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身份
    行军五日,见碎日鎏金,静水添绿,缺月淌银,幽山抹黛。

    齐琏前些日子懒洋洋的,今日总算亲身上马了,却是上的枝南的马,还将赵岚云赶了下去。

    他身形高大,将枝南揽进怀中,整整高过她大半个脑袋,倒显得平日不近人色的枝南有些小鸟依人了。

    不过也只是齐琏臆想着,枝南在马上不舒服地动了动,她自是明白这些男子们的心思,若是几天前还能随着他迎合几番,如今齐琏也不放她走,她也懒得装模作样了。

    三万人,很微妙的数字,于齐蜀而言,算不上大军,于临武帝而言,却是一大助力。

    主要是这些人,能断了叶之淮北边的路。

    让他退无可退。

    三万人,十日后......不知那狐狸如今有没有将消息送到,待到后日傍晚,这支队伍便能抵达紧邻东北府的榆城了。

    枝南正思索着,迎面却是一人快马加鞭:“急报——”

    齐琏倒也难得正色几分,揽辔停骖,侧耳听其禀报。

    “东北府将军周玉阳突袭,榆城——失守!”

    师父!

    枝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自九年前师父外出游历,便再未得过她的消息。

    如今她却是入了东北府,夺了这齐蜀的榆城,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四周皆是一片沉沉死气,枝南垂眸,掩住喜色。

    “啪!”齐琏一鞭子甩在那人身上,一双眸子怒气冲冲,横扫众将。

    秦斯尘领会了他的意思:“原地驻扎结营!”

    齐琏翻身下马,将缰绳扔还至枝南手中,走向不远处的河岸边。

    秦斯尘跟了上去。

    齐琏反身掐住了他的脖子:“怎么,营里出了细作?”

    秦斯尘没有还手,只艰难地点了点头。

    齐琏一把松开手,秦斯尘连连后退两步,喘匀了气。

    “皇上可是怀疑臣?”

    “你,朕倒还是信得过的。”他将腰中佩剑拔出,直直往水里一刺,淡红的血水缓缓浮了上来,没多久,一片腥白的鱼肚皮,现了出来。

    齐琏一脚踏进水里,溅起斑斑水花。他弯身捞起死鱼,就着那血水,舔了下去。

    “皇上不怀疑......”秦斯尘垂手,眼眸轻轻瞥了瞥远处的枝南,“那位可曾是南知的......”

    “怀疑啊——”齐琏舌尖一片猩红,似是觉得那鱼味道不好,又将其甩下剑尖,死鱼在远处漂浮着,随着荡荡水波,越来越远。

    “可朕若是怀疑她,不得连带着怀疑你和芜深了吗,怎么给朕招了这么个人进来!”

    他手腕一翻,剑尖直接横指秦斯尘的脖颈,将将擦过,破了一层薄皮。

    远处枝南正陪着赵岚云玩乐,瞧见这一幕。

    此事一出,他们必定会怀疑营中细作,而这第一个,便是她。

    她不惧他们怀疑,她日日被人拘着,可无常理能解释这消息是如何从她手中传出去的。

    毕竟谢泽可超出常理之外。

    营中将士虽不知目的地为何,但到底也明了此去是奔着叶之淮的。

    东边,便只榆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她日日跟在我身边,有人看守,哪有传信之机——”齐琏剑锋一转,银光入鞘,“莫不是……临武帝那边?”

    “叶之淮要在他们那边插人,可比在我们这边容易多了。”

    秦斯尘颔首,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总不放心枝南。

    或许是那次擂台上,那番比试,她的那番剑术,根本不是出自他手。

    确实不乏天资聪颖,悟性颇高之人,独创剑法,但到底是惹他生了几分疑。

    况且齐琏御人也并非十分有术,若是这枝南生了叛逃的心思,也未尝没有可能。

    榕城知县……柳静,一个知县小女,会有那忠君报国的思想吗?

    远处枝南走来,二人皆止住话语。

    “可是营内出了细作?”

    “是呀,”齐琏抹了把嘴上的鱼血丝,“会是谁呢?”

    “查呗!”枝南拔出他的剑,将剑尖搅入清水中,翻出了河底一圈泥巴,剑尖的血迹是洗干净了,倒是河水搅黄一片。

    齐琏接住她抛回的剑,重新插入鞘中,突然话锋一转:“会抓鱼吗?”

    枝南摇头。

    齐琏突然跳下河去,水花四溢,阳光下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影,他俯身,又忽的跌入河中,没了踪影。

    秦斯尘正欲上前,水中突然举起一条草鱼,紧接着,露出了齐琏的脑袋。

    “晚上给你烤鱼吃。”

    枫禾,山林,竹屋,月影。

    一双夫妇对月饮酒,举觞互酌,正是怡然得乐之时,却不知何处蹿出一只小狐狸。

    “怎地?回来了?阿琰他们呢?”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去了!”

    “唉,小丫头之前到底尚未成熟,还是孩子般的心性,如今历练一番,却也能长进几分。”

    “你呢?”那女子轻轻踹了他一脚,“不是说好要浪迹天涯,如今又回来做甚?”

