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带来竹叶的沙沙声,
东篱书院到了,
一阵阵的嬉笑怒骂声从里面传来,此时不是上课时间,学子们正在书院里乱作一团,
见到身穿官服的鸣玉跟孟昭,他们就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鸣玉跟孟昭侧耳听着,希望能从他们的讨论里听出一两条有用的线索。
“这不是赵姑娘吗?”一道声音从后面飘进鸣玉的耳朵,
鸣玉回头一看,也认出了来人,“呦,这不是吴三公子嘛,”
“想必赵姑娘记错了吧,兴铎在家排行老二,”吴兴晖笑着纠正道,
“前些天听说,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哥在县衙里胡作非为,府里两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赵家小姐还有一位公子,想必就是赵姑娘跟您身边的这位公子了,兴铎在此替他们给二位道歉了,”
说着,吴兴铎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道歉,”鸣玉摆摆手,
孟昭扯起唇角,“鸣玉说得对,”
吴兴铎将拿着书的手背到身后,他的体型有些发福,但这么一站,却也显出几分儒雅,
“想必你们是为了韩全之事而来,”
“没错,”鸣玉没打算隐瞒,“不知吴公子可何高见?”
“可惜了,我跟他虽是同窗,但平日里却往来甚少,仅知道他学业尚可,若是活着,或许还能有些作为,而现在,只余下可惜二字,”
吴兴铎用叹惋的语调说到,“人各有命,这许是他的劫数吧。”
“没想到,吴公子还信这命数之说,”孟昭淡淡地开口道,
“平日里自是不信,现在嘛,话赶话说到这了,自然得找个由头,”
吴兴铎笑笑,拿着卷成一卷的书本,轻轻敲打另一只手掌,“既然二位有公务在身,吴某就不多打扰了,”
“吴公子请便,”鸣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兴铎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对待吴兴铎,学院里的学子大多很是殷勤,而吴兴铎也一个个地回应两句。
“我与吴家人交往不多,但就今天来看,这个吴家老三比吴家老大厉害多了,”鸣玉看着吴兴铎的背影,低声道,
“又是吴家,”孟昭的眸色暗了暗。
鸣玉咬了下下唇,“吴兴晖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
“鸣玉,往后多加小心,”孟昭忍不住叮嘱着,
鸣玉点头应下,“放心,我会的。”
“那现在咱们去找夫子问问韩全跟齐刚的事吧,”孟昭的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道,
“对,案子要紧,”鸣玉跟孟昭朝小路旁的一堆学子走去,
有眼尖的学子看到差役过来,咳嗽一声,
学子们低着头,开始从他们眼里的这块“是非之地”撤离,
鸣玉伸出手,拦住最慢的一个,“小兄弟,平日里你跟韩全是不是在一间教室上课?”
那个学子讪笑两声,“我跟他倒是在一间教室里上课,可我们却互不相熟,”
“不熟不要紧,我们只是想拜托你帮忙带个路,”鸣玉拍拍他的肩膀,
他动作一滞,忽地捂住肚子,
“我倒是想帮,可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实在是着急去茅厕,要不您二位再找找别人?”
“我看你就很合眼缘,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我们先跟你去茅厕,完事后你再带我们去找你们先生,”鸣玉冲他不怀好意笑笑,
“这倒是也行,可我就怕耽误了二位,”
“放心,一点儿都不耽误,”鸣玉听着他一遍遍的“倒是”,忽地想逗逗他,“你说是吧,孟昭,”
“没错,是不耽误,”孟昭表示了认同,
“好吧,我不想去茅厕,”学子垂下脑袋,“我就是倒霉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鸣玉好奇道,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儿,”学子小声嘟囔着,“韩全死了,要是杀人凶手就在书院,我今天带你们去找夫子,被凶手看到,他肯定会怀恨在心,到时候来伤害我怎么办?”
“你觉得凶手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去冒这么大一个险吗,”鸣玉扶额,
“这谁说得准,”学子撇撇嘴,
“好好好,我们去找别人,”鸣玉无奈地笑笑,“您呀!多保重就行!”
“好嘞,”学子瞬间眉开眼笑,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鸣玉跟孟昭两个人耸耸肩,
“我带你们去吧,”这时候,一个抱着蹴鞠的学子出现了,
他跟其他学子一样,穿着书院统一的衣服,可眼神却比其他人亮了不少,举手投足中散发着少年人的意气。
“多谢,”孟昭抱拳,
鸣玉也跟着抱拳道:“万分感谢,”
“没什么,”学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边来。”
鸣玉跟孟昭抬脚跟上,
“你不怕吗?”鸣玉想起先前学子的样子,
“带个路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学子面上很是平静,“再说了,韩全哥是个好人,平日里没少帮大家伙儿,如今他出了事,我能为他做的也不多。”
鸣玉想了想,还是问道:“那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你请说,”学子点头同意了下来,
“韩全在书院里,除齐刚外,还跟谁起过争执吗?”
