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余袅袅被接回余府,已经过了一两个月,今日猛地再听见她的名字,谢有仪才发现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
其他人都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她,生怕她难过一样。
谢有仪扯出一抹微笑,说道:“回来就回来了,这么久了,也不奇怪。”
说完便转身走进屋子,把想跟着进来安慰她的豆蔻给拦在了门外。
豆蔻与碧彤对视,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谢有仪走进屋子,倚在椅子上出神。
要说听见这个消息,谢有仪第一反应绝非怀疑陆廷尧,毕竟他对自己如何,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好。
若是因为昨日争吵的事情,就因此怀疑他有了其他心思,未免有些太敏感了。
更何况,别人或许不知道,谢有仪是很清楚陆廷尧对余袅袅的厌恶的。
只是难过多少是有的。
谢有仪目光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上面的纹路竟然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如果自己真的是原身的转世,那难道学长也是陆廷尧的转世吗?
她惊奇地发现,再想到当初一见钟情的学长,竟然情绪没有太多的波动了。
反而是陆廷尧平日里对她温柔言笑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
回想到昨日他那一声叹气,谢有仪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她是不是不应该态度如此强硬?总觉得自从来到王府,一直在退让、在包容的人都是陆廷尧。
又记起来陆廷尧种种不同于原剧情的行为,谢有仪又担心起系统所说的背歪曲的命运是不是也涉及到他。
心思百转千回,脑子里都是那一个人。
徐徐叹出一口气,就算是再迟钝,谢有仪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了。
只是这份感情,恐怕终究是没有结果的,那她也最好是不要说出来,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若是完成了任务之后,自己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这样疑惑着,谢有仪也直接询问了系统。
系统:“该时空历史回到应有的轨道上之后,宿主若是选择离开,系统会制造模拟人接管该身体,直至该身体走到应有的结局。”
谢有仪:“什么是应有的结局?所以一切必须达到历史原定的结局吗?”
系统:“若是模拟人接管身体,自然如此,毕竟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原定轨迹行走,万一因为不同的选择导致人物再次产生怨念,造成世界不稳,就无法再次进行补救了。”
谢有仪懂了,根本并不在于事件,而在于人物。
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不因为剧情的影响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那这个世界就可以平安运行。
“那若是世界不稳,生活在这里的人会怎样?”
“自然是随着世界崩塌不复存在。”
谢有仪心猛然一紧,只觉得隐隐发痛,只好强迫自己深呼吸。
既然如此,她一定尽力改变原有的剧情。
就算要走,也要在所有人安全的情况下离开。
根据剧情发展来看,现在应当已经被改变了不少了,至少贵妃没有像原来一样得势。
只是其他人呢?皇上、皇后、余袅袅……谁会是关键的一环?
思绪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缠绕着,谢有仪走进了死胡同,非想立即找出关键之处以确定今后的计划。
“咚咚咚……”
耳边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谢有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想到多远的地方去了。
系统像是看不下去,说了一句:“请宿主铭记本系统为救死扶伤系统。”
谢有仪心中一跳,这才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
既然是系统让自己来的,那只要按照系统的方向走就不会有大问题,做好救死扶伤的任务,获得抽奖和积分,就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
重新抓住支点,谢有仪终于不再那么忧虑。
转头看去,推门进来的正是刚刚充满了自己的心的人。
陆廷尧有些忐忑,自昨日的意见不和之后,夫人便一直未与自己说话。
是的,陆廷尧并不觉得两人有吵架,只是夫妻之间意见不同,稍有争辩而已。
只是今日余袅袅的事情又碰巧发生了,陆廷尧一时之间竟有些心虚。
听见谢有仪回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务找来了。
结果推门一看,夫人脸上虽然有些神色不对,但并不是生气或者失望。
陆廷尧反倒是有些失望了。
谢有仪见到陆廷尧,有些高兴,上前拉住他,一起坐回了桌旁。
“夫人?”
谢有仪看出陆廷尧的疑惑,主动说道:“三郎,昨日是我不对,不应因为心急说话有些冲了……”
不等她说完,陆廷尧就握住了谢有仪的肩头。
“夫人莫要这样说,你作为大夫,我可以理解。只是,毕竟你也未曾染过天花,我很担心因为这次的事情……”
谢有仪双手第一次主动搂住陆廷尧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就算以后要走,谢有仪也并不准备因此就与他疏离,谈恋爱嘛,当然是要活在当下了。
“三郎,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与百草和柳太医已经找到了预防天花的方法,若是能够试验成功,以后就不用如此担心了。”
谢有仪蹭了蹭陆廷尧,笑着说:“我一定保护好自己,我可舍不得你呢。”
感受着陆廷尧逐渐加快的心跳,谢有仪垂下了眼睫,复又抿出一个笑来。
陆廷尧耳垂泛红,咳了咳,说:“咳咳,嗯,如此便好。”
两人相拥着感受着这甜蜜的气氛,半晌才分开来。
陆廷尧主动解释:“之所以接余氏回府,是因为据孟泰的消息,余袅袅最近有些不安分。人在余府终究是不方便看着,还是放到眼前来盯着比较好。”
“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就算了,但要是她敢再做出有损王府之事,就不是让她反省这么简单了。”
谢有仪蹙眉敏锐地听出了陆廷尧话中的意思,有损王府之事,作为一个出嫁的人,还能做出哪些事儿?结合余袅袅之前的行为,难道是她又给其他人传递王府的消息了?
