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四脚黑毛妖怪从洞内窜出来,嬴仲景只来得及取出通灵玉牌,魇就已经发现二人。
它口中吐出精光,嬴仲景飞快举起玉牌抵挡。
姜泠月的长棍已从洞里飞出去,魇逃脱不及被打中腹部。它在空中蠕动两下,吐出一个圆环形法器。
一个白点从其体内蹿出来,魇飞快地消失不见。嬴仲景看向落在地上的东西,这是它的胃吗?
姜泠月从洞里走出来,道:“不要管魇,我们去追玉环。”
玉环说不定会飞到某个司水元君的观里。东荒境内,供奉水部的道观约有十余个,距他们住的客栈不远处就有一个。
嬴仲景迈入观中,殿内除司水元君,左右还有雨仙和河伯二位。
“司水元君江夷,雨仙萧妙,河伯玄云子。”吴肃拜过三位,才在观中四处寻找玉环的踪迹。
“平日很少听雨仙的传说,连她的庙宇都很少见到。”嬴仲景拜了拜道。
姜泠月燃起香插入香炉道:“江夷玄云子都是修士,只雨仙生前是凡人,为人极为低调。她死于洪水,因生前治理水患,深受百姓爱戴,死后飞升,是位爱民心善的仙官。”
吴肃的声音从后殿传来:“宗主,这间观内没有玉环。”
姜泠月瞳孔一缩,挡在嬴仲景面前。
一朵血色红莲飞进来,在狭小昏暗的观内绽出艳丽夺目的火花。原本摆在案上的香烛祭品被掀翻在地,地砖被砸出一个大坑。
观外,堵着几十个身穿火红道袍的修士。子桑玉站在众人中间,眼含怒气。
“别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子桑玉手心赫然是嬴仲景留下的符文,“虽然你的气息在半路消失,但有你的血在,找到一个人是什么难事吗?”
“是观主动用了禁术?”嬴仲景看着子桑玉带来的修士,子桑鉴和那位观主都不在,他该说子桑玉太心急么。
子桑玉看见姜泠月,有写犹豫,但对嬴仲景的恼恨最终压过惧意,她对此人势在必得,于是对身后众修士道:“拦住她!”
众修士顷刻包围狭小的内殿,众人这才看清姜泠月阴影中的脸。姜泠月本就生得冷艳清绝,此刻星眸中泛出寒意,叫人望而却步。
仁义剑竖在姜泠月眼前,昏黄幽暗的室内,剑面上映出一张张泛白的脸。
姜泠月握住剑柄,仁义弹出剑芒,将一众修士震出道观。她一掌劈在红莲上,泛着火花的红莲飞出大门,落在半空窜起一条火舌。
嬴仲景二人跟在姜泠月身后,一同迈出门槛。
“结阵,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困住。”子桑玉厉喝,她托住红莲,红莲中天火扩散至空中,将所有人包在其中。
吴肃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暗自掐了个诀。嬴仲景抛给吴肃一件外袍,吴肃又丢回去道:“师弟还是自己留着吧,别太小看师兄。”
“这是天火种,师兄万不可大意。”嬴仲景又将衣袍塞到吴肃怀里。
吴肃再次推让,嬴仲景最后将避火珠交给吴肃,吴肃才愿意收下。
嬴仲景道:“子桑玉是我招来的,等师父打开缺口,你快离开。”
“说什么呢,我既和你一起去,招惹回来的人也要一起击退。”吴肃持剑道。
嬴仲景轻笑了一下,正色道:“来了。”
几十个修士各举着一块令牌,结起一个阵法。被围在中间的姜泠月抬眼,嬴仲景心有灵犀,召出仁心,挥剑对阵子桑玉。
灵力对撞声,人的叫喊声很快吸引来其他修士。几十道剑光飞驰而来,四散围在火团周围。
长生长安两兄弟落在远处,长安道:“哥,那道火光是天火种!是尧国的人!”
已经有修士朝火团射出灵气,灵气被吸入其中再没任何反应。那修士面上挂不住,将本命法器掷了出去,宝剑瞬间化为灰烬。
修士一惊道:“是谁!”
“当然是尧国公主,不然谁这么大阵仗啊蠢货。”一道女声响起。
长安循声看去,是嬴仲景的朋友,他滑过去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柳洛才不会随便解释,只交叠着双手站在烟雨上。长安吃瘪,冷哼一声道:“怪人!”
一个三圣山修士指着某处道:“是它!是那只妖怪!”
在场三圣山门人一瞬打了鸡血,纷纷抡起金色圆盘朝妖怪打去。妖怪行动灵敏,穿梭在众人之间,就像在逗他们玩耍。
柳洛蹙眉,忽然捂住袖子提醒众人道:“闭气!”