学子摇摇头,“没,”
对着怀里的蹴鞠叹了口气,
“其实那次争执也是意外,齐刚这个人本心不坏,但就是喜欢说浑话,那天他又说起刘谷丰的龅牙,唠唠叨叨个没完,最后把刘谷丰惹急眼了,两个人就对吵起来,吵着吵着,就要动手,这时候,韩全哥进了教室,见状连忙上去劝阻,才有了那场争执,”
“齐全喜欢说浑话?”鸣玉“嘶”了一声,“那他是不是因此得罪过不少人?”
“对,他跟不少人起过冲突,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也都了解他的为人,真说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学子,书院里恐怕还真没有,”他认真地回道,
“齐刚经常开谁的玩笑,或是经常让谁在你们中间下不来台吗?”鸣玉环起双臂,接着问道,
“那应该还是刘谷丰,”学子想都不想地就回答道,
“他们两个是同桌,刘谷丰的牙有些鲍,齐刚就经常拿他的龅牙说事儿,
而且平日里,齐刚功课做的不错,刘谷丰时常向他请教,齐刚每次都向他解释,但每次解释,都会夹杂几句诸如脑袋不灵光、蠢钝不知变通的浑话,”
“争执之后,他们三人关系变得如何?”鸣玉皱皱眉头,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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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齐刚冷静下来,跟韩全哥跟刘谷丰赔了不是,三人关系也没有搞得多僵,”
说着说着,三人就走到了教室门口,夫子就在里面批着各个学子的功课,
“这就是我们的齐夫子,”学子努努嘴,
“谢知贤,”齐夫子听出他的声音,捏着一本功课,发出一声暴喝,
“你看看你做的功课,有哪一点像话?!”
“齐夫子,我的事您先放放再说,”谢知贤上去,接过自己的功课本,“衙门里的差役来找您了,”
齐夫子眉头紧锁,心情看上去就很不好,
经谢知贤这么一提醒,他的目光才落到门口鸣玉跟孟昭的身上。
“我们现在可以进吗?”鸣玉浅浅一笑,
夫子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道:“进来吧。”
“您应该已经猜到我们是为什么事来的了吧,”鸣玉开门见山道,
齐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捋捋花白的胡子,“韩全是我这几年遇到的最得意的弟子了,”
“夫子节哀,”孟昭出声道,
“这孩子本应前途似锦,可惜却无福消受呐,”齐夫子叹惋着,“有什么是老夫能做的吗?”
孟昭转身,将门紧紧地关上,
“夫子认为,书院里谁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鸣玉直接问到,
谢知贤瞪大眼睛,“这是我能听的东西吗?”
“听着吧,”齐夫子胡须抖了抖,“你心里说不定也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我不知道,”谢知贤摇摇头,“我觉得书院里的每个人都没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齐夫子思索了很久,最终也是摇摇头,“韩全这孩子,老实敦厚,待人温和,如果说杀人凶手是书院里的谁,恕老夫眼拙,实在是猜不透。”
“那如果说,凶手是齐刚的仇人呢?”鸣玉话锋一转,
“齐刚?”齐夫子明显一惊,
谢知贤也被惊大了嘴巴,
“齐刚这孩子,嘴皮子比脑袋快,平日里是惹了不少祸,但倘若说凶手为了嫁祸齐刚,而杀了韩全,老夫还是觉得不甚合理,”
“刘谷丰这个人呢?”鸣玉接着问道,
“刘谷丰平日里话少,遇事多隐忍,前些年他也会因自己相貌而自卑,现在却不常见他流露出自卑之情了,
而且,这孩子学习肯下苦工,想要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若说刘谷丰因齐刚而杀害韩全,白白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老夫恐怕也不能苟同。”
“出事前,韩全心情怎么样?可曾见过他焦虑紧张?”鸣玉继续问道,
夫子摇摇头,“韩全这孩子心大,遇事看得开,”
“这件事儿,你们已经认定是我们书院里的学子做的了吗?”谢知贤望向鸣玉跟孟昭,
“推测罢了,”孟昭答道,
“凶手是要同时除掉韩全哥跟齐刚是吗,”谢知贤顿了下,道:
“刘谷丰回来后,我问过他了,”
孟昭跟鸣玉对视一眼,鸣玉点点头,孟昭道:“没错。”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谢知贤舔了下唇,却没有再说什么,
从夫子那里,鸣玉跟孟昭也没有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但从书院出来后,两人走得并不快,他们似乎也不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