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婷儿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她在房里一连呆了几天,
她本想重新开始,可等她踏出房门,听到祝赟赞被休,且因牵涉进人命官司而被关进大牢的传言时,
她的心依然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
她试着不去理会这一切,但这所有的努力却都归于徒劳,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她想听到他平安的消息,
她一遍遍地在衙门口徘徊,
听到祝赟赞一连几天水米未进的消息,她还是身不由己地去给他送饼子,她只想让他活着,
她觉得自己不争气到了极点,就像今天,依然自作主张地去给他请了大夫,就像现在,她的眼角又出现了两道泪痕……
祝赟赞醒了,屋子里一片漆黑,身下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咯得厉害,只是一抹药香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一动弹,喉头即泛起一阵腥甜,
无奈,祝赟赞只能再次躺了回去,被墨色染透的黑夜中,那抹药香成为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在祝家,那碗药,也多半是婷儿为自己熬的,
渐渐地,药香散做了花香……
他记得那一天,城外的春天到了,
河水不再刺骨,里面的鱼也多了起来,
他抱着鱼篓从家溜了出去,
却不知道,这一溜,便溜走了自己的一颗心。
那天,他提着整整一篓的鱼满载而归,正想着回家后要怎么抖个机灵,才能躲过爹的唠叨,
可还没等琢磨透呢,
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出现了个姑娘,她就坐在那里,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极尽温柔,
她的十指翩飞,杂乱的青草变成了坚韧的草绳,编完一条后,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春风拂过,祝赟赞只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看看她身旁的木棍,祝赟赞有些疑惑,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视线逐渐上移,他终于看到了柳树上的风筝……
刚取到风筝时,望着树下的身影,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想着倘若自己装作脚滑,从树上一跃而下,会不会上演一出“美救英雄”的佳话,
后来,他努力找着话头,在讲到傻鱼的故事时,他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钝如猪,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姑娘竟真的在认真听着自己那无聊到顶点的故事,
她笑了,他也笑了……
那个花环,他视若珍宝,然而在回到家后,他却发现自己竟忘了问人家姑娘的名字,
以后,他时不时地就去河边转转,希望老天保佑,让自己能够再次遇到那位姑娘……
后来,到了庙会的时候,他使劲挤进庙里,对着庙里的月老磕了好几个头,上了好几柱香,
老天保佑,他终于又遇见了她,还知道了她的名字——杜婷儿,
……
那天,他回到家,兴奋地告诉爹娘自己找到了毕生所爱,
他以为,爹娘会替自己开心,会择好吉日去杜家提亲,
却不想,听完自己的话后,爹的脸迅速拉了下来,娘的脸色也变得不悦,
爹让管家带人把他关在房里,他不吃不喝,娘却提着白绫来找他,
他不情不愿地去了赵家,他没有见到赵家小姐赵鸣玉,以为这事到最后就能不了了之,可赵家爹娘跟自家爹娘却很满意,
良辰吉日,聘礼嫁妆备得齐全,
赵祝两家结亲的消息,在整个青溪县传得飞快,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婷儿,整日里浑浑噩噩,把自己假装成赵祝两家这门亲事的局外人,
就算再不愿,成亲的日子还是来了,
家里家外满眼的红色本该是喜庆的,可祝赟赞心里却是装不下的痛苦,
一声声的道喜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酒过三巡后,他彻彻底底地爆发了,
杜家住得离城门口不远,离祝家却不近,
只要他走得快些,把祝家人甩在身后,他便有机会带婷儿远走高飞。
他跪在杜家门口,一遍遍呼唤着婷儿的名字,大门开了,是杜老爹,看到祝赟赞,他先是吃惊,后是愤怒。
祝赟赞一直跪着,承受着杜老爹的所有怨气,这是自己自找的,祝赟赞是清楚的,
过了好久,祝家的人快赶来了,情急之下,祝赟赞再次呼喊起了婷儿的名字,
婷儿出来了,
……
一个清脆的巴掌让祝赟赞的大脑一片空白,
婷儿进屋了,
祝家人也赶到了,
祝赟赞被杜家爹娘推出了院子,杜家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他牵着马,行尸走肉般走着,朝祝家的方向走着,
只不过,这一路,他走得尤其缓慢,天快亮了,爹娘不愿意让县里的人遇着他,来福无奈,只好带着家丁直接把他绑了回去。
对于赵鸣玉,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但更多的依旧是怨恨,他厌恶这桩婚事,更不喜欢这个新娘子,
赵鸣玉才开始做的一切,更让他满腹牢骚,在他眼里,赵鸣玉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而他就像是被送入老虎口中的那只绵羊,
直到他真收到了赵鸣玉的休书,看到了赵鸣玉在被赵老爷的木棒打中后,依然倔强离去的身影。
那时他回到祝家,爹娘一个劲儿地埋怨他们自己有眼无珠,选来选去竟选中了赵鸣玉这个疯女人,还不断地安慰祝赟赞,说他们可以再为他找个更好的姑娘,
祝赟赞再也不想听这些东西了,他怔怔地走出门,去了他跟婷儿经常去的地方,去了那条河边,去了那座寺庙,
在任何一个地方,他一呆便是几个时辰,
再然后,他就被卷进了贾有盛的案子,在牢房里,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倒霉最倒霉的那个人……
