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半路上姜一让她上了马车,苏莳渔估计她到宴闻祈府上全身都要湿透了。
她拿着青玉膏进到宴闻祈房内时,他还在昏睡,如玉般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也因高烧而干裂。
温大夫确定苏莳渔拿过来的是青玉膏,看向众人:“还是先唤醒宴大人,我要赶紧给他上药膏。”
姜一、姜二和姜三互相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作,最后统一看向苏莳渔。
苏莳渔坐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宴闻祈的手臂:“宴大人,上药了。”
手上传来的温度极烫,苏莳渔心下越来越焦急:“宴大人,醒醒!”
好在,她摇了几次手臂,宴闻祈还是悠悠转醒了,他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温大夫,快些上药。”苏莳渔看他醒了,立马让位,让温大夫上药。
“姜一、姜二、你们扶起宴大人,姜三你负责递纱布和剪子。”温大夫见状,连忙上前开始吩咐众人。
随后,苏莳渔感受到温大夫有些为难的看向自己,刚想问自己能帮什么忙,只听他道:“苏姑娘还是去外面等候,给宴大人换药还是有些血腥。”
苏莳渔摇头:“我不打紧的。”
“乖,不要看,脏。”宴闻祈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莳渔内心愈发难受,她咬紧下唇才让自己不会失态的哭出来。
她自知再坚持下去只会拖延宴闻祈上药时间,还是果断转身出门。
温大夫给宴闻祈上药期间,苏莳渔只能站在门外,只能看到姜三进进出出,换着一盆又一盆血水。
可她却连宴大人一声痛呼都没听到过。
眼泪还是止不住留下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宴大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本应该运筹帷幄,所有事都掌握在他手间,明明如此清风朗月、芝兰玉树的人却因为她变得如此狼狈。
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就是扫把星,所有珍重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孙怡是,如今宴大人也是。
如若不是她,宴大人也无需受那六鞭,落到如此境地。
几乎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袭上苏莳渔心头,压得她痛哭起来。
苏莳渔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中,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却愣是只发出一些呜咽声。
而房内,温大夫说要将虎鞭倒刺隔下的肉清理干净,先是用烈酒重新清洗了伤口,再用小刀将卷曲的肉刮干净。
温大夫才将青玉膏细细涂抹上去,这期间的疼痛绝非是常人能忍。
而宴闻祈只是闷哼了几声,硬是没有叫出声,连温大夫都没料到宴大人既然如此能忍。
最后温大夫裹上最后一层纱布,不止是他满头大汗,宴闻祈的额头上,身上也尽是冷汗。
这上药期间对于宴闻祈来说,实在是透支过大,很快他有侧躺着昏睡过去。
苏莳渔重新进宴闻祈屋内已是夕阳西下近黄昏了,温大夫嘱咐再过一个时辰一定要让宴大人起来喝药,就下去歇息了。
姜一、姜二和姜三也识趣的都退下了。
屋内静静悄悄的,只有宴闻祈均匀的呼吸声。
他是背对着她睡的,因是怕被褥压到他背后的伤口,只盖到了下腰处。
苏莳渔透过他的里衣,还是能看到映上纱布的血迹,他真的伤的很重。
苏莳渔坐在离宴闻祈两寸距离的矮凳上,她伸出食指没有碰上宴闻祈的背部,只是隔空依着血痕划着。
这一个时辰,苏莳渔想了很多,大多是与宴闻祁有关。
她想她喜欢宴大人笑的温和的看着她,她生气的时候,他也能不言语却耐心的陪着自己。
他会陪她吃酸甜口的菜肴,给她买她喜欢的甜食,亲手做她想要很久的鸠车,还会认真履行对她的每一个承诺。
宴大人于她,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存在。
苏莳渔的表情变得难过起来,她又想到那个被她掩藏在深处的记忆。
那一年,大地震来袭,明明他们一家人能逃出去,可她偏要去捡小熊玩偶,害得爸爸妈妈为了救她被掩杀在钢筋混泥土之下。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沉浸在自己是扫把心,太过任性的负面情绪中。
如今她好像又再一次陷进去,要是她没有这么固执强硬,以宴大人的智慧,会不会能想到更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用受那么重的伤了。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打断了陷入自责中的苏莳渔。
“苏姑娘,劳烦你再叫醒宴大人,一个时辰到了,该喝药了。”
苏莳渔本想如刚才般摇醒宴闻祁,可看着他背后的伤口,她才后知后觉刚才太过莽撞,要是晃动他手臂牵动后面的伤口就不好了。
古代的医疗技术毕竟不如现代,一个发热可能就能要了人的姓名。
苏莳渔索性脱了鞋子,从宴闻祁的小腿处跨了过去,到了床的另一边。
苏莳渔凑近宴闻祁的耳旁:“宴大人,醒醒,喝药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宴闻祁有反应。
她探出右手放在宴闻祁的额头上,还是烫的连手都像是能烧起来。
正当她愁眉苦脸想着是否真要对嘴喂时,宴闻祁醒了,按理说刚刚转之人的眼神应是惺忪的,可他一睁眼里面尽是凌厉的防备,甚至她放在他额头上的右手都被他握住了命脉。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柔软了下来,他的手也跟着无力般的垂下来。
苏莳渔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指挥姜一多给宴闻祁垫些枕头,却在房内早已不见他的人影,他竟直接将药碗放在桌上。
扣工资!绝对要扣工资!
