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好像千石落实深潭里激起千层浪。
秀儿并没有搭话,但她那战栗的双肩狠狠一震,令陆臣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他不理解,一个丫鬟为何怀孕了,不求当家主母,求到他面前,难道是前任良善?
“这孩子谁的?”
不管怎么说,渣男也得负责吧。
秀儿只顾着摇头,像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他问道:“是安..我爹的?”
安老爷不会这么渣吧?吃干抹净不想认?
这话不知怎得好像刺激到秀儿,她唰一下抬头看向陆臣,拼命摇头,小声啜泣,以此否定了主子的猜想。
不是安老爷的?
那是谁干的?
他有点疑惑,抬头间,就见众人数道目光直勾勾回视着自己。
不会吧!
是原主?
原主这么渣?
他有点不确信,目光最后锁定到傅嬷嬷身上。
却不想傅嬷嬷顿时抬头,看向自家大少爷,冷哼出声:“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秀儿一直是您房中的婢女,与您形影不离,当然是您的孩子”
她就这么淡淡地揭开了这个血琳琳的事实。
啪唧!
陆臣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蒙了。
替身就算了,还要喜当爹?
不是!
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了?
瞬息间,他收拾好情绪,脸上又带着淡淡的笑意,笑言:“可问过我爹了?”
傅嬷嬷低眉觑了一眼某人,脸上摆着一副“你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负心汉”的无语模样,老神在在怼了一句:“老爷说:公子尚未娶亲,嫡庶礼数不可废”
言下之意:就是要拿掉这婢女肚子里的孩子。
这婢女才十七八岁,拿掉孩子,对她日后大有裨益。
不拿掉孩子,她日后恐受当家主母的摧残,她艰难度日,孩子也艰难。
不过,看她这反应,应该是想留下孩子。
可他不是孩子的亲爹,怎么知道原身的想法。
既然父亲不在,那就看母亲了,若是这个叫秀儿的婢女愿意留下孩子,就随她所愿。
他还是想提前问问秀儿,与其做妾,在宅中吃苦受气,不如自由身,于是少年微微坐起来,就这么凝视着秀儿,眼神微眯,温和问道:“你想好了,若是诞下这孩子,日后这宅中怕是要吃不少气”“当然你若是想生下孩子,在府中一天,你和孩子定然无忧”
若是有人为难两人,那就是为难主子。
“若是你想自由,本公子这就将卖身契还于你,去府衙公证一下,替你卖两进院子,每月给些傍身银子..”
对外是安家的恩人,想来也没人敢欺负她。
话音未落,秀儿连连磕头,凄然道:“多谢公子好意,奴婢..”“奴婢想..留下..留下这孩子”
自己都是公子的人,哪里还能出去?
再说了:安家月银有2两,每逢佳节,各院主子们都会发些红封,多则百俩银子,少则6个铜板,主子们寻个好彩头,下人们得了实惠,又讨到好彩头,这可比外头靠天吃饭,自在些。想到这些,她的心思活泛起来。不过...
尽管满院子的暖阳铺在地上,她浑身沉沁在一盆盆血水从喜儿房间中端出来的那一幕中,久久不曾回神。
缓缓抬眼,对上公子那温润的眸子,秀儿差点又哭了,她就知道公子最是良善,虽说房事上比较凶残,但少年血气方刚,不知轻重罢了。
身后的傅嬷嬷差点咬碎了牙齿,一双眼睛好像细细密密的银针恨不得戳烂秀儿的黑心肝。
这贱婢可真敢想!!!
“公子三思!”
作为安家大公子,本就承担了孕育后代的使命,但这世道,虽然对女子苛刻,故而女子婚嫁前都会摸清楚男方家中的底细,若是让人知道自家公子未婚便有了孩子,那安家怕是找不到高门贵女的主母。
她心思重,都摆在脸上,陆臣看在眼里。
枝头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少年伸出手将人扶起来,转头对着傅嬷嬷低低道:“枝头麻雀闹,想来是知道府中喜事到”
“没什么事情,都下去吧”
傅嬷嬷欲言又止,最后在陆臣那寒气四溢的眸子中推下去。
这厢,秀儿又开始抽抽嗒嗒。
陆臣缓缓坐下,脑子又开始疼,抚着额头,指着一旁的椅子,笑道:“折腾这么久,可是饿了?”
他端着一盘糕点,正是栗子酥。
香气瞬间吸引了秀儿的目光,她垂着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开始请罪:“奴婢扰了公子清净,求公子恕罪”
触及女孩泛红的额头,少年有点无奈,扶额道:“若是真怪罪,刚刚就打发了你”
“吃点?”
