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澄跪礼室,经验颇足,此事可追溯到十七年后。
也就是她刚拜入赵负雪门下之时。
“那便是姜徵?”
“她姨母是皇后,她又不是皇后,区区入学,怎么搞得这么大阵仗!”
“嘘,现下世人只知皇后,不知皇帝,那姜皇后手握大权,又视这侄女儿为眼珠子,你这么说,不要命啦!”
“啧……先是赵先生莫名其妙收了个关门弟子,现在又是姜皇后的侄女堵门入学,我看着天机院,早晚要完。”
天机院生徒,自选拔开始,便都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修士,这其中之人,不乏什么出生便引异象的天纵奇才、豪贵世家的霸道之子,换句话说,在进天机院前,谁还不是被众星捧月供着的人了?
进了天机院,不还是得乖乖穿着校服,老老实实地行礼修学,拜师求教?
可偏生就有这么一人,入学当日,大摆排场,乃是半副凤辇送来、朝中大员作随,连那身天机院出品的、极丑极锉的校服也换了材质,打眼一看,竟是市上万金难求一匹的寸华锦!
被这副阵仗簇拥着的人,自然而然也如凤凰般尊贵,她端然坐在凤辇中,正对着天机院大门。
这一看,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一双丹凤眼冷淡薄情,居高临下,待院内钟声连响三下,她才从容下车,站在了天机生徒的队伍中,向天机院内走去。
天机院的副院长名为冯回,是个个子不高的小老头儿,端的倒是仙风道骨,众天机生徒鱼贯而入,姜徵排在最后,走到她时,副院长略微颔首:“姜姑娘。”
姜徵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跟着进去了。
“赵先生这一出,真是天下为之一颤啊,”一旁的天机师唏嘘道,“不知多久没见他露面了,怎么突然跑到长煌去,收了个野孩子做徒弟?”
冯回摇摇头:“赵先生做事,旁人如何敢问?他虽年轻,却是毋庸置疑的大夏第一人,莫说是突然收徒了,哪怕他要拆了天机院,难道还有人能拦他。”
说着,他惆怅地看着姜徵的背影:“只是姜家几番示好,赵家皆不理会,皇后娘娘将侄女送来天机院,可谓是动了怒了。”
说到这里,冯回突然想起什么来:“赵先生新收的徒儿叫什么?封,封澄是吧?快让她藏起来,莫要去戳姜姑娘的眼珠子。”
此时此刻,本该同众人一道入学的封澄,却呆在鸣霄室中百无聊赖,仿佛臀下生了荆棘。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赵负雪置若罔闻。
“你今年多大?”
赵负雪寂静无声。
“你……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可回长煌了!”
赵负雪顿了顿,终于说话了:“日后,我便是你师尊,你不必回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封澄一拍桌子,拍得赵负雪桌上棋子齐齐一蹦:“你说京城有银子赚,有好药卖,我才跟着你来的!我要银子,要药材,要什么师尊!”
天机院的弟子服并不合身,她有些瘦小,年岁也不足,哪怕是寻了最小的弟子服来,她仍然得卷袖子。
赵负雪平静道:“外裳脱来,我替你改一下。”
封澄:“……”
封澄:“改什么改,你这个拐子,赶紧放我出去。”
话音未落,封澄的腰带忽然一开,随即那衣裳仿佛自己长了腿一样,嗖地从她身上飞了出去,封澄两眼一白,被带得一个踉跄,当即一头砸在了赵负雪的棋局上。
黑子白子叮当滚了一地,这局棋当真是下不得了。
抽衣大法抡得封澄眼冒金星,她头朝桌子缓了会儿神,心想:“看着正人君子一张脸,怎么心这么狠!”
此时此刻,她突然反应过来——赵负雪抽走了她的外裳,她不就只剩下里衣了吗?
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基本的礼义廉耻,封澄还是有的,她的脸唰地一片通红,紧接着把自己滚进了一旁的帘子中,勃然大怒道:“流氓!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任凭封澄通天叫嚷,赵负雪依旧平静无比地捏出一枚绣花针来——这模样贤惠得封澄险些给他跪了。
“穿上,”赵负雪冷静地将袖口缝上去,又冷静地断了线,“随我走。”
封澄裹在帘子里由且大叫不绝,赵负雪似乎也没什么耐心,他拿着改好的衣服走进封澄:“是你穿,还是我来为你穿?”