等宴大人好了,她就要提议给姜一扣工资。
苏莳渔恶狠狠地想。
“苏莳渔你一个庶女,给你选择已是莫大的殊荣,不要在这给脸不要脸的装矫情。”
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莳渔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身体很沉重,有种想醒来却睁不开的难受。
“呵,还在这装死呢!来人,给苏二小姐上一盆冷水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身旁的声音加上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中让苏莳渔头痛欲裂。
突然脸上感受到一阵冰凉的水意,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总算让苏莳渔清醒过来。
只见自己躺在古朴的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可惜都被冷水浸湿。
她明明中午刚收到一对新婚夫妇送来的‘amazing婚姻分析师,错不了!’锦旗,心中满是满足与欣慰,接着便打算稍作休息,睡个午觉。可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苏莳渔暗暗打量着周围,四周的陈设和装饰都充满了古代的气息。雕花的床栏、精致的屏风、还有那一袭袭垂下的丝绸床帐,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此刻并不在自己的工作室。
再结合脑中突然显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床铺上明显比自己稚嫩许多的双手,苏莳渔很快确定自己穿越到了与自己同名的苏家二小姐身上。
并且她应该正以死相逼来拒绝一场婚姻,可惜明显没有人在意她的意愿,在苏家的眼中,她仿佛只是一个可以交换的礼物,她的婚姻被当作是一场关乎家族利益的交易。
而眼前的便是三姨娘,原主的爹爹派来劝说她乖乖出嫁的。
眼见着这三姨娘要开口说些什么,苏莳渔快速的掀开被子跪了下去,上面的水珠也正好都洒在了三姨娘和她的婢女身上。
“三姨娘,是女儿不识好歹,女儿也知道爹爹和姨娘都是为了我的幸福考虑。可是……可是……呜呜呜。”
赵月莺原本因为脸上被甩上的水渍而愤怒不已,正准备发作,但此刻看到苏莳渔言辞恳切,甚至眼中含泪,她的愤怒一时之间被冻结住了。
这苏莳渔向来性格倔强,如今更是为了拒婚争个鱼死网破,可现在突然一副示弱样倒让赵月莺不太习惯,她清了清喉咙端着架子道:“你如今能想清楚自是甚好,不过你可是什么?”
要不是老爷交代过不能太逼迫这苏丫头,她早就懒得在这掰扯,直接绑她进花轿就完事。
“虽说爹爹疼爱我找了三家夫婿让三姨妈择最优给我,可是女儿想亲自挑个眼缘的,也省得三姨娘费心挑选,最后怕是落在别人口中也没得个好话。”看着赵月莺脸上的思考神色,苏莳渔继续加把火:“今后女儿嫁出去也没有精力再管城东那卖胭脂的铺子,为报答爹爹姨娘的养育之恩,我愿意把铺子的地契奉上。”
这赵月莺听完自己这番话,眼神明显亮了许多,只见她亲切的扶起自己:“来人,赶紧拿斗篷给二小姐披上,你们也真是胡来,这凉水要是让二小姐染上风寒,你们担待的起么!”