    谢泽化为人形,拈了他爹的酒,一杯饮尽:“好像……做了错事。”

    “惹什么篓子了?”谢司才一把夺过酒杯,重新斟满。

    “好像替那南知的叶之淮办了事儿。”

    “叶之淮?那南知圣文帝的小儿?”他抚了抚下额,不见得多生气,但还是骂了一句,“逆子。”

    “圣文帝在时,枫禾与南知交流虽少,但也无争执,算得上是睦邻友好了,”谢泽又抢过他的酒杯,“如今换了这临武帝,面上虽不动干戈,但总有土匪袭边境抢粮,问起来只道近年灾情重重,匪患难清。”

    “那匪究竟是真土匪还是假土匪,谁又知道呢?”

    谢泽话毕,一口气饮完酒,逼得谢司才又进屋内翻出一只杯。

    “倒不如借他们这次内乱,把那临武帝弄下去。”

    “话虽如此,你又如何保得那叶之淮能亲枫禾呢?”睢宁笑着盯着她儿子瞧。

    “那就看咱这皇帝如何同那叶之淮谈判了。”

    谢司才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自己做的乱子找皇上来给你补窟窿眼。”

    “咱且不说叶之淮如今孤立无援,枫禾若有番作为,便是雪中送炭,就说那同临武帝联手的齐蜀,二十年前同咱们皇帝……可是有番深仇呢。”

    二十年前,齐蜀向西朝枫禾开战,当今枫禾圣上彼时还是一小王,被派去迎战,本得几番胜仗,麾下大将却被对方构陷通敌,彼时皇帝昏庸,又生性多疑,免了那几人,霎时便节节败退。

    老皇帝被吓得不行,遣人求和,将当今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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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妹妹烨安公主送了出去。

    彼时那齐蜀皇帝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烨安公主才去未有多时,便疯了。

    战事又起。

    “咱们圣上同那烨安公主虽说不上多深的情谊,但到底是他亲妹妹,这道疤,可一直烙在他身上。”

    “您说他,想不想一雪前耻呢?”

    谢司才听愣了神,反应过来,一脚又踹了过去:“好好说话,向谁学的这神叨叨的语气?”

    谢泽揉揉腿,蹦到他娘亲旁:“好好好,别踹了!”

    “你是想——围魏救赵?”

    “还得是我爹,不错——”

    “倒反天罡!”他一下子没踹到人,落了个空,只将人轻轻瞪了一眼。

    “您就说这行不行嘛,给个准话?”

    “还得看那位了。”

    枝南真吃上了齐琏的烤鱼。

    外焦里嫩,肉质鲜美,香气四溢。

    她摸不准齐琏的心思,倒是这等境地还有心情烤鱼吃。

    赵岚云凑了过来,却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

    她径直将烤鱼递至其嘴边,赵岚云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眸子骤然放大,亮晶晶的。

    但被齐琏瞪了一眼,又灰溜溜地躲至一旁了。

    “榆城既已被攻占,那便先去一旁的梧城吧,”齐琏同秦斯尘商议,“得走小路,明晚就得赶到,叫梧城那边的,给朕守好了!”

    快马加鞭,第二日午后,大军总算到了梧城。

    梧城地势较低,仅与东北府接了个角,东边即为榆城,隔住两地。

    叶之淮那边攻下榆城后,北边便开阔了,纵使齐琏下令禁止与其通商交易,但到底有人愿意冒着风险赚这笔钱。

    原本的战略如今是用不得了,只还得同临武帝那边商议。

    他本不欲掺和此事,奈何临武帝愿将东北府同他分而治之,倒也未尝不可。

    几日内,将士们肃军整纪,周玉阳那边倒也无进攻的意思。

    临武帝那边传来了消息,却是不将他的军队放在心上,代价太高。

    明日那边的使者应到了。

    秦斯尘走了过来,附其耳边低语几句。

    闻言,他抬眸,瞥了眼正翻着兵书的枝南,轻笑道:“这倒是有意思了。”

    “传上来吧!”

    齐琏大步走向枝南,她有所察觉,但面上不显,只专心翻着手中书。

    “柳静?”

    枝南一愣,却也迅速反应过来,抬头瞧他:“怎的这般唤我了?已是前尘事,倒颇觉不惯。”

    齐琏笑了笑,也没回她,只自顾自地说道:“有个榕城故人,想见见你。”

    枝南心下警惕,今日这般,恐怕是有备而来,对她身份有所怀疑了。

    “谁人啊,反正是吃你的茶,倒也来叙叙旧。”

    她笑着对上齐琏的双眼,神情雀跃,倒颇有几分期盼故人之感。

    门外走来一个女子,一如八年前的粗布衣裳,瘦成骷髅的身形,面容却略显沧桑,被阳光晒出了麻麻的斑。

    她抬眸,眼中竟是几丝悲愤,似厉鬼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只枯枝般的手臂直直抬起,又似枯木逢春,突然生了气力,那黄瘦的指尖伸出,颤颤巍巍地指向枝南——

    “她根本不是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