魇的出现叫众人迷了眼,只有柳洛附近的两兄弟听进她的话。然而香味已经侵入众人衣服,眨眼的工夫,在场众人撕拉拉倒了一地。
几个浮在半空的修士砸在地上,直叫脑袋开花。柳洛强撑着飞出一段路,最终也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赵青青率先从客栈出来。她仰头一看,一只妖怪从楼上跃下。
一盏茶后,杜宣听到外间声响赶过来时,整条街的人全部倒在地上,似乎陷入某种噩梦中。
他眼尖地看见倒在不远处的柳洛,几步跨过去,半蹲着将柳洛扶起。柳洛眉头紧锁,口中嘟嘟囔囔说着呓语。杜宣用力摇晃几下,柳洛仍旧沉浸在睡梦中。
“她这是……”杜宣有些疑惑。
“救命!”一声难以察觉的轻呼响起,杜宣一惊,“是青青的声音。”
他赶忙背起柳洛,踏上灵剑朝赵青青声音消失的方向赶去。飞至半空,他忽然停下。一只奇怪的黑毛妖怪蹲在角落,哼哧哼哧地嚼着什么。杜宣一步步往后退去,妖怪嗅到气味,抬起头看来。
杜宣这才看到,一丝青气从那个昏睡的男修体内飘到妖怪嘴里。他鼓足劲朝前飞去,背后妖怪哇地张口,口中吐出一团白色物体,背上的柳洛被那东西包裹,整个人立即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
杜宣飞出法器挡在前面,跳下去道:“喂!”
他用剑去砍,这层滑腻坚韧犹如牛皮一样的东西怎么也砍不断。眼看妖怪慢慢逼近,杜宣面上都冒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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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不太聪明的脑袋终于敞亮一次,大声道:“我去找宗主,你别死了。”
杜宣跑出一段,却发现他根本联系不到姜泠月。一咬牙,又折返回来。
“赵青青!你在哪儿?”杜宣不管不顾地大喊道。
这么一喊,还真发现地上又有一个白团,白团内闪着微弱的光。杜宣一震道:“是青青的剑光。”
空中红光掠过,魇的注意全放在来人身上,它抓起被包裹的柳洛塞入口中,追逐那道红光远去。
杜宣赶忙大力拍打白团道:“赵青青!赵青青!”
里面的赵青青根本没有反应,杜宣急得满头大汗。望着远去的魇,不禁左右为难。
强迫自己冷静,他蹲下道:“就算死,我也要去追那个妖怪,只有这样你们才都能活。”
将赵青青藏起来,杜宣跳上剑追在魇身后。而魇追逐的正是子桑鉴与其皇弟。二人冲破火光,看见一众弟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父皇!帮我!”子桑玉指着破开火团的姜泠月道,“拦住她,我要带走嬴仲景。”
子桑鉴与观主对视一眼,朝姜泠月冲过去。二人各自拿着一面镜子,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嬴仲景一惊,刚走出几步就被吴肃拦住道:“只是移物术,先对付子桑玉。”
子桑玉拍着手,咯咯笑道:“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她掷出玉如意,二人侧身躲开。玉如意在他们身后炸开一朵莲花,吴肃一僵,转瞬被吸入莲花中。嬴仲景腰间闪过一道白光,他立马取出摄妖幡要将玉如意炸开。
子桑玉奇怪嬴仲景为什么没被吸进去,出声阻拦:“那人会死。”
嬴仲景的手僵持在半空,忽然道:“子桑玉,你现在不会是想威胁我吧。”
“答对咯,谁叫我打不过你呢,和我回去吧。”子桑玉愉悦道,她笑起来露出两侧虎牙,整张脸显得娇憨艳丽。她热情起来好像嬴仲景不是她的仇人,而是她某位亲人。
“你就这么肯定能抓住我?”嬴仲景手上忽然多出一个小瓶。
子桑玉只来得及后退一步,整个人就被吸入瓶中。嬴仲景盖上盖子,子桑玉恼恨的声音从玛瑙宝瓶中传出来:“嬴仲景!嬴仲景!”
“放我师兄出来,否则公主就一辈子待在里面修行吧。”等不到子桑玉的回答,嬴仲景直接将玛瑙宝瓶丢进灵宠袋。
走过去捡起玉如意,嬴仲景道:“吴师兄。”
“仲景,我被关在一个小结界里。”吴肃的声音细如蚊声。
恐怕要咒语才能将吴肃放出来。刚才是身上的南明离火保护他吗?嬴仲景将玉如意也放进灵宠袋。
子桑玉放出的天火已然消失,嬴仲景看到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修士,诧异道:“魇做的?”
他看见人群里那把巨剑,忙将长安和长生扒出来。拍打二人脸颊,二人没什么反应。他回想着书里所说,只有梦中人自己打破梦境才能醒来。
“仲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