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交谈之际,沸油已经准备就绪。
一口铁锅立在庭院中央,熊熊烈火在底下焚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这个时候,补觉结束的任发从内屋走出。
看着场中的变故,他眉头一挑,刚要询问发生何事之时,在陆玄旁边的任婷婷先行开口呼唤道:“爹地,快过来这边。”
任发闻声转头,一眼先见到身姿挺拔,气质不凡的陆玄。
随后视线移动,看到挥手的任婷婷。
他迈开步伐,来到近前,还未开口,任婷婷便解释道。
“爹地,我们家这几天夜晚出现角斗声,是因为一件厌胜物导致的。”
这样说着,她顺手指了一下陆玄拿着的白瓷观音像。
“陆道长吩咐燃起热油,准备施法祛除厌胜物,到时候便能还我家安宁。”
“白瓷观音像……”任发紧锁眉头,稍作回忆后道,“这东西不是阿威拿过来的吗,难道这小子包藏祸心?”
恰如此时,任府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表姨夫,我又来看望表妹诺。”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阿威,这时候还敢来我任府?”
任发这几天睡眠不佳,眼圈又黑又厚,脾气也变得暴躁不少。
“来人,给我把阿威抓过来!”
两个强壮的护卫闻声立马出列,随后便朝着门外奔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阿威的大喊大叫。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我表姨夫可是你们的家主,并且我还是巡捕房队长,你们敢对我动手,不怕掉脑袋嘛?”
时间不长,两个护卫便押着阿威来到庭院中。
阿威见到任发,眼睛一亮,高声呼喊道。
“表姨夫,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两个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动手动脚。”
“哼,好你个阿威!”
任发表情严肃,面对阿威的呼救,直接呵斥道。
“我安排职位,保你坐上巡捕房队长,想不到你竟然是个白眼狼,现在反而来祸害我任家。”
“啊?”
阿威诧异不已,一边挣扎着,一边快速开口解释道。
“表姨夫,我阿威虽然混账,但认得清事实,绝不可能祸害表姨夫一家啊。”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一个误会!”任发眼神逐渐冰冷起来,“看看这尊白瓷观音像,你可还记得?”
听到任发的质问,阿威愈加的疑惑,不过倒也如实回应道。
“这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开光灵物,专门送给表妹镇煞驱邪的,怎会不记得?”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任发睡眠不足,情绪波动很大,语气十分不善。
“这东西害得我们任府日夜不得安宁,你个白眼狼,算我看错了!”
“来人,去通知族老,准备卸去阿威巡捕房队长一职,同时将其打入牢房。”
“记得好好审问,让其说出个中缘由来。”
“冤枉啊,表姨夫!”
阿威吓得脸色煞白无比,疯狂大叫起来,这次是真的慌了。
“这白瓷观音是一个游方人士给我的,说是可以镇煞辟邪,我便拿来送给表妹,绝不是我故意要迫害表姨夫一家啊。”
“还敢狡辩!”任发怒气上涌,大声喝道,“赶紧拖出去,我现在看到他就心烦!”
感受着护卫拉扯的巨力,阿威差点吓尿了。
“表姨夫,我真不知道白瓷观音像有问题啊。”
“纯粹是当时那个游方人士,声称其具备驱邪的功能,我才拿来送给表妹护身的。”
“我发誓,若有半句假话,便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任发没有言语,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冷眼看着一脸惊怕的阿威。
倒是一旁的任婷婷心有不忍起来:“爹地,要不先听听表哥说说当时的情况?”
听到任婷婷的话,阿威好似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大声诉说道。
“我是在四天前遇到那个游方人士的,他自称从外省而来,到此寻一个故人。”
“当时我正巧外出寻找镇煞之物,以便赠送给表妹,用以驱邪。”
“这个游方人士伸手拦住我问了一下地点路线,在我说完之后,便送了我一个白瓷观音像,说是可以辟邪。”
“我一个浑人,不懂太多,只感觉这尊白瓷观音像触感细腻,外表非凡,因此便接下,随后拿来赠给了表妹。”
“表姨夫,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听完这一通讲述,任发重新看向吓得面无人色的阿威。
久经商场考验的他,拥有一双会察言观色的眼,能看出此时的阿威确实没有说谎。
“既然你说白瓷观音像是从一个游方人士处得来的,那我便限你三天之内将这个人抓回来,以此证明你的清白。”
“否则,你阿威不仅要失去巡捕房队长一职,还得承受牢狱之灾。”
任发板着脸说道,紧接着挥了挥手,示意护卫放开几乎吓瘫了的阿威。
喘了几口粗气,死里逃生的阿威,立马宣誓似的喊道:“表姨夫,你放心,我一定将那游方人士抓捕回来!”
说完,他不敢久留,急急如丧家之犬般飞快窜出任府。
目睹这一切的陆玄,眼眸中有精光闪过。
任发这一手看似暴怒,控制不住情绪,实则却是在诈阿威。
显然,酒囊饭袋的阿威心理素质不够,承受不住压力,当即就萎了。
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相关内容都吐露了出来。
这不仅让任发明白厌胜物来源另有其人,同时也排除了阿威自身的嫌疑。
只能说,姜不愧是老的辣。
最后望了一眼消失在任府大门外的阿威,陆玄暗地里摇了摇头。
他相信暗中之人,没那么容易被阿威抓住。
毕竟这可是偃门,虽然由于《偃经》的残缺导致有些衰弱,但其好歹位列江湖十八门之一。
比之千门,丐门之流可要厉害得多。
收敛心思,不再多想,陆玄手掌微握发力,将白瓷观音像震裂。
伴着瓷片散落,两个披头散发正在互相角斗的祼体木偶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任发这时已经恢复平静,看着陆玄手中的人偶,他挑了挑眉:“陆道长,这便是害得我们任府日夜不宁的厌胜物嘛?”
一旁的任婷婷同样美目大睁,打量着这一对怪异的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