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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顿好文森特的次日,妮娜按照他给出的地址找到了那座可能关押着乌瑟的监狱。
除了身份证件之外,她还把从教务处那儿弄到的担保材料也打印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万幸监狱的人比她预计的要好说话。
“你怎么会和一个魔女扯上关系?他们可是一个同时遭到人类和魔族排挤的种族。”狱警在带她前往会面室的时候好奇地打探了一句。
“他是我大学的辅导员,给过我不少帮助。我想他不是一个坏人。他是怎么入狱的?”妮娜也顺便打听起来。
狱警摇了摇头:“魔女的事情只有贵族院有权管理,我们只负责看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那些大人物。”
“千万别是达尔·达曼从中作梗。”妮娜自言自语道。
她被带到了一间过道十分狭窄的房间,一个和这个狭窄房间相匹配的狭窄座位前。
面前是一面玻璃,玻璃上镂着几个洞,好让声音能够互相传递。
玻璃后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在她坐下后不久,房间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狱警带着他的犯人走了进来。
乌瑟终于换掉了那身乌鸦般的衣服,换上了一套仿佛病号服一般的蓝白相间的服装,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淡得像是随时都会溶解在空气里,从袖子下面露出的皮肤上留有淤伤。显然是吃了一番苦头。
这让探视者感到不安。
乌瑟在玻璃前坐下,疲惫的声音从玻璃上的洞孔传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妮娜说:“我发现你的校内邮箱被注销了,有点担心……没想到你进了监狱。”
乌瑟皱眉:“都是你害我进了这种鬼地方。”
妮娜先是一惊,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不该和你扯上关系,你也不该来这儿看我。”犯人答非所问。
“可是你让文森特去了我那儿。我还以为那是一个求救信号。”妮娜说。
乌瑟露出了一种无语的表情,妮娜已经能反过头来将其理解为一种词穷——也就是说,她自作主张的理解很可能正是这位魔女不齿直言的真意。
妮娜想了想:“你会进到这地方的缘由和我有关?难道是因为传送阵的事?我听说魔女在没有得到七贵族允许的情况下不能擅自使用魔法。但那时候你是为了救我才——”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她回忆起那天被邀请函打断的思路。
“你的魔法能力应该已经被七贵族封印了,你是如何使用瞬间移动的?是利用了魔法媒介吗?如果是这样,七贵族就没有理由将你关起来了,他们没有规定魔女不能使用魔法媒介。”
乌瑟的表情破天荒地显露出一丝动摇。
妮娜注意到他在用余光瞥视站在门边上的那个狱警,于是她猛地闭上了嘴——尽管不知道方才那些话有哪里不对,但她隐约觉察到再说下去可能会触及一些不利于乌瑟的话题。
“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如果当真和我有关,也许我可以找一些法学院的同学商量对策。”她说。
乌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神情与刚才相比稍微松弛了一些。
“我还是那句话,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想必你已经从大巫妖那里听说了关于这里的事,总之如今我没有性命之忧,呆在这里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要再来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试图轻描淡写地略过监狱生活的艰辛之处。
“你不能放任社会对你们的羞辱和偏见,如果不尝试着反抗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变好!”妮娜突然激动起来。
“但反抗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乌瑟奇怪地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刻薄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应该为你是一个人类而感到庆幸,而不是挥霍这个身份带给你的好处。你最好像一个人类那样,彻彻底底压榨你那几位租客的价值,而不是异想天开地去给他们谋求什么社会福利——否则你会把自己整进泥潭里的。”
妮娜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些事情了,不能因为畏惧失败就裹足不前。”
她的家庭既不完整也不富裕,但至少可以通过合法劳动赚到足够维生的金钱。
她在社会上遭遇过不少刻薄的对待,但也有愿意对她释放善意的朋友和长辈。
可如果一旦失去“身为人类”这个简单的前提条件,上述的那些让她平安健康地成长至今的“但是”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但事到如今,她没法置身事外——尤其在情感上。
“如果我哪天真的掉进了泥潭,这一切的起因也是你。如果不是你那么‘积极’地让我参加比赛,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妮娜说,“不过我当然会小心,尽量让自己不掉进去的。”
乌瑟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你本来就是那种多事的好奇心重的性格,这可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想帮助我。”妮娜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离开监狱,妮娜觉得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这倒是件怪事。
她决定回一趟学校,看看有没有关于乌瑟入狱的蛛丝马迹。
后勤部门的工作日志里没有提及传送阵的事情,也没有近期的事故或维修记录,从故障发生那日至今的档案里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人事部门显示乌瑟走的是正常离职程序,并非被学校开除。也就是说,他是在离职之后再进的监狱。
要么是他在离职之后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要么就是他知道自己即将度过的牢狱生涯,为了不给雇佣单位造成麻烦,所以提前解除关系。
考虑到乌瑟背后应该是管制着所有魔女的七贵族,他提前知道自己要入狱的可能性比较大。
“乌瑟先生的办公桌已经清空了吗?”
