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已不再磕头的少年,和远处这会儿郑家被灭门的消息已经散开,并开始骚动起来的郑家庄,他并不关心,也没有打算去那边再看一看。
对于他而言,这只不过就是他日常随手做的一些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甚至都不大可能会在他脑子里停留太久的时间。估计用不了一个月,恐怕他就会将这里的事情全部忘光了。
当然,到手真想找的话其实也能找回来,因为那只是进了回收站,还没有真的完全被删除。
他连自己刚出生时的记忆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就更不用提这种了。
“大,大侠!”
不过,还没等武云飞出去十几米,在他的背后,就突然又响起了少年的声音。武云停下来,回过头去,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怎么,又想干什么?”
“多谢大侠!!”
这次,那少年没有再跪着给武云磕头,只是朝着武云,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大侠为我报了这血仇!此恩,小人今生必定……”
“去你妈的!”武云头打出一颗滚烫的火星砸在少年额头,将其打翻在地。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去了。
“妈了个巴子,我还以为是什么,浪费老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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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路上,此时夜幕已近,太阳西斜。道路两侧的村庄里也都冒起炊烟,在这里的官道上倒是能看到一些其他的行人,只是不多。
有些是与他们一样,背着大小包行李的旅人,还有一些则是刚从路边的林子里出来,背后背篓里背着自己一天劳动成果的村民,正有说有笑地往各个村子里赶的村民。
武云并不打算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个地方住下,随便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上扎了营,便打算在这里过上一夜之间明天白天再出发。
他从不在晚上赶路,时间到了就吃晚饭,吃完晚饭就刷手机,然后睡觉,这么多天来,他基本都是这个作息。
这按理来说应该是十分正常的作息,不过,放在他身上之后,就显得有点……额。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距离天黑也快了,天色已渐渐暗沉。冬天的太阳总是早早地就躲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去,随后便是漫长的夜晚。
众人围坐在生起的篝火旁,拿出行囊里前些日子在东兰县买的吃食,大多以各种饼为主,也有些肉干,但很少,最多的还是饼,各种各样的饼。
这其中既有这边的便携且耐储食物主要便是以各种饼为主的原因,同样也有武云喜欢吃饼的原因,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后者。
烤着火,吃着饼,玩着手机,这便是此刻的武云。至于司向辉,他没手机玩,现在正一手拿着一张饼,另一手则捧着一本从东兰县买的书,借着火光在那里看着。
这是一本志怪小说,里面的内容不得不说,挺火辣的,看得司向辉有点热了都。
尽管这個世界看起来像是古代,但不能说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就也和古代一样。
当然,在武云、孙云光以及纳乌卡这些人的眼里,这确实就是很平常,甚至在某人眼里还有些寒酸的画风。
而对于司向辉这种人而言,这边的某些东西可能就不是那么“古代”了。不论是东兰县城那高达十多米的厚实混凝土城墙,没错,城墙是使用混凝土的,而且还是钢筋混凝土。
除此之外,便是县里那在他看来堪称低廉的物价。
毕竟这边一斤肉才十文钱,而且还不是最便宜的肉,最便宜的甚至只要七文。
而这边的一个普通人,他的日收入大概在六十文上下。至于房子,便宜的也不过就是六七两银子,而一两银子也不过才一千文。
七千文,买一幢二百来平的四合院,这事儿若是放在司向辉的老家,那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队伍里的两女,纳乌卡倒是没再继续玩手枪了,她现在的注意力又到了在县城中买的一块玉简上,这玩意儿是她在一个旧货市场上的地摊里淘来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而孙云光,她这会儿则是在吃着饼的同时,动不动就看一眼在那里玩手机的武云,几次似是都想问他些什么,但又被她压了下去。
直到武云抬起头,眼角余光刚好扫到了她那欲言又止的脸上。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不再低头看手机,武云将目光转到了旁边的孙云光身上,问道:“鬼鬼祟祟的,你想干什么?”
被主动问到,显然孙云光并未做好准备,整个人怔了下,不过在犹豫片刻后,她还是开了口:
“云兄,我想,我想问你这事儿……”
“找我问问题是要付咨询费的。”武云重新低下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手机上,只是撇了她一眼,“我可不会让你白……”
一只手掌伸到武云面前,摊开,里面是十几枚铜板。
“你他妈的,你……你这是他娘的在打发叫花子???”
看到这十几枚铜钱,武云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他先是看了看孙云光手中的钱,又看了看孙云光,特别是她的脸。
然后再看孙云光,再看钱,又再看孙云光,又在看钱。又……
如此反复十次后,他一把将孙云光手中铜钱抓过,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才继续道:“你得再加十文。”
孙云光有些不情愿地从怀里又摸了十枚铜板出来。
“问吧。”
再次抓过铜板,武云塞了个饼到嘴里,说道。
“我就是想知道,为何?为何云兄你……并不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
“啥意思?”武云没明白孙云光这话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先前在东兰县时,你明明也会付钱与人买东西,甚至会因为几文钱便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但为何……”
说着,孙云光看向道路后方,在她看着的方向十几公里外,是郑家庄所在的位置,“那少年,伱却不肯花钱买他的那几张饼呢?”
“反而是像与那客栈老板鲁妍那样,以为其杀人而抵债?”
说完,孙云光便看向武云,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面对这个问题,武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回答道:“很简单,因为他心中有仇,心中有恨。”
“而我是个杀手,所以我能看出来一个人心中的仇,他人心中的恨。”
武云目光炯炯地盯着孙云光的眸子:“就比如你。”
“而为人斩仇,为人除恨。这便是我所做的事。”