赵月莺的话让周围的丫鬟们顿时紧张起来,她们纷纷应声,迅速为苏莳渔披上了一件暖和的斗篷。
赵月莺也扶着自己坐下,一脸怜爱的拍了拍自己左手,后又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不是姨娘不肯给你这三位公子信息,可这婚姻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传出去让你亲自挑选只怕名声不好听啊。”
“我的好姨娘,这件事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人知。”苏莳渔叹了一口气,装作一脸苦恼:“说来我把胭脂铺的地契拿出来,我还没想好把胭脂铺的掌柜介绍给谁呢,毕竟这也是我娘亲的心血,只希望接管的人能尽心尽力些。”
“姨娘想了想,这婚姻大事的确不是儿戏,要我们莳也欢喜才是最要紧的。”赵月莺的语气越发柔和:“明儿啊,我就叫柳儿把写有那三位公子信息的册子带过来。”
苏莳渔凑近赵月莺似是细细打量她般:“三姨娘这妆容好似特别,一看就是对胭脂有特别研究的。”
说完苏莳渔亲昵的拉起赵月莺:“三姨娘,明日要不您就陪我把地契交给爹爹吧。”
“好好好,明日我就先把册子送来然后再陪你见老爷。”只见赵月莺的表情马上换成心疼的样子看着自己:“我也不叨扰了,莳也快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
说罢就领着一众丫鬟离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赵月莹,苏莳渔乖巧的表情被沉默代替。
她从未想过,作为一位给客户还原相亲对象真实信息避免被坑害的婚姻分析师,自己竟有一天也会被逼婚。
苏莳渔清楚知道在古代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无法逃脱传统观念和家族压力。所以她只能拿出自己最大的筹码来争取一个可能。
梳理了突然涌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后,苏莳渔对原主的家世和命运有了清晰的了解。原来,原主的母亲叫李牧梦,本是商户人家的嫡女,因为爱上了父亲苏然,动用了资金帮助他考上探花,然等来的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他要娶知县嫡女的消息。
即使如此,这李牧梦仍像是被PUA般,带着丰厚的嫁妆甘愿嫁给苏然为妾。然当苏然再娶巡检的庶女后,李牧然终是抑郁而终了。
但李牧梦的嫁妆成为了支撑苏家运作的主要资金,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苏家管理不善,家业逐渐衰败。而且这苏然在官场上并不注重自身能力和品行的提升,反而依赖于金钱打点关系,铺就自己的道路。如此挥霍金钱速度更是把家中的店铺也都卖了出去。如今只剩母亲留给她的胭脂铺了。
想来这李然不仅想把自己作为人情送出去,可能更是窥觑她手中的胭脂铺。那她还不如主动卖个人情来获得她挑选夫婿的权利。
“小姐……小姐真的要把地契交出来么?那可是夫人特意留给您的。”
苏莳渔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旁的奴婢,应该是叫小桃。
“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先给我打点热水来吧。”虽外面的时节看着已是初春,但自己贴着湿衣被风吹到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她必须有强劲的身体才能打好下一战。
第二日清晨,迷蒙的细雨如同天空洒下的轻纱,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只余春鸠鸣啼的声音。
刚用完早膳的苏莳渔就看到赵月莺撑着伞冒着小雨疾步走来,心下了然,她果然很着急。
估摸着差不多时间,苏莳渔才走到门口拿着一杯热水递了过去:“这小雨飘着最易寒气入体,三姨娘暖暖身子。”
“我们莳也最是乖巧。”赵月莺说着便使眼神让身后的婢女递上册子。
让小桃收下册子,苏莳渔也不急着翻阅,倒是赵月莺坐在一旁先开口道:“老爷给你找的三家公子,一是钦天监五官灵台郎的四公子卞世鸣,二是翰林院侍将的三公子杜丰宝,还有那便是兵部尚书的嫡子宴闻祈,这些公子啊都与你年龄适配,你嫁过去啊都是正妻之位,老爷为你挑选的夫婿可都是煞费苦心啊。”
后面一些夸原主爹爹彩虹屁的话语苏莳渔自动忽略,前两位公子家主都是正七品和正六品,原主爹是正五品的工部主事,听起来她嫁的还是庶子,她做正妻倒也是合理。唯有那叫宴闻祈的明明是正二品的嫡子,自己更是庶女,要是嫁过去还是正妻倒是有些奇怪。
苏莳渔转着手中的茶杯,看来这宴闻祈要么是有女子无法接受的缺点要么就是被家族抛弃了。
其余信息看来还是要翻册子才做再做分析。
苏莳渔抬起头,笑的乖巧:“三姨娘,今日午后我便给您答复,到时候也劳烦三姨娘陪我一起把地契交给爹爹,以敬孝道。”