他居高临下的阴影笼在封澄的脸上,封澄静了片刻,好汉不吃眼前亏地穿上了。
天机院的学生并不多,封澄跟着赵负雪走到杏堂时,学生与天机师已经到齐了,众人鸦雀无声,肃然静立,不声不响地等待赵负雪的到来。
天机院众师挑选徒弟,大都是走今日杏堂之流程,然后再行拜师之仪,众弟子拜师后,也可按所需去修行别派天机师的法门,赵负雪带封澄前来,从容道:“坐到我身边。”
此言一出,众学生皆大为哗然:“传言中赵先生收徒是真的?果然捡了个长煌大原的人来做徒弟?”
端坐于首位的姜徵不动神色地抿了抿唇。
封澄虽然搞不懂天机院中这些弯弯绕绕的门路,但从众人的反应来看,赵负雪身边的这个位置是万万坐不得的,谁坐谁倒霉,她当场讪笑道:“既然送我到这儿了,就不用再送了,我……”
话音未落,她早已掠身飞出八丈远,“我走了啊!”
这一掠可谓是震惊四座,赵负雪眼神一凝,端然喝了口茶,冷冷道:“回来。”
“你说回来就回来?”封澄骂骂咧咧地往外冲,“骗我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看我向官府告死你,你这个心狠手黑的大拐子!”
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就是周围安静了,寂静了,死寂了。
平心而论,封澄的轻功在同龄人中可谓是出类拔萃的,得益于常年逃亡的经历,她非常有自信,只要有地方能让她跑,就算身后追着的是生有双翼的天魔,她也是毫不惧怕的。
眼看着院墙越来越近,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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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就在她双眼发亮,奔向自由的大门时,身后忽然飞来一道雪亮的刀光,封澄猛地一回身,对上一双冰冷的丹凤眼。
“侮辱赵先生,”她道,“还想全身而退?”
封澄猝不及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姜徵挥来的一刀,随即单指点在她的刀身上,一个飞掠落在她身后,手刀一转,稳准狠地落在她喉间关节上,不满道:“你又是何方拐子啊?”
她常年于长煌大原上搏命,乃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使出手的,全部都是一击必杀的杀招,封澄心中也有数,这关节一错位,面前这位使刀使得极漂亮的姑娘便会人头落地,于是她扯着人落在了院墙上,道:“放我走,不然我就在这儿杀了她。”
此时此刻,在场的众学生已然不是死寂了,而是几乎要昏过去了,冯回几乎当场昏了过去,他抖着胡子道:“封,封姑娘,你先把人放开!”
一旁的赵负雪却轻轻叹道:“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天机院中不知何时冒出了数位鬼魅似的修士,其周身灵力波动,竟然一时之间压得众学生难以呼吸。
“天生的麻烦精,”赵负雪从容起身,只见他手一抬,封澄便如同断翅雏鸟似的猛地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旁的姜徵得以喘息,青着脸跪倒在了地上。
那些鬼魅似的修士齐齐聚在姜徵身后,为首一人的声音苍老无比;“赵先生,此人意图谋害姜姑娘,还请先生将她交由我等处置。”
大能修士,即便是声音,也时足以使人肝胆俱裂的,这修士的声音众饱含灵力,当场便有几个灵力低微的弟子承受不住,翻滚着跪倒在了地上,赵负雪冷哼一声,将身后封澄牢牢护住。
“我的弟子,即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也当交由我处置。”
封澄怔然半跪在地,感觉到身上的经脉似乎处处受阻,种种迹象,竟然是像被封了灵力!
那老者道:“收徒仪式还未开始,此人未曾行全拜师之礼,如何是赵公子的徒弟?”
此事即便是傻子,也当知晓此事利害了,封澄当机立断,毫不犹豫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周围寂静了。
老者顿了片刻,难以置信道:“赵先生便要为了这种市井泼皮,与姜家决裂吗?”
赵负雪寂然片刻,陡然间,一道飞剑凭空出现,极快地刺向这位老者!
“我的徒儿,还轮不到旁人评判。”
那老者口吐鲜血地被击飞出去,一旁的众修士却不敢再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下,赵负雪从怀中取出一玉佩,交由封澄:“从此以后,你便是我赵负雪的徒儿了。”
“你我从此,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原本该说的话,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
封澄不疑有他,她心中只有小命要紧,于是她抬起手,郑重地接过赵负雪递来的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其中蕴藏灵气,令她周身一松。
“同进同退,同生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