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黑白球:这回真不能怪我
    半个月前,薨星宫中。

    “真狼狈啊。”

    穿着和服的男人看着眼前形态奇异的人形咒灵,

    “天元。”

    咒灵眨了眨面部睁着的四只眼睛,视线从男人额头处的缝合线处移开,嘶哑嘲哳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羂索。”

    太可惜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羂索叹惋着自己的运气——如果能够顺利达成星浆体的布局,或者在此之前找到机会杀死夏油杰,夺取咒灵操术的躯体,那么现在就能直接将已经化为咒灵的天元调服,提前十年开启实验计划。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要先了解情况,才能去排除不知何时出现的计划外因素。

    “星浆体同化的时间未到,上一幅身体应该还没有到寿终正寝的状态吧?”

    羂索明知故问,

    “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天元形状奇特的脑袋转了一圈,懒得看这个千年前的故人在这里装模作样,

    “我不清楚,但确实死于非术士,否则我不会成为咒灵。”

    咒术师只有死于非术士造成的无咒力伤害才会成为咒灵,所以要杀死咒术师,一定要使用咒力——这也算是咒术界的基础常识了。

    但问题也就在于此。

    哪怕是非术士,体内也一定存在些微的咒力,而任何带有咒力的生命或物体,进入薨星宫——由天元自身一手搭建的结界宫殿——内后,就一定会被天元发现。

    而如果是拥有隐藏气息的特殊效果的咒具或咒术师,那么在杀死天元的时候,就不可能以一瞬间、让天元毫无反应的方式杀死。

    毕竟天元的术式“不死”并不是只是单纯的维持肉.体的不死,甚至可以做到主动将意识分散到身体的多个部分中,让自己即使被分尸也不会彻底死亡*。再加上强悍的结界术封锁身体与灵魂,不论如何,天元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于一瞬间。

    这是天元的疑惑,也是羂索的疑惑。

    “成为咒灵后,有观察你自己的尸体吗?”

    羂索沉默了一会儿,问出第二个问题。

    “碎了。”

    天元的回答很简单,

    “碎成了三百多个尸块,切的最碎的是大脑和心脏。”

    其实蛮恶心的,现在回想起来。

    恢复意识,以咒灵的形态重新睁开双眼后,看到的就是自己被切得如同肉糜的尸体。

    有些……熟悉的死法。

    羂索从脑子里翻出四个月前的事件。

    “东京咒高的上任校长,死状也是被切块分尸。”

    天元瞥了一眼羂索,点了点头,

    “是的,我可以确定杀死加茂昌吉和杀死我的,是同一个人。但当时加茂昌吉死亡的时候,我设置在东京咒高的结界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那么事情就又绕回了原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术式,能够做到完全隐藏一个人的咒力存在,还能够以无咒力的状态悄无声息地瞬间将人切成几块呢?

    难道——是天与咒缚?

    天元说出自己的推测,

    “我记得,禅院家这一代有一个很强的天与咒缚,除了最初的几年,在他长大后,我的结界就捕获不到他的信息了。”

    羂索摇头,

    “你被杀时,禅院甚尔确实在高专,但是被六眼和咒灵操术阻拦了,他没有时间潜入薨星宫。”

    否定了天元的想法后,羂索话锋一转,

    “关于东京咒高新来的体术教师,你有什么发现?”

    “实力不明,另有目的。”

    天元思索着,自从把薨星宫定于东京咒高地下后,她就重点加固了咒高结界,但每次试图窥视魏尔伦时,总会有种莫名的惊悸——似乎是被什么沉睡的魔神威胁着一样——所以除了日常的观察以外,她也很少能获得魏尔伦的单人信息,但这很奇怪,

    “有些时候,他会突然从结界中消失。”

    “就像是,变成了完全透明的无咒力者?”

    “不,是完全消失,连一丝痕迹也没有。”

    但如果是魏尔伦杀死了加茂昌吉和天元,他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羂索百思不得其解。

    “啊,对了。”

    在羂索准备离去之时,天元忽然补充了一个信息,

    “虽然从身死到成为咒灵,我的结界只消失了5分钟,但有些地方的结界可能会被削弱很多。”

    至于是哪些地方,就当她良心未泯,给明显是打算搞事的故人找点事做,也算是拖住一会儿他的脚步。

    因为天元的这句话,羂索忙忙碌碌了半个月。

    保存咒具的结界、隐藏行踪的结界、存放咒物的结界……

    早知道就不贪方便,直接全部像埋在世界各地的死灭回游的结界雏形一样,自己去亲手布置了。

    除了检查和加固结界,对魏尔伦的调查也再次加大了力度。

    此前虽然也有派人跟踪监视,但总是很容易被甩开,羂索干脆找禅院信仁要来了魏尔伦的任务记录和任务安排权限。

    灵峰清扫?