赵月莺似是被苏莳渔得孝心感动,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莳也出嫁姨娘可是舍不得的紧,老爷把你的婚事都交予我,我自是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赵月莺才满意的离开,当然苏莳渔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有被主家重视的出嫁,她才能被夫家重视并拿到足够多的嫁妆。
窗外的雨丝如针,不知何时大了起来,房间内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苏莳渔就着窗外的光,翻起了三姨娘留给她的手册。
打开第一页的册子就让苏莳渔忍不住皱眉,跃然眼前的便是一张肥头大耳的画像,苏莳渔猜测这画像师甚至已经把他美化一些了,就这肥硕的体型绝对是有基础型疾病的,并且定是贪图享乐不懂节制之人。
苏莳渔连下面的介绍也没看就翻到第二页,是一张平平无奇的样貌,苏莳渔接着往下看去,杜丰宝,年十六,备考童生试,喜爱参与诗会,敬爱女子。
苏莳渔看到最后一句冷笑了一声,原主的记忆中一直处于深闺中并没有机会接触到男性,所以才要靠媒婆为中介来引荐。而这叫杜丰宝的却敬爱女子说明他有不少所谓的‘红颜知己’,十六岁还在备考童生试不是笨就是纨绔子弟,估计参加的诗会也是结交一些狐朋狗友。看来这杜丰宝也并不是什么良配。
苏莳渔几乎是不报希望地翻到最后一页。
翻页的手不自觉地停顿,即使是水墨版的画像,也难掩画中人风姿绰约的样貌。
苏莳渔视线向下,宴闻祈,年贰拾贰,兵部尚书宴青之嫡子,为人和善宽和,家族氛围佳,兄友弟恭。
她之前就好奇一位正二品的嫡子竟愿意娶正五品的庶女为正妻,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古代是极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如今更是看到了这宴闻祈绝佳的样貌,再加上他温和的性格,不应该在22岁还没有娶妻,这个年龄在古代都已经算晚婚了。
但要是出了名的恶霸之类的按理说原主也应该听到过些名声,可是记忆中她并不认识宴闻祈,所以此人应属于平庸之辈。
而与宴闻祈家世相当的家族都没有选择把女儿嫁给他,看来是知晓他们内部并不简单。
苏莳渔手指点上家族氛围佳,兄友弟恭上。一个世家大族氛围如此和谐,不为资源争抢,那只有一个可能,必是有人退让。
就如当她愿意交出胭脂铺的地契后,连一开始对她不耐烦的三姨娘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而22岁没有娶妻的宴闻祈必定和她一样是交出了最大的筹码,可能他已经无法继承兵部尚书的位置。
只不过他这和善宽和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伪装,就无从得知了。
合上手册,苏莳渔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嫁的人选,那便是宴闻祈。
分析下来他所在的家族的确水更深一些,但苏莳渔不介意去搅浑一点。
而且正二品嫡子妻主的身份也能让她的操作性更大一些,不管有无实权,外在的面子大家都是要给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比起前面两个,分析下来这宴闻祈的品性应该算是最好的了。
用过午饭,苏莳渔就带着手册往三姨娘的住处走去。
苏宅并不大,沿着由青石铺就的小径,再穿过一座小巧的假山,不多时便达到了三姨娘的住处。
赵月莺明显早已等候多时,她此时正倚靠在阑珊处,悠闲地投喂着水池子的金鱼。雨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柔媚的气质。远远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还没等苏莳渔走进,赵月莺已经把鱼饵收了起来,一脸亲切的看向她:“莳也,可是选好满意的夫婿了?”
苏莳渔点点头将册子递还给赵月莺:“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品性温和,莳也觉得会是个好夫婿。”
赵月莺接过册子的手微顿,很快脸上再次堆起可亲的笑容:“莳儿果然聪明,宴公子确实为人亲和,就算你不说,姨娘也早已有意将你许配给他。看来,我们娘俩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正当两人还在扮演母慈子孝的戏份时,一道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莺儿,可为莳儿挑选好合适的夫婿?”
来人便是苏莳渔的父亲,苏利松。
苏莳渔心中暗叹,难怪原主的母亲死活都要嫁给他,这苏利松的长相的确俊美非凡。
赵月莺身姿婀娜地走到苏利松的身旁,轻声细语地说道:“老爷,我和莳儿刚刚已经敲定宴家长公子,这样回复红娘后,也能快点挑个良辰吉日,让莳儿出嫁了。”