这丫头也不是个傻的。
秀儿踟蹰半响,还是接过那栗子酥,嘀咕着:“好久没吃栗子酥”
“自从公子上次受伤回来后,便不怎么吃栗子酥”
陆臣笑而不语,只是给她递上热水。
见人恢复了生机,这才提了一句:“你既有了身子,派个人照顾你”“对了,喜儿呢?”
他记得月余前,安父说打发了两个丫鬟去后院,一个是秀儿,另外一个叫喜儿,自己也没上心,随口问了一句月银有没有变化?
安父当时还有点惊诧,但也承诺月银不变,他适才放心,让人离开自己院子。
“咳咳咳..”回应他的是秀儿憋红的小脸。
少年又倒了水,递给她,“快喝点水,润润喉”
喜儿这才缓神,只是那眼泪啪啪啪掉个不停。
她又要跪,好在陆臣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跪来跪去,“有事说事,无须再跪”
喜儿目光一直留意着公子的神色,见他并没有生气,心里那种恐惧慢慢消散,余下一片心悸,抚着心口,缓缓道来:“喜儿姐姐月前查出喜脉,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
不是孩子没了,你这么盯着我作甚?
不会吧不会吧!!
喜儿的孩子也是原主的???
陆臣心惊肉跳,暗叹到难怪自己这些日子左眼一直跳个不停,原来如此。
他敛了惊讶之色,忙问道:“那人呢?”“人还在府中吧?”
总不能孩子没了,人也被赶出府?
少年露出关切之色,秀儿又开始抽泣,以帕掩面,哭声起起落落,很是惆怅。
陆臣这才惊觉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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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事实:既然安府想堕掉秀儿的孩子,那么喜儿的孩子也是被暗中拿掉了?
所以刚刚傅嬷嬷明面上传达了安老爷的意思,但实则在告诉自己:秀儿的孩子必须拿掉是安老爷的意思。
现在就看自己在安家的分量了。
许久没人说话,秀儿早已拾辍好自己的情绪,余光紧紧睢视着主子的神情,留意到公子脸上的笑意渐收,不复春光,便觉得不对。
她忙止住恐惧,端着茶水,走向少爷,“少爷..”喝茶。
话刚到嘴边,就被伸出来的手拦住了去路,手指十分润白,手腕洁白无暇,并无痕迹。
她欲凑近,却不想主子已然回过神,正看着自己。
少年歉意道:“既然她也是如此,便搬来侧院住吧”
侧院?
那不是侧夫人的院子?
她们...可以嘛?
陆臣在她脸上看到了欣喜,犹豫、还有害怕之色,更多的情绪还是害怕。
对于她的担忧,陆臣直截了给了一颗“定心丸”--“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先住着,缺什么、少什么告诉王伯一声”
他会派人买回来一应用具。
但这话在秀儿听来,那就是安抚:你们先替未来的侧夫人试住,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要早点告知于本公子。
秀儿和喜儿安顿好,陆臣还有一仗要打。
晚间,安如徽一回来直奔庄姨娘院子。
行至大门口,就遇见了大儿子。
触及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零嘴,男人面色讪讪,笑问道:“鸿儿,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陆臣好不容易恢复点精气神,又看到安老爷子这副不耐烦的样子,不免有点头疼,但还是振作起来,含笑解释着:“在屋里呆久了,有点闷”“儿子身子好多了,多谢父亲关心”
“爹,您有时间的话,我有点事情找你”
他习惯性拱了拱手。
安鸿志觑了一眼二进门搅手帕的丫鬟,又看向眼前人,最终在管家的殷勤关注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王伯跟在后头碎碎念着:“公子,您可要和气些,老爷说是就是,老爷说不是就不是,不要顶嘴”
“记得啊:先顺气,再提要求,不然老爷又要生气了”
对上他浓浓的挂碍之神色,明明与安父差不多大小,却生了满头华发,陆臣心里软了几分,“王伯,小子记住了”
想起来,一开始看到他就喊人家王老爷子,真是汗颜!!!
“吱吱”随着书房门关上,陆臣还没走近,安老爷就发话了:“听说你救下秀儿和喜儿?”
虽然看不清老父亲的神色,但语气不算温和,比较冷淡,看来很不满意自己的做法。
但谁让“自己”是他儿子,于是他也不惯着,怼道:“总归是我的女人”
造孽啊!!!
谁让我吃了你家大米,喝你家水,穿你家衣裳,真是应了那句古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哼!”刺啦一下。一阵疾风从陆臣面前扫过,随后“啪啦”一声,他定睛一看,原来安父将桌子上的东西扫下来了。
可见他很生气。
陆臣面不改色,捡起东西放到桌子上,只道是:“东西没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