可是她不在府里,能知道什么?
谢有仪:“能告诉我吗,她干什么了?”
陆廷尧卖弄关子:“夫人再等几日,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庭芳苑温馨甜蜜,总算是回到王府的余袅袅心情可不平静。
如今的她,已经不在对毓亲王抱有幻想,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王爷已经牢牢被那狐狸精拴住了。
但余袅袅并不伤心,她看上的是王府,是这王爷之位,只要生下世子,一切都是她的。
早晚能让她抓住机会。
余袅袅在屋中来回踱步,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来人!”
如今在王府她无人可用,必须要将秋茶调回来了,想必她待在王府这么久,应当知道不少消息。
-
几日后,谢有仪在惠宁堂见到了柳清风。
他脸色发白,眼下乌黑,但一向内敛的神色此刻却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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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成功了!”
惠宁堂中的人都听见了这句,一时间连关莲心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
她们这几天已经听说了天花的事,自然也知道了夫人在与太医试预防天花的牛痘法。
如此重要的方法,当大夫的哪有不激动的。
幸好今日来看病的百姓是老客没说什么。
然而当这些老客听见了柳清风接下来的话之后,也赶忙围了过来。
柳清风将手中的本子递给谢有仪,说道:“这是根据夫人所说的办法,在实验期间做下的详细记录。所有人全部成功!”
“最年轻的只有十几岁,最老的有快五十岁,发热两日之后,配合汤药,很快就好转了。得过天花的人就不会再得,看来此法确实可行!”
谢有仪也有些激动,连连说:“好好!辛苦柳太医了,那要尽快将此事禀报陛下。”
但柳清风却慢慢平静下来,提了个问题:“只是此次实验中,并没有幼儿,但此次首先让染上天花的公主们,却都年纪不大……”
谢有仪经提醒,也想到了这茬。
但总不能找几个孩子来试吧,谁家孩子不是家里的心肝宝贝。
可是要预防天花,肯定是越早越好,毕竟小孩的感染可能比成人可大多了。
两人也想不到好办法,还是一旁的关莲心说道:“你们还是先禀报上去吧,具体要如何办想必陛下会有法子。”
谢有仪与柳清风面面相觑,均是听出了关莲心的言外之意。
没人愿意来,皇帝发话了还能不来吗?
谢有仪苦笑,在预防天花这事上,皇权貌似还成了好事儿了。
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照莲心说的,柳太医,还是由你向陛下禀报,我便进宫与皇后娘娘说。最好能商讨出一个好方法,让历朝的人都尽快知道此事,将牛痘法传开来。既然公主染病,恐怕其他地方也有人染了天花,只是时日尚短,消息没有传开来。”
柳清风点头,“的确如此,此事宜快,我这就回去写成奏折,上报陛下。”
送走柳清风,谢有仪没有急着进宫,回到惠宁堂,与关莲心、文静、方蓉以及另一位女大夫说道:“这几日再有人来看诊,可以顺便说一说,劝一劝家里有小孩的到时候尽量来接种,只要来的人,都可以送他们些东西,具体送什么,你们商量商量。”
然后又看向几个看热闹的百姓,说:“大家刚刚也听到了,如今太医院找到了预防天花的方法,这几日就会把具体的法子告知天下。只要用了这法子,就不必再担心染上天花了。”
一位穿着深红色裙装的娘子出声问:“谢大夫,我是很相信你,只是这天花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有必要吗?”
谢有仪一拍脑袋,公主生病的事又不是天下皆知,她又不能泄露公主隐私,只好说:“这几日有消息,已经有不少人感染天花了,虽然陛下英明,及时控制住了人没有大范围传染,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两个漏下的?正是因此,陛下才叫太医院想办法,这不就想到了。”
搬出皇帝威名,应当有用。
果然,红裙娘子不再犹豫,当即说:“既然如此,谢大夫,若是方子出来了,一定要与我说,我到时候带桂儿来惠宁堂!”
一旁的几个人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却也对此很是称赞:“不愧是宫里的大夫,太医还是厉害。”
“你没听见刚刚那太医说的,这事儿也有谢大夫一份儿呢。”
“对对对,到时候我先看看,若是别人没事,我再带我家小娘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