    让他去吧,反正灵峰的结界加固过了。

    然后,在此时此刻,羂索忽然感受到咒胎九相图的气息,从相连的结界中彻底消失了。

    ————————————————————

    “咒胎九相图。”

    魏尔伦看着浸泡在九个罐子中,从前往后越来越不像人类的胎体。

    “阿蒂尔,我们真是幸运。”

    “咒胎?”

    兰波思索着这两个字,面容忽然变得冰冷起来,

    “……是用什么手段制造出来的,实验品吗?”

    听出兰波声音中的愤怒,魏尔伦从身后环抱住他,

    “是羂索百年前利用一位体质特殊的女子进行实验,让她与咒灵交合后打胎,从而获得的人咒混种。”

    同样诞生于实验中的人造神明蹭了蹭黑发谍报员的面颊,

    “阿蒂尔,我已经不在乎那些过往了。但你因我而感到愤怒,我很开心。”

    “……!”

    黑发的谍报员感觉脸颊从被亲友蹭到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烧了起来,

    “……嗯。”

    惯于冷漠的谍报员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话题转回来,

    “这些混种咒胎,会在后续有什么作用吗?”

    想吃苹果。

    洋梨爱好者看着谍报员红透了的耳根,忽然口舌生津。

    “保罗?”

    兰波已经飞速收拾好了心情,不就是孩子大了学会直球撒娇了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撒娇,从昨天到现在都这么多次了,要适应,要像最开始一样平常心——嗯,毕竟这是很正常,而且方向很好的成长——吧?

    但不回答问题不是好习惯。

    夹杂着疑惑和几丝批评的疑问,把魏尔伦从食欲中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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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

    “咒胎九相图在后续的命运线中会被羂索拿来受肉复活。”

    魏尔伦看了眼被亚空间包裹的九个罐子,回忆着漫画中的内容,

    “但因为人类的血脉从第一个到第九个逐步递减,越往后的咒胎,就越偏向于没有个体意识的纯咒灵,所以只有一号和二号受肉成功了,三号虽然受肉,但也没有清醒的意识。”

    “那么我们算是,夺取了羂索的一个底牌?”

    “不。”

    没有那么重要,不过也足以算是好事一桩。

    “咒胎九相图只是羂索的实验失败品,但一号——胀相在受肉后拥有不俗的实力,而且如果羂索的实验进展顺利的话,我们目前已经有了可以牵制胀相的工具。”

    “那就先存放起来,如果有需要用到的时候再说。”

    兰波在亚空间内开辟出储存的区域,将九相图放了进去。

    随后,收起了亚空间——咒胎九相图与咒O世界的联系,彻底断开。

    之后就没再找到什么重要的咒物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奇怪的物品。

    某个诅咒师的头颅、某个术士临终前诅咒的武器、某个家族传承的诅咒之椅……

    无语地把挂在树上的婴儿尸体放了回去,看着兰波虽然没有表情,但明显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魏尔伦有点尴尬地假装若无其事,

    “那我们先回去吧,快两个小时了,那两个小孩应该也把西边收拾得差不多了。”

    “嗯。”

    ————————————————————

    87个,夏油杰默数了一下自己包里的咒灵球数量,拽住还想给他再挖出两个咒物展示的五条悟,

    “悟,我们回去吧。这个干瘪的眼球很好玩哦,但是时间已经挺晚了。”

    “……好吧。”

    五条悟瘪瘪嘴,把刚挖出来的咒物就地掩埋,又踩了两脚,权当加固封印。

    夏油杰拍拍挚友的背,安抚道,

    “魏尔伦老师和兰波先生那边应该也已经弄完了。等回去之后,我们可以把帐篷搭在房子门口,然后烤棉花糖吃,悟不是买了很多棉花糖吗?”

    听到这个,白毛小猫的眼神亮了一下,

    “好耶,还有很多巧克力!可以做成巧克力火锅!”、

    “那就吃巧克力火锅。”

    不过很明显的,魏尔伦和兰波对甜腻腻的巧克力火锅没什么兴趣。

    家入硝子下午接收了五条彻也送上来的日用品和床品,之后就一直很无聊。

    “那硝子明天也和我们一起向南走,清理南边的咒灵吧!”

    “哈?我才不要,我要窝在这里休息,好不容易有两天可以什么都不用干。”

    “也是呢,硝子平时已经很累了,悟,明天还是我们两个一起走吧。”

    “切——啊!老子的棉花糖!”

    “略略略,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可恶!杰——你看硝子!”

    三名同期生在房前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玩闹说笑着,倒真的很像是普通高中生的野营。

    “闹腾的青春期小鬼头。”

    非人的他和身为人类的兰波都不曾有过的幸福青春。魏尔伦拉上了窗帘,他并不艳羡,只是忽然有些遗憾——牢狱和谍报工作夺走了阿蒂尔本该明媚的少年时光,令他也不曾得见。

    “阿蒂尔,我们早点休息吧。”

    但——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