可之后,等收到婷儿送来的饼子,他才开始思考,才终于理解为什么赵鸣玉说自己是个懦夫,
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赵鸣玉伤害了他,也不是他跟赵鸣玉一齐伤害了婷儿,而是他自己一连伤害了两位姑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晨光从门缝里钻进柴房,
祝赟赞的力气渐渐被唤醒,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里,走到炼铁的炉子旁,
他费力地升起火,他要帮着干活,他要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奢求着大家的原谅——
“兔崽子,你不要命了!”杜老爹从屋里出来,一眼看到正佝偻着身子在炉子边烧火的祝赟赞,
他的衣袖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条的血迹,毫无疑问,这全部都是从他嘴角擦下来的,
杜老爹一把把祝赟赞手里的柴火劈了下来,
祝赟赞又试着去拉风箱,
同样也被杜老爹拦了下去,
祝赟赞努力咧开嘴角笑着,“杜伯伯,您就让我做点事吧,”
“作死回你家去作,”杜老爹冷声道:“你要是死在我们家,我们可担当不起,”
“我不会死的,您放心,我还要好好做事,请求你们的原谅呢!”祝赟赞转身又想去拿斧头劈柴,
杜老爹没费多大力气就从祝赟赞的手里夺过斧头,“你这个金枝玉叶还是别祸祸我们家的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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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快滚犊子回家吧。”
就在这时,杜家大哥跟杜家二哥也来院里干活了,
见到祝赟赞,杜家二哥恼怒不已,上去就推搡着祝赟赞让他快滚,
祝赟赞忍不住咳嗽几声,
杜家二哥一翻白眼,“这是来我们家演苦肉计来了!”
“有病就快回家治病,赖在我们这里算怎么回事!”杜家大哥也没好气道,
“再让我见见婷儿好不好?”祝赟赞请求到,
“滚滚滚,”杜家二哥不耐烦地将他往外赶,
“不为别的,就只为感谢婷儿昨晚对我的救命之恩行吗,”
“什么?你昨晚就溜进我们家了?”杜家大哥捕捉到祝赟赞话里的关键信息,
“你个登徒子,害我们家婷儿害得还不够啊,我们家婷儿碰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杜家二哥从一旁抄起扫帚,就要将祝赟赞扫地出门,
祝赟赞咚的一声跪到地上,“对不起,”
杜家大哥跟杜家二哥一边拖住祝赟赞的一个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扔,
祝赟赞一激动,嘴里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杜家大哥跟杜家二哥一惊,他们可不愿因为祝赟赞而牵涉进什么人命官司,
“这跟你们大家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没用,”祝赟赞用袖口一抹嘴角,“但求求你们,再让我见见婷儿吧。”
杜家人看着祝赟赞这幅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去做。
“祝公子,你回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婷儿出来了,
“婷儿,”祝赟赞踉跄着,想要扑到婷儿身旁,
“昨夜大夫是娘去请的,药也是娘熬的,至于给你喂药的人,那是爹,”婷儿对他保持着淡淡的疏离,
“婷儿,我知道从前的祝赟赞是个懦夫,我知道你还在埋怨我,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祝赟赞哽咽着,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在袖口里摸来摸去,终于,他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那是一根红绳——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红绳,
“这是我在庙里,替我们两个求的,还记得那年的庙会吗?就是在那里我们见了第二次面,你知道吗,那天我其实是去给庙里的月老上香,求他保佑我再见你一面的,没想到那么灵验,一出庙门,我就撞见了你,
婷儿,我们是有缘分的,只是我太笨了,笨得就像那些个傻鱼一样,差点就弄丢了它,现在,我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变聪明了,我会把它牢牢地握在手里,我会的,婷儿,我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祝赟赞讲得真挚,
婷儿转过身,背对着祝赟赞,她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她放不下他,但又怕他,她喜欢他的热烈,但又害怕这份热烈,她怕它将自己一次次的灼烧,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寻常人而已,
她更怕有一天,这份热烈会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祝公子,你起来吧,我心里早就没有你了,”
“婷儿,那天的饼子我吃了,真的很好吃,”祝赟赞声音颤抖着,“你教教我,我往后做给你吃好不好,”
“祝公子,快回家好好歇息歇息吧,”婷儿强迫着自己狠下心,
“你这兔崽子,”杜老爹看着地上的祝赟赞,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去吧,”杜家二哥摆摆手,“我们该干活了,您在这边不方便。”
“那我回去自己学,”祝赟赞摇晃着起身,“婷儿,等你觉得我做的饼子好吃了,你就收下我的红绳好不好?”
“祝公子,何必呢?放过我,也算放过你自己吧,”婷儿泪水已经流了满脸,甚至于都不敢转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