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很好，康介。”
坐在上首的位置，五条庆阳满意地看着将被五条康介带回来的六眼，点了点头。
不枉他给了五条康介那么多提示，还特地安排了五条椿去向五条康介说明这件事情。
五条康介非常恭敬地说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悟也是我的儿子，这是我作为父亲应该做的，是我作为五条家的族人应该做的。”
在利益面前，五条康介向来不算很聪明的大脑转动的很是迅速，他上面说的话里包含了“我是悟的父亲”“是我带回了悟”“我为五条家做了贡献”这同时三层含义。
“我是悟的父亲”——所以作为神子的父亲，我的地位应该更加尊贵。
“是我带回了悟”——所以我应该是功劳最大的那个。
“我为五条家做了贡献”——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我效忠了，我也应该得到家族的回报。
五条庆阳嘴角的笑容不变，说道：“我会把这件事情告知家主的，你做的贡献我们不悔遗忘。”
“悟既然已经觉醒了咒术师的天赋，觉醒了无下限术式，他也是时候要开始接受培养了，他身边需要的是更专业的人员，一般人的情感只会桎梏他，你明白吗？”
所以，就别再拿你那“父亲”的身份来说事了，小心说多了直接让你这个父亲彻底消失。
毕竟，这可是为了五条家好。
五条康介脸上欣喜的表情骤然弱了不少，变得有些讷讷起来。
而五条庆阳只是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悟留在这里就好了。”
他的人早已经从五条康介那里把悟接手了。
“好、好的。”
五条康介还在回想刚才四长老警告的话语，显得有些畏惧，离开了这里。
而等五条康介离开之后，五条庆阳才从上首走了下来，他看着被侍从抱在怀里的五条悟，也自然发现了对方高热的身体。
“是因为初次展开无下限术式的原因吗……”
六眼体质和无下限术式共同出现已经是不知道几百年之前了，就算是五条庆阳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他也只能凭借猜测和典籍中记载的内容来判断五条悟目前的状态。
他判断五条悟是因为以六眼体质开启无下限术式才会导致的高热，便直接吩咐仆从道：“把医生带来给悟降温。”
仆从恭恭敬敬地点头，“是，庆阳大人，”
等仆从带着五条悟下去之后，五条庆阳看着窗外，才思考起其余的事情。
从好几年前，他就因为一些利益因素，在和一个诅咒师合作。其实过程中，五条庆阳几次都打算放弃和那个诅咒师之间的合作，尤其在六眼诞生之后。
但是那个诅咒师却说：“放弃合作可以，但是我会把我们这些年合作的内容全部上交给总监会。无论是被你雇佣诅咒师杀死的敌人，还是被你害死的禅院家和加茂家的人，我这里都留有证据。”
五条庆阳当时只能愤怒，恨不得杀死面前的诅咒师，但是却卑微地发现他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诅咒师能随时变换面孔，而他的每一张面孔都不一样。
于是五条庆阳只能继续和对方的合作。
昨天，在发现家族里面遭遇入侵者，有特级咒灵出现，并且六眼被带走的时候，五条庆阳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震惊，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诅咒师的计划。
但是震惊之后，他又确认那人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诅咒师，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向那个诅咒师提供了多少五条家的情报。
不过。
看着窗外的景色，五条庆阳的眸色暗沉，低低的说。
“你最好不要再出现了……你只有死在外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被泄密与否，他已经决定，彻底追杀那个诅咒师。
五条庆阳转身打算离开，却在一刹那，瞥到了天边出现的一抹黑影。
“嘭——”
大地震动的声音响起。
*
另一边。
五条康介正在回去的路上，身侧是陪同他的仆人。
他的心情没有昨天得知六眼失踪时那么差劲，但是也没有今天带回对方时那么的喜悦。
“康介大人，夫人已经得知您带回了悟少爷的消息，现在正在院子里等您呢。”
仆人为了让五条康介重新打起精神，说道。
“夫人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糕点，给您准备了沐浴的池水，她还……”
五条康介听着仆人说的内容，原本有些沮丧和膈应的内心突然好受了一些。
他并不是多么的爱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多么爱五条悟，他最爱的人是自己。被四长老训斥了，他当时想的也是自己会不会被责罚，会不会得不到他所想要的东西，而不是顾念着他再也无法和自己的孩子亲近。
他或许内心是有那么一点作为“父亲”的心思和情感的，但是这些情感却完全抵不过他自身的利益。
而且他还有妻子，他和妻子都还年轻，再生一个孩子也未尝不可，就算生不出孩子了，他还有一个大……
想到这里，五条康介突然想起自己除了悟之外还有一个大儿子，他似乎很久没有去看过这个儿子了，一直把对方当成透明人去对待。