苏利松点了点头,其实他本更属意杜家的三公子,红娘拿着册子上门提亲时,就属他家给的彩礼最多。这才不枉费他养女多年。要不是月莺告诉她这丫头愿意把胭脂铺的地契留下,他自是不会给她选择。但如今府里的收入可都靠这胭脂铺,这源源不断的钱财自是比一时的彩礼更好。
苏莳看着苏利松一副高姿态地站在那里,心中不禁冷笑。这个所谓的凤凰男,明明内心渴望得到最大的利益,却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要让别人求着送来一样。
后面一些夸原主爹爹彩虹屁的话语苏莳渔自动忽略,前两位公子家主都是正七品和正六品,原主爹是正五品的工部主事,听起来她嫁的还是庶子,她做正妻倒也是合理。唯有那叫宴闻祈的明明是正二品的嫡子,自己更是庶女,要是嫁过去还是正妻倒是有些奇怪。
苏莳渔转着手中的茶杯,看来这宴闻祈要么是有女子无法接受的缺点要么就是被家族抛弃了。
其余信息看来还是要翻册子才做再做分析。
苏莳渔抬起头,笑的乖巧:“三姨娘,今日午后我便给您答复,到时候也劳烦三姨娘陪我一起把地契交给爹爹,以敬孝道。”
赵月莺似是被苏莳渔得孝心感动,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莳也出嫁姨娘可是舍不得的紧,老爷把你的婚事都交予我,我自是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赵月莺才满意的离开,当然苏莳渔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有被主家重视的出嫁,她才能被夫家重视并拿到足够多的嫁妆。
窗外的雨丝如针,不知何时大了起来,房间内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苏莳渔就着窗外的光,翻起了三姨娘留给她的手册。
打开第一页的册子就让苏莳渔忍不住皱眉,跃然眼前的便是一张肥头大耳的画像,苏莳渔猜测这画像师甚至已经把他美化一些了,就这肥硕的体型绝对是有基础型疾病的,并且定是贪图享乐不懂节制之人。
苏莳渔连下面的介绍也没看就翻到第二页,是一张平平无奇的样貌,苏莳渔接着往下看去,杜丰宝,年十六,备考童生试,喜爱参与诗会,敬爱女子。
苏莳渔看到最后一句冷笑了一声,原主的记忆中一直处于深闺中并没有机会接触到男性,所以才要靠媒婆为中介来引荐。而这叫杜丰宝的却敬爱女子说明他有不少所谓的‘红颜知己’,十六岁还在备考童生试不是笨就是纨绔子弟,估计参加的诗会也是结交一些狐朋狗友。看来这杜丰宝也并不是什么良配。
苏莳渔几乎是不报希望地翻到最后一页。
翻页的手不自觉地停顿,即使是水墨版的画像,也难掩画中人风姿绰约的样貌。
苏莳渔视线向下,宴闻祈,年贰拾贰,兵部尚书宴青之嫡子,为人和善宽和,家族氛围佳,兄友弟恭。
她之前就好奇一位正二品的嫡子竟愿意娶正五品的庶女为正妻,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古代是极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如今更是看到了这宴闻祈绝佳的样貌,再加上他温和的性格,不应该在22岁还没有娶妻,这个年龄在古代都已经算晚婚了。
但要是出了名的恶霸之类的按理说原主也应该听到过些名声,可是记忆中她并不认识宴闻祈,所以此人应属于平庸之辈。
而与宴闻祈家世相当的家族都没有选择把女儿嫁给他,看来是知晓他们内部并不简单。
苏莳渔手指点上家族氛围佳,兄友弟恭上。一个世家大族氛围如此和谐,不为资源争抢,那只有一个可能,必是有人退让。
就如当她愿意交出胭脂铺的地契后,连一开始对她不耐烦的三姨娘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而22岁没有娶妻的宴闻祈必定和她一样是交出了最大的筹码,可能他已经无法继承兵部尚书的位置。
只不过他这和善宽和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伪装,就无从得知了。
合上手册,苏莳渔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嫁的人选,那便是宴闻祈。
分析下来他所在的家族的确水更深一些,但苏莳渔不介意去搅浑一点。
而且正二品嫡子妻主的身份也能让她的操作性更大一些,不管有无实权,外在的面子大家都是要给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比起前面两个,分析下来这宴闻祈的品性应该算是最好的了。
用过午饭,苏莳渔就带着手册往三姨娘的住处走去。
苏宅并不大,沿着由青石铺就的小径,再穿过一座小巧的假山,不多时便达到了三姨娘的住处。
赵月莺明显早已等候多时,她此时正倚靠在阑珊处,悠闲地投喂着水池子的金鱼。雨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柔媚的气质。远远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还没等苏莳渔走进,赵月莺已经把鱼饵收了起来,一脸亲切的看向她:“莳也,可是选好满意的夫婿了?”
