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如果方才她被薛诗菱推了一把,她却没怎么恼,只是有点不解的话,那么此刻是完完全全生出火气了。
她百般劝廖飞,去向她爹提说要娶她,可他每次都是搪塞过去。奈何她与辽东总督的儿子有婚约,而且近在咫尺。
她可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跟别说那个总督的儿子了,她从来没见过他。
廖飞的眼神她不会认错,那是一种带着男女之情忖度的目光,似笑非笑,别有深意。
“兰葶妹妹,你怎么了?”薛诗菱一下覆上王兰葶的手背,“莫不是太乏了?”
王兰葶陷入沉思,而且上一阵子沈鸢撞见过她与廖飞的幽会。这么久以来,沈鸢都是谈资,虱子多了不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她可不想自己变成沈鸢那样,嫁娶之事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乐子。
而且上次她让廖飞去办的那事情,也不知道办没办成。
“不管是不是贞洁不在,她这张脸都是招人喜欢的。”薛诗菱笑着说。
王兰葶侧头,“在我眼里,还是你更胜一筹。”
薛诗菱叹了口气,掰着手里的糕点,“但不会那些狐媚办法,讨不得男子喜欢。”
“真是贱人,心机深重。”王兰葶咬牙,低声咒道。
她还是头一次听这么沉稳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薛诗菱装作不知,抬起了头,明知故问道:“你说谁啊?”
王兰葶眼风一扫,落在和同桌女子调笑的沈鸢身上。
薛诗菱嘴角勾笑,“的确,人不可貌相。”
廊檐下的主桌上,笑声一阵又一阵传出。
“子瑛啊,听说你最近有意撮合镇抚司的一个锦衣卫,和自己妹妹。”夏长荫侧头问道。
沈嘉麟面带浅笑,顿了顿说:“确有此事,但一切我都交由小妹做主。”
“欸,这婚姻大事,哪能都让后辈自己去决定?我看你的想法对,镇抚司那小子确不错,纵使没有官职,但模样上还是相配的。”夏长荫说。
沈嘉麟眼神一滞,没太明白夏长荫为什么会关心自己妹妹的婚事。
况且他自己娶的这姨太太,还是都察院的王经历送给他的。
“宁家人欺人太甚,这老古板太过看重女子清白,放眼这九州万方,也只有我们大楚女子入得了学堂,也上得战场。何况你家遭难,这宁家人就弃你家于不顾,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眼。”
夏长荫说得义愤填膺处,连忙摆手。
沈嘉麟眯了眯眼,心道他这么认真,势必有妖。
“那个叫傅翊周的,我打算重用。你们沈家也别瞧不起他,我看这小子以后必成大器。”夏长荫继续道。
夏长荫讲到这,沈嘉麟心下了然。
让他妹妹和傅翊周联姻,也是拉拢的手段。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不久后就是端午,这城外景色秀丽,也好让傅翊周鞍前马后,照顾着她去城外看看,散散心,别整天窝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沈嘉麟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嗯,小阁老的意思,我会转告她的。”
一更天,回沈府的马车上。
沈鸢和沈嘉麟相对而坐。
来时,沈嘉麟是骑马的,宴席上喝了点酒,加之夜晚没太多耳目,就也跟着沈鸢坐进了马车。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安静,而且又空旷,马车匀速行驶,车厢的穗幔也微微摇晃。
兄妹两各自倚靠在车厢壁,不发一言。
良久,还是沈嘉麟先开口。
他捏了捏鼻梁,仍旧闭目养神,声音疲惫不堪,“瑞宝,你如何看待那个傅翊周。”
沈鸢深吸一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一阵子沉默,沈嘉麟也不催促。
“一个有点渊源,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仅此而已?”
“嗯,仅此而已。”
“比之于宁殊,你对他应该没有过深的情分吧。”
沈嘉麟张开眼睛,视线没有聚焦,望着车厢顶端,“你一定非宁殊不可吗?”他问。
“早已不想宁殊了,被抓到山上不多时,倒是整天都想着他,想着我要是不能嫁给他,那时候感觉我的天都要塌了。”
“可是想着想着,就觉得,凭什么,凭什么嫁不成宁殊,我就要这么沮丧。”
“后来我想清楚了,我本可以嫁给他啊,可是现在我的人生全被打乱了。我想我应该是生气这个吧。”
“现在比起嫁人,我更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哥哥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未觉得林姨娘如此顺眼过。小时候母亲去世了,父亲将她扶了正,她总是到处立威,以显示自己的地位,那时候我可不服了,总跟她犟。”
“可是去年回来后,我感觉林姨娘好像变了个人。还是我离家一年多,有错觉了,我看她,好像真的像看到了母亲一般。每次见她,我都会想到母亲,会想哭,而且她也会来温柔细语地安慰我。”
“所以我想着,不成亲,就这么一辈子在家也挺好,因为在家里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说到母亲,沈嘉麟眼眶也微微湿润,他说:“那等你过了双十后,该怎么办?”