他转过头问自己身边的仆人，“我那个大儿子，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大儿子只是一个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但是也聊胜于无，至少天与咒缚应该会有某方面不错的潜质。
以后，估计也就是培养起来，为家族效力了吧。
“……”
五条康介的问题没有得到仆人的回答，因此此刻的仆人正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半空中，嘴唇和瞳孔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伸出手指，指向所看的方向，想要提醒五条康介。
“那、那边，康介大人，那……”
五条康介见对方的动作，有些疑惑地转头，虹膜里却骤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
接着。
“嘭——轰隆隆隆——”
庞大而恐怖的力量直接对着五条康介袭来，他被死死地抓住了脖子，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往后直接飞出了一百多米的距离。
而这五十多米的距离里面，所有的青石砖地面、建筑、树木，全部都拔地而起，像是遭受了一场天灾的肆虐，惨不忍睹。
“噗、咳咳咳……”
五条康介的身体本就没有那么强悍，就算用咒力保护住了自身，全身上下的骨头也碎的差不多，吐出的血液里面更是碎裂的内脏。
他的眼前是血液，耳边嗡鸣声不断，头脑更是整整发晕和抽痛。
“悟呢？”
掐住他脖子的人问。
五条康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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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大脑延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人问的是谁。
“在、在庆阳长老的、咳咳、那里。”
脖子被掐住，喘不过气的五条康介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掰开那人的手，却突然被掼到了地上，后脑破裂，眼前直接一黑。
“你不配做悟的父亲。”
五条秋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弱小、贪婪、无能的男人，说。
而五条康介终于在眼前一黑之后，看清楚了袭击他的人的面庞。
就算是再和孩子没有接触过的他，也知道他的大儿子是长什么样子的。
白发、红眸。
“你、你、”
他不可置信，因为在认出面前的人是他那无咒力的大儿子之后，更是发现了对方身后的黑色骨翅，那是昨天守卫形容的带走悟的人所拥有的！
五条康介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既有愤怒，也有震惊，有以往的认知和轻视被现实和秋原的实力直接打脸的羞恼。
他想要搬出自己是秋原父亲的身份训斥对方，但是五条秋原却完全不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
“你不配做悟的父亲”这句话里面没有秋原自己，说明他根本不承认五条康介做为自己父亲的身份。
魔王的父亲，他也配吗？
五条秋原知晓了悟所在的地方之后就直接抛弃了震惊、痛苦和愤怒的五条康介，并且在对方身处的林子里放了一把火。
这黑色的火焰来自深渊，是所有怨念和恶意铸就的，无法被扑灭，是灵魂都能灼烧的痛楚。
五条秋原平时只是懒得计较，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大善人。
他可是魔王啊。
他不去毁灭世界，已经是所有人应该感恩戴德的事情了。
在离开五条康介所在地的下一秒，秋原就出现在了四长老五条庆阳的所在地。
在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五条秋原已经揪掉了他的脑袋，直接来到了这个院子内属于悟的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
“啪！”
障子门直接在魔王散发的可怕力量中碎成了渣，走近室内，五条秋原无视周围所有被吓到或晕厥或尖叫的侍从，抱起了床上已经因为高烧晕厥的小悟。
五条家的医生没办法治疗悟身上的高烧，五条秋原的直觉告诉他。
于是五条秋原用个人系统鉴定，力求找到五条悟无下限术式异常开启并且无法关闭的原因。
【鉴定完毕，个体名为-[五条悟]的存在状态异常，无法修复。】
个人系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被五条秋原要求重新鉴定，必须要找到一个能让对方的状态回归正常的办法。
【鉴定完毕，个体名为-[五条悟]的存在状态异常，无法……】
解决不了就继续鉴定。
【鉴定……个体……[五条悟]……异常，无法……】
继续。
【……[五条悟]……无法……】
在五条秋原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可怕的时候，个人系统终于给出了一个新的鉴定答案。
—禁咒·复活魔法。
既然无法修复，那就死后保留灵魂，重铸身体。
这应该是最便捷、最高效，也是最魔王的做法。
但是不对。
五条秋原想。
——他没办法直视悟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