖兽灵智刚开,野性未除,极易伤人。
嬴仲景心道,灵音宗最善布阵。若是能以大桥村为中心,布下一个法阵,一旦有妖兽用妖力伤人,此阵法恰好能抵挡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