“应该。不过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把一份比赛资料留在他那儿了,我自己没有备份,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噢。虽然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祝你好运。”
人事部门的负责人看起来并不知道乌瑟提出离职的原委,又或许她根本就不清楚乌瑟到底是谁,总之妮娜小小地撒了个谎,就轻轻松松获得了查看办公桌的许可。
到达经济学院的办公大楼时,正是午餐的餐点,办公大楼人去楼空,辅导员的办公室也同样看不到一条人影。
这让妮娜省去了解释的功夫,径直在那张空空如也的办公桌上找了起来,结果当然一无所获。那位辅导员像是从这张桌子上抹掉了有关自己的所有痕迹。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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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就像一只巨大的乌鸦从窗外掠过——如果在以前,妮娜一定会相信那就是一只大乌鸦,但现在,她几乎是直觉般的意识到,刚刚从窗外经过的黑影是一位魔女。
她的身体已经抢先作出反应,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幸好辅导员的办公室在一楼——追在黑影身后。
她很快就发现,黑影也在追人,追一个和他一样浑身黑乎乎的家伙。他对目标过于关注,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
三个你追我赶的人前后拐进教学楼之间的一条狭窄的通道。
跑在最前面的人一定不习惯校内的格局,否则不会跑进一条死胡同里。在这种地形条件之下,只有掌握飞行能力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而一路追赶她的魔女散发出胜券在握的气势,步伐稳健地向那座U字型的墙角逼去。
妮娜躲在围墙的转角后面,探出半颗脑袋,想要看个究竟。
“别过来!”被逼进墙角的少年喊叫起来。他看起来有十四五岁,但似乎还没有经历变声期。
追赶者对这声徒劳的喊叫置若罔闻,抬起了一条干瘦的胳膊,藏匿在掌心的魔法回路正在施展立场。
唰!
黑气萦绕的锁链展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向天空一跃,遮挡了那些肆无忌惮的阳光。一大团黑色的物体像一堆纠缠在一起的垃圾袋一样漂浮起来。
被逼到绝路的少年居然真的长出了翅膀。
妮娜立刻明白过来,那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兽人。
魔女的掌心扬起海葵一般的触手,直接锁定了半空中的目标,从四面八方向上包围。
它们各自有着尖锐的前端,并不打算将那个长着翅膀的兽人活捉,而是要将他活活刺穿。
兽人的速度更快一步,他一口气冲上了十二层高的楼顶,最后一次挡住阳光,然后翻过天台,消失在视野之中。
刺眼的光线立刻横冲直撞地落在这片U型区域的草地上。随阳光一起落下的,还有不起眼的红色液体。
魔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兽人将他诱进这个角落,并非慌不择路,而是是为了替争取逃跑的时机,之前的追逐战全是为了试探他的能力——看看他会不会诸如瞬间移动之类的位移魔法。
在得到否定的结论后,这三面围堵的高墙就成了兽人绝处逢生的筹码。
躲在一旁的妮娜也看穿了这一点,不由自主地为兽人的精彩表现暗暗喝彩。
“什么人?!”魔女注意到窥伺的视线,那些危险的触手瞬间改变了方向,直向墙角呼啸而去。
而妮娜赶在他回头之前,就已经缩回脑袋逃之夭夭。
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大学校园,只要能逃到开阔热闹的地方,纵是魔女也不敢当众杀人。
回到老城区的街道时,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热烈,就像这条暮气沉沉的街道本身一样,让人产生慵懒的倦意。
从连接大路的一条只有不到两米宽的窄巷返回罗德里斯公寓时,妮娜看见了堵在巷道当中的那一大团乱七八糟的黑色物体。
“真是的,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乱丢垃圾……”
她走上前去,打算喊文森特下来帮她一起清除这些有碍观感的杂物。
那团垃圾袋在她脚下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张脏兮兮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