苏莳渔点点头将册子递还给赵月莺:“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品性温和,莳也觉得会是个好夫婿。”
看来这三姨娘已经和他通过气了,才让他如此迫不及待的赶来。
“这宝箱本就是你娘亲留给你的,爹爹本准备等你出嫁那日再给你,如今想来还是现在给你最为合适。”说着,苏利松就叫下人把宝箱带上来。
苏莳渔拂过这木质宝箱,眼神里有着对娘亲的眷恋,复又抬起头擦了擦泪水,把地契递到苏利松的手里:“爹爹,女儿出嫁后恐怕无法再顾及这胭脂铺的生意了。我看三姨娘对胭脂颇有研究,而且她心思细腻,定能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日我会将铺子的管理事宜都转接给三姨娘,也算是女儿尽一份孝道,为娘亲留下的产业寻得一个可靠的托付。爹爹,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苏利松不动神色地收下地契,按照常理,这胭脂铺的管事权应当交给主母来管理,可当他回想起那人的趾高气昂,口口声声说若不是依靠她们家族,他苏利松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时,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装作一脸为难:“虽说林静她不是计较之人,可这铺子的管事……。”
苏莳渔再无精力看这两人表演,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回到卧室,拿出挂在脖颈处的钥匙,打开了这宝箱才发现里面内藏乾坤。
这宝箱并不大,它的长度大约有一尺半,宽度和高度都与之相称。宝盖的内里都嵌满了各色宝石,一沓纸上面的确是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莳儿亲启。
苏莳渔思虑良久,还是将信点燃放进火盆里。她如今已是占了她的身体和身份,虽说不知原主的灵魂去往了哪里,但愿她能收到娘亲写给她的信。
虽说这原主的母亲是恋爱脑,但许是后期看透了还是对女儿的不舍,信下面的那一沓纸竟都是银票。
在这不知名的朝代中,银票最大数值乃100两,苏莳渔数了数里面竟有20张银票,合计2000两,是一笔不菲的金额。
她这胭脂铺的收入平时本就要补贴家用,不要说这苏利松早已窥觑良久,如今用这胭脂铺换这宝箱和选夫的权利,的确稳赚不赔。
第二日她就被告知十日后便是良辰吉日,让她做好出嫁的准备。
这几日她除了试婚服,把管事细则告知三姨娘,就把自己的里衣缝制了十处秘袋,再把银票分批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便安心的在自己住处等待出嫁了。
成亲那一日,苏莳渔一早便被拉了起来,眯着眼任由婢女给她穿上繁复的婚服。
刚穿完婚服就被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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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上,苏莳渔这才第一次认真的从铜镜中看清自己的样貌。
原主的长相应该是更偏向于父亲的,生的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貌,双眸犹似一泓清水,眉眼下是琼鼻,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却又很饱满。
苏莳渔歪了歪头,铜镜里的人也跟着她的动作,眼神清澈,懵懂而又娇媚。
嬷嬷替她梳着头喊着举案投眉的吉祥话语,素净的脸上也被厚重的妆容掩盖,让原本的样貌更添一层艳丽。
最后她被盖上红盖头,被扶到花轿上。
坐上花轿,苏莳渔自嘲道,或许她比其他少女还要幸运一些,能在只言片语的信息中三选一自己的夫婿。又有多少女子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就被父母出嫁给一个连面都未见过的男子。
后面苏莳渔都是按照流程按部就班,最后两人握着红绸,连手都没有牵上就这么拜完天地。
最后被送入洞房的苏莳渔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却也无奈的继续挺直腰背等待。
不多时,苏莳渔就听到门口的声响,应是新郎敬完酒进来了。
“兄长,这良辰吉日还不快揭了红盖头,让大家也一起看看嫂嫂的样貌。”
苏莳渔忍不住皱眉听着这明显酒醉的话,叫这宴闻祈兄长的定是宴家的庶子,却能如此没有礼数。
看来她没有猜错,这宴闻祈在这家族里已没有什么权利了,连庶子都能不给他面子。
“武清,明日我便会带着夫人认识府中家人,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吧。”温和的声音响起,说的恭敬而又有礼貌。
“宴闻祈,叫你一声兄长是念你今日大婚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今日儿,我就要带着兄弟几个看看这位嫂嫂长什么样。”这苏家三娘子的美貌大家也是有所耳闻,可惜这小娘子身居闺阁,没有多少人见过她样貌。宴武清前几日可是和他兄弟打包票,定能让他们看到这小娘子的样貌。
“是啊,宴闻祈你又何必如此小气,看看又不怎么样,闹个洞房也是给你添个喜气。”宴武清身后的几人也附和道。
听着这语气中满溢出来的猥琐,苏莳渔止不住的怒气,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打着闹洞房的幌子做恶心的事。
还没等事情进一步发酵,苏莳渔就微微抖动起来,头上的步摇也因为晃动发出了响声。
这不大的响声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只见这新娘子似是有些害怕,身体都止不住的在发抖,细听之下竟还有压抑的呜咽声。
本站在一旁准备仪式的嬷嬷,看着过来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起来,脸上的沟壑更深了。
虽说老夫人提点过让二公子好好闹洞房提提喜气,可如若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人嘴碎说晏家的小叔子把新来的新妇欺负哭了。
老嬷嬷眼神不屑的看向苏莳渔,小户人家出来的就是见不得大场面。这宴大公子也只配娶这样的女人了。
如今要护好二公子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哎呦,我的二少爷,您给人添喜气的心意咱是知道的,可架不住有人不识好歹啊。”
说着老嬷嬷边关上房门边说道:“如今吉时已到,若为了这耽误,就怕有人还要记恨着咱呢。”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这嬷嬷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连爹爹都要给几分薄面,他自是也不敢再造次,
关上门的老嬷嬷瞥了站在一旁的宴闻祈,他依旧笑的温和而有礼,让她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房间里也再次回到了静默,苏莳渔不禁松了口气。
直至一切礼毕,苏莳渔想到自己刚刚被掀起盖头时,实实在在的是被眼前男子的面容惊艳到了。
即使已经看过他的画像,知道他长相不俗,可亲眼看到这张脸还是冲击力巨大,他的五官立体眉眼极深,一身红色婚服更衬的他容貌昳丽,如盛开到极致红色花朵,让身旁的一切事物都黯然失色。
但他的眼中偏又是温和淡雅的笑意,让这浓厚的色彩冲淡了少许,倒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
“二弟他向来顽劣,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娘子可是吓着了?”
