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还有残留的红花油,火辣辣的,又冰凉。她用腕骨去推,推得很轻,像是欲拒还迎,很快就被他扣住。
沈鸢向后倒在床榻上,双手被高举过头,他单膝跪在床边,不让她合起腿。他的唇瓣一路向下,轻软湿滑。
月凉如水,她垂眸向下,他匀称精壮的肌理微微颤动,青筋纹路在白皮下绽放蔓延,似是身体里疯长的藤曼。
沈鸢一瞬间觉得她是被鬼迷住了心窍,有点想放纵他这么下去。
她紧闭上双眼,试图恢复理智。理智的声音在说,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但理智的声音很快被当下的情感冲散。一次两次,应该没什么区别。
正当她脑中天人交战时,他的唇瓣已经来到了胯骨间。
隔着衣料,柔软的小腹内有一股暖流在翻腾。湿黏的布料黏在皮肤上,蓦地被揭开,凉气洒在被津液沾湿的小腹上。
沈鸢死死咬着下唇,圆亮的眸子泫然欲泣,她摇晃着脸,“不要这样。”
略微粗粝的指腹轻按,在柔软湿润的皮肤上绕着画圈。她小腹的肌肉绷紧,后脊发麻。
“不要哪样?”少年嗓音嘶哑,低沉着从喉咙里发出来,“是你想要,不是我。”
那晚,她凭本能在他身上磨蹭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好像很喜欢,而且乐在其中。
在沈鸢惊恐的眼神中,他俯身深埋其中。
那里怎么行,她觉得难以忍受,恶心得想要呕吐。
突然间找到了力气,一只腿膝窝从他手里挣脱开,狠狠地踹在他的肩膀上,他也完全没有防备,被踢下了床榻,向后踉跄了几步。
沈鸢羞愤难当,赶紧拿过一边的被褥,盖在腿上。
而站在床下的蒋十伊,却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舔了舔嘴唇,长睫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沈鸢脸皱成了一团,像看怪物似的紧紧盯着他。
良久,她闷闷道:“怎么能用嘴接触那个地方。”
他侧过脸看向窗外,声音很轻,似是自言自语,“我想用别的,你又不想。”
两人背对着背,各自假寐到天亮。熹微晨光中,沈鸢再也支撑不住困意,眼皮沉沉闭合上,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宁殊的脸。
这一次蒋十伊彻底听清楚了她说了什么,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叫彦承。
他们冷脸相对,时而冷言冷语。
最初几月,她一想家就会哭,不哭了就会故意给他找麻烦,找完他麻烦又哭。
蒋十伊不理解,沈鸢朝他发完脾气后,她自己却先委屈上了。
她言语上毫不掩饰,说他是个山匪世家,两人本该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有时也会被她话刺得发毛,装作坏脾气恐吓她,只是她学会了装乖,闹过脾气后,又嬉皮笑脸地说要翻篇。
老管家并没有能带来救兵,他去了最近的县城。那里的县令对此爱莫能助,只能层级上报,这一报就又是几月过去。
这事年底就已上报到了朝廷,但无人在意。
直到来年春天,江州富商运往阁老家的贺礼被劫走后,上头才当机立断,要铲除这片山里的毒疮。
第二年夏末,云隐山乱成了一锅粥。女眷们收拾着行头,争相逃命,山庄各处,都是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打砸一地,玉石瓷器等带不走的,也都碎了一地。
那天,沈鸢正在院子里晒书,库房里的书架上,收录了许多绝世残本,讲的也都是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
可惜还没来得及收回,架子上的本子就叫官兵用长枪播散了一地。
穿着盔甲的官兵怪笑道:“这山上不仅奇珍异宝多,貌美女子也多。”
“还真挺好看。”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竟被山匪掳掠了来,真是便宜他们了。”
迟了将近一年才等到了来救她走的人,沈鸢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开心,反而更多的是茫然。
她什么都没拿,走几步就东张西望,四面皆是紧张逃命的人。
负责赶山上住户的官兵重重推了一把沈鸢。
他厉声喝道,“快下去,发什么楞!”
“到了山下等着被关吧您就。”那官兵重重叹了口气,这小娘子带到山下军营里,指不定会被哪个上司看上。
一般女眷会被释放,估计她应该是放不走了。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那小娘子到了山下,就被带到了掌军的营帐。
宁殊没穿盔甲,浅青色宽袍长衫,黑发高束,身躯修长瘦削,一转头就看见了阔别几年不见的心上人。
不似官家小姐那般绫罗绸缎,沈鸢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衫,虽然整洁,但衣料发皱,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像是月下水中的白莲,素净柔和。
沈鸢神情复杂,也说不上有多高兴,只是眼尾泛红,接过宁殊顺手端来的茶盏喝下。
“还活着就好。“宁殊轻叹一口气,双目无神,也有点心不在焉。
他捏紧太师椅的一角,他自然也从那山上带下来的犯人口中问出了他想知道的。
一连问了几个不同的人,有男有女,都说她已嫁作人妇。
南方湿热,又正值夏季,营帐中摆放着一大盆冰块,内里的凉气和外面暑热像是两个世界。
沈鸢站在一边,竟然觉得手足无措,她抿了抿唇,开口道:“我父亲家人可好?”