“到时候,各处又要传说沈家女儿被退亲后,没人敢要,准备一个人孤苦伶仃到老。当然不是我这么说,是外界会这么想。”
“哥哥,你说你的看法,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说。”
一早沈鸢就知道沈嘉麟绝对有话要讲,只是她顺着他的问话,说了好些心里话。
心里话一说出来,也觉得舒畅很多。
“我们家打算招那个白面侍卫当上门女婿。他也站在夏家这边。”
如今夏家已经不像前些年那样如日中天,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在位一日,众人就仍要给他家一份面子。
“傅翊周当了上门女婿,你依然可以住在家里,只不过同意让他搬进来罢了。”沈嘉麟解释道,他低下头,正视妹妹。
沈鸢视线呆滞,抬眼和沈嘉麟视线对上,“这是傅翊周提的吗?”
沈嘉麟摇摇头,“轮不到他来提。他也只是个提线木偶。”
“是夏长荫从中牵的线。他想将你们撮合在一起。”
沈鸢点头,心下了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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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事谁又可知,倘若真到了你看他就厌烦的那天,或是他不知好歹冲撞了你,哥哥一定替你教训他。”
听着沈嘉麟的口气,沈鸢就知道这事几乎板上钉钉了。
“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夏长荫娶的那个姨太太,为何我之前在王家府邸也见过。”
晚上沈鸢去虞娘房里换衣服时,虞娘只笑而不语,她就也没好意思多问。
沈嘉麟重新倚靠向后,他轻嗤了一声。
“夏长荫看上了烟花柳巷之地的一个女子,但没明面把人家带回来,应是怕他爹责骂。所以他通过王经历,把那女子带回家,再以其他名义送到他府上。那就不算是他主动召回来的了,而能看作同僚为了巩固情谊将女子送予他,也避了人的口舌,他夫人也不得不同意。”
沈鸢撇了撇嘴角,敢做不敢当的人比比皆是,外在体面,衣冠济楚,实则一内里点都不光明磊落。
“这也算是一种折中迂回的手段吧。”沈嘉麟补充道。
沈鸢唇线抿直,微微摇头。
三日后,沈家解除婚约的信贴送到了宁府门上。不多日,宁府与薛家结亲的事立即传开,这两件事几乎前后脚,挨得很近。
外界闹得沸反盈天,但统统被阻隔在沈府的院墙外。
沈鸢握着细长的杆儿,在不高的草地上捕捉蜻蜓,捉了又放,放了又捉。直到最后蜻蜓统统飞得比人高出许多,沈鸢再也捉不到了。
活动了这么一阵,浑身出了热汗,黏腻但是身心舒畅,沈鸢用手背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继续蹦跳,即使够不着蜻蜓,她也笑得开心。
直到落地不稳,脚腕横斜,沈鸢惊呼一声,身子斜向下倒去,但是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摔倒草地上去。
一个拇指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带着贴向宽阔的胸膛。
沈鸢鼻尖猛地撞进了一堵硬得像墙似的胸口,眼泪弄得鼻腔酸楚。
她揉了揉鼻子,眨着眼睛,抬起头看来人。
宁殊俊秀的脸上罩着一层阴郁,看向她的目光有审视,恼怒,不甘。
许是将才太活泛了,沈鸢这会脸颊红扑扑的,瓷白的肌肤沁着水汽,她张大眼睛,眸子很亮。
“你怎么来了?”
像是在问一个许久没上门拜访的亲戚,声音带着的惊喜。
宁殊眯着眼,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和自己一样的落败,但是没有。
他在外为万事纠缠,她却在这开心地抓蜻蜓。
“你爹为什么要退亲?”
沈鸢一只眼睛瞪大,一只眼睛小。
一则这事应该去问她爹,二则他们会退亲,难道不是必然的吗。
“只要你们家不开这个口,我就有时间拖住我父亲,可现在……”宁殊说到这咬紧牙,眉宇间的郁结根本散不开。
薛家背靠太子,事情一旦商定,不是轻易就能推掉的。除非现在北方或者沿海立刻打仗,他向宫里请缨,立刻离开京城。
“我们可能真的有缘无分,彦承,我们到此为止,好么。”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