苏莳渔看着坐在对面的宴闻祈,表情依旧温柔的解释着,这感觉就像是带着脱不下来面具一般。
她本就不是一个擅于伪装的人,前几日与那些人虚与委蛇已让她心力交瘁,一想到要和眼前朝夕相处的继续演戏,苏莳渔只觉得心累。
像是想明白什么,柔弱怯懦的眼神转而变得坚定起来,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宴闻祈,我们合作吧!”
苏莳渔的话一出口,宴闻祈的眸色一暗,只一秒他的脸上又是如冬日里和煦的暖风。
“娘子不必说如此见外的话,你我今日既已成夫妻,为夫自是照顾好你。”
苏莳渔紧握着手中的筹码,她没有直接回应宴闻祈的言辞,而是她沉声道:“宴闻祈,我虽不了解你们晏家的内部事务,但即便是性格再好的人,也无法容忍在如此重要的婚礼上被庶弟如此胡闹。更何况,你们给出的聘礼,确实不符合一个兵部尚书嫡子应有的水准。这一切,让我只能猜测,你可能已经被家族放弃了。如若你愿意我说合作,我有把握助你拿回家族权利。”
苏莳渔本以为自己给的诱惑够大,可是眼前的男人却连脸色都未变,只是站起身向自己行一礼:“我为家弟对娘子的冒犯道歉,至于聘礼,确实稍显寒酸,这主要是因为家父为官清廉,不喜铺张浪费。如若娘子觉得委屈,为夫定会竭尽全力,想办法补足这些。”
苏莳渔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的宴闻祈,这人依旧斯文有理的对着自己,甚至还认真的向自己解释一切,只听他继续道:“至于娘子说的家族权利,家父如今身体欠佳,为夫只想侍奉左右,对其他并无志向,而且家族之人的确有比我更适合更有能力的人任之。”
按道理来说,这宴闻祈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应该顺着台阶下来,想其他的办法实行自己的计划。
可当苏莳渔看着他那不变得温煦表情,她心底的倔劲就上来了,她苏莳渔看人从来没走眼过,她今日就不信扒不下他的伪装:“宴闻祈你根本不在乎我,刚刚你任由庶弟胡闹,看似是好脾气,实则是在纵容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要真要出什么事,受辱毁名声的是我,被人指责要受罚的是你庶弟,而你只是一个本就窝囊没实权好脾气的大公子。”
苏莳渔站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自信:“宴闻祈,若刚刚你庶弟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外面看到的宾客如此之多,闲言碎语自会传出去。”
苏莳渔顿了顿:“我不知道宴家有多少人想要那个位置,但你那庶弟如此嚣张跋扈,必有所依仗,经此一事,宴家主即使再疼爱二公子,也要顾虑外面的声音,这无形中不就是给你消除一个对手,而你却和我说对宴家实权没兴趣,宴闻祈,我有那么好骗么?”
她这番话的确成功让宴闻祈脸上的笑容消失,可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压迫感。
宴闻祈的身量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的头顶也堪堪到他的肩膀处,只见他渡步走到自己面前,这强大的气场让苏莳渔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被迫坐到了床上。
宴闻祈俯身双手撑在苏莳渔的两侧,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圈入怀里,她一抬头就能看到男子浓密纤长的睫毛,明明是一双多情眼,此时却迸发出刺骨的冷意。
他缓缓移到苏莳渔的耳侧,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旁。他的语调依旧温润而悦耳,就像山涧中流淌的清泉,但却让苏莳渔如坠冰窟:“既然娘子这么会猜,那再猜一猜我此时在想什么?”