宁殊本来阴沉的一张脸,唇角扯出一丝笑,“沈大人一切都好,最近京城忙着祭祀,所以这趟没有一起来接你。”
得知父亲安康,沈鸢松了一口气。
营帐中安静好一阵,宁殊抬眼深望了她一眼,嘴唇微张,又抿了抿,说:“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讲的?”
被这么蓦地一问,沈鸢抬头,双手紧扣,交叉在身前,“我……我……”她低眼,视线在地面左右来回。
“他呢?”
“他死了。”
她并没有说那人是谁,但宁殊猜出,当即回答,如鹰般的目光直直望向沈鸢,好在他没在她脸上看出什么难过的神色。
宁殊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沈鸢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就像今早她在山上照常起来,以为这天又会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结果山上的人一上午四散逃命。
就像她以为蒋十伊应该会在某个地方呆着,或是收到消息一早逃了,然后留下她一个人。
她却从来没想到过他会死了。
沈鸢看着宁殊,也微扯着嘴角,跟他一起笑,可笑着笑着就觉得眼眶湿润。
宁殊径直上前,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他们自小定下了姻亲,她就该是他的人。
突然被人攥住手,沈鸢竟然想着的是立即挣脱,但一看到是宁殊后,又平复了下来。
“别怕,跟着我。”
沈鸢被宁殊拉着手,走出了营帐。营帐外,既有穿着轻盔甲的官兵,也有江州聂司的官兵。他们有条不紊,清点安置从山上下来的匪徒,以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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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属等。
山上俨然是一座小城,各种类型的店铺齐全,也有会不同营生的手艺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并不是山匪,而是混口饭吃的普通百姓。
宁殊紧拉住她的手不放,沈鸢也就被这么牵着走,她微微侧过身,躲在宁殊宽袍后。
官兵们不敢直视宁殊,纷纷专注地看管着这些人。但聚集在一起的山上的人,有人认出了沈鸢。
方好对旁边的女人道:“哎,那不是小十的媳妇吗?”
“是啊是啊,哎,不对?她怎么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没看错吧,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还牵着手。”
方好拧紧眉心,视线落在远处并排走着的男女身上。
她刚刚向人打听了,山上的男子,有职位的会被处斩,其余的会被流放至北边关外。她们这些女子,要么各回各家,要么也跟着爷们一起流放。
“哎呀,到底是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果然连当官了看了都心动。”那人又开始羡慕起了沈鸢。
“那小十该怎么办。”方好似是自己问自己。
那女子笑了一声,“那肯定是跟着当官的啦,谁像我们倒霉,天生命不好,只能跟着土匪过一辈子。”
他们经过看管女眷的场地,到了关押男人的那一块。
那群匪徒赤手赤脚,紧挨着坐在地上,周围官兵握着长枪,将他们围成了一圈。
宁殊没有靠近他们,而是在离他们较远的位置站定。
他侧过脸,微微低下头,对远处那些人扬了扬下巴,“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沈鸢本来心不在焉,现在一瞬来了精神,视线在那坐着的一圈人里梭巡,没有看见他。
等她回过神来,她才想起,刚刚宁殊不是说他死了吗。
沈鸢摇摇头,说:“没有。”
宁殊本意是想听听看,她还认识里面哪些男人,挑出来一并送到重刑牢狱去。
“那你要去看看他的尸体吗?”
沈鸢眼神晃了晃,仍旧摇头,但没出声。
沉吟了好一会,她才问:“他是怎么死的。”
远边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给青翠的山脉披上了霞衣。
“说是摔跌了下去,砸得满脸是血。”
沈鸢眯起眼睛,他会这么不小心?
“去看看吧,毕竟他替我照顾了你一年多。”宁殊放开她的手,双手反剪在身后,侧头垂望着她。
沈鸢抿了抿嘴唇,脸颊上的肉有些颤抖,良久才道:“不看了,我不敢看。”
不远处,云隐山唯一出路的封锁外,带着铜锣圆帽的官兵例行检查,拦下来了那个带着帷帽的高个男子。
“喂,你从哪来,到哪去?”
那人撩开了白色纱布,一张脸白的出奇,和他们这群在太阳下晒黑的人完全是两个鲜明的颜色。
他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保存的很好的信封,官兵接过,拿在手里查看,看了看信上的字,又看了看眼前人。
官兵连忙换了一副面孔,变得恭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大人是要回京城。”
“大人您慢走!”几人冲那男子的背影喊道。
等他走远了,那几个官兵才挠着脸,互相交换了眼神。
“那字怎么念,是叫翎?”
“是叫翊吧,和翎很像。”
“我也就瞄了一眼名字,叫傅翊周,还是傅翎周,没看清,哈哈。”
“京里头的官都大三级,好家伙,锦衣卫的人怎么在我们江州这。”
“啧啧,谁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