苏莳渔看着红色的纱幔散落下来,两人的身影被投影到上面,相互依偎的姿态让气氛旖旎氤氲,可她却只感受到宴闻祈说这句话时带着浓重的杀意。
这是第一次苏莳渔穿越以来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洞……洞房?”
不知道是这句话取悦到了宴闻祈还是什么,只听他轻笑出声,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右耳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原来是宴闻祈的大掌轻轻抚上了她的耳侧。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苏莳渔的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膛。
紧接着,她感到宴闻祈的大掌缓缓向下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脖颈处。那手掌虽冰凉,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让她感受到只要他一收力,自己的穿越之旅恐怕就会立刻结束。
苏莳渔被迫抬起头,与宴闻祈对视。他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仿佛在欣赏她的惊慌失措:“那现在呢?娘子猜到了么?”
“宴闻祈,我说与你合作,自会拿出我的诚意,你大可不必……。”话还没有说完,苏莳渔就感受到脖颈处的力道在收紧,刹时的窒息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娘子,为夫刚刚受到你的启发,我把你的死嫁祸给那个蠢货,那我夺权的目的是不是能更快达到?”
如情人般呢喃的语调从宴闻祈口中吐出,说出的话语却令苏莳渔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这才惊觉,这个男子表面温文尔雅,背后却隐藏着如此恐怖的一面,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胸腔中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苏莳渔右手紧握的银票用力拍到了宴闻祈的手背上,她拼尽全力才勉强说出三个字:“我有钱!”
滑落的银票吸引了宴闻祈的注意,也总算松开了对自己的钳制。
“咳咳……咳咳。”苏莳渔平复好呼吸,就把自己的计划说出:“这100两是我的诚意,并且我每月会给你50两,至于在宴府,我也会做好你的妻子,助你的夺权之路更顺畅。”
苏莳渔连忙先交出自己价值,深怕眼前的人又一言不合掐过来。她寻思着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应该没多少资源挣钱,想要夺权定是离不了银两的,100两并不是小数目,足够苏家半年的开销了。
宴闻祈手看着手中的100两银票,转身坐到了苏莳渔身侧,良久才开口道:“那娘子需要我做什么?”
坐在一旁的苏莳渔低垂着头,眼神却偷偷看着神色不明的宴闻祈,在听到他的话时眼前一亮:“我娘亲家族是商贾,她去世前留给我一些店铺,我需要你帮我遮掩身份让我去经营。还有在我帮你夺权成功后,我们便和离。”
“在我坐上兵部尚书位置后,你要与我和离?”
苏莳渔点点头,看清宴闻祈眼里明晃晃不解的神色。她不禁心中沉思,这在这个时代女子女子所追求的无外乎不是爱情就是地位。
如今她主动舍弃地位,那她要的只能是爱情。苏莳渔担忧,如果她直接说出自己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商贾,怕是又要惹他怀疑掐自己脖子了。
所以还不如说一个最合理的答案,苏莳渔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敢再与宴闻祈有眼神交汇:“其实不瞒你说,我已有心悦之人,只是碍于家族压力让我无从选择。这次之所以和你做交易也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从宴闻祈口中说出,苏莳渔只听出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苏莳渔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怕说多露馅,她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从容些:“宴闻祈,与我合作,我定不会让你后悔这次决定的。”
一刹那,宴闻祈原本冷漠的表情如潮水般退去,瞬间回归了他那儒雅斯文的模样。
他微微点头:“那日后为夫就要多多依靠娘子了。”
苏莳渔听到回答暗暗松了口气,起码她开婚介所的第一步已经达成。
心态一旦放松,困倦之意就不断袭来,苏莳渔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宴闻祈,也卷曲起身体躺倒在婚床上。
第二日按照习俗,在给公婆和太夫人敬完茶后,就要带着宴闻祈回门拜见自己的父母。
敬茶期间也算是和谐,只是宴闻祈的母亲和原主母亲一样早逝,由二夫人代为受礼。
然而等到启程回门时,才发现没有任何人出来相送,甚至连回门礼都没有准备,看来这宴闻祈在家族中已完全不受重视了。
即使只有两人坐在狭小的马车里,宴闻祈也没有卸去伪装,温和的与苏莳渔表达歉意:“我们出发的时辰还算早,我先去买些回门礼。”
看着要下车的宴闻祈,苏莳渔拉住了他的衣摆:“我与你一起。”
宴闻祈的目光看向被拉住的衣摆,苏莳渔敏锐的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还没等他发作便率先松开手。
苏莳渔跳下马车,戴上早已准备好的帷帽低声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看着渐行渐远的苏莳渔,宴闻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弹了弹衣摆,像是赶走什么脏东西一般。
终于获得自由的苏莳渔如飞出牢